现代人步履匆忙,连《旅行的艺术》里都说在美景前只能体会一瞬美好,但果真如此吗?我最近无业,有机会漫无目的地到处走走,从而有了不一样的体会。那天是一趟称心的散步,难得地没有因为身为现代人的急躁而搞砸。走得散漫,也写得散乱,诸位就闲散地看吧。
手上握着Gigi Coffee的冰拿铁,我坐在MRT车厢里,望向眼前幻灯片似的长条形窗口播放由左至右划过的景色。多数是树——葱茏的树丛,跟废弃的住宅、荒凉的校舍,有时有一排排砖红色的住家屋顶。这些景色的后方总是青色的山,我把前景和后景幻想成剪纸动画,正在以不同的速度移动。除了看风景,也难以避免地想了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说冰拿铁比热拿铁好喝啊、但是味蕾的刺激好像阻碍着我淡然地看风景啊、要不要先下站到Decathlon买袜子啊……但心里还是努力地想要专心看窗外的景色,甚至把它视为一种思维的锻炼。
我的目的地是Sungai Buloh的Pusat Kusta(只是想去看看花草),在车站下车后搭巴士可直达。但我刚到巴士站,就看见要搭的巴士屁股噗噗地排着烟开走了;下一趟还要等40分钟。回到车站去,一个没有在营业的摊子旁放着一张塑料椅子,我顺手就牵了来坐在摊子前看起带来的副刊。
巴士、蓝天、白云跟缓慢流动的时间让人想起贾木许的电影Paterson。帕特森写诗是自己喜欢,像《挪威的森林》里玲子姐为自己弹琴一样。我也想向他们看齐,不为名利,不为虚荣,只为自己而艺术。
人生第二次搭巴士,觉得巴士的内部构造格外可爱,像个五脏俱全的胶囊。这辆巴士所停靠的站基本上都在同一条道路上,一进去是医院,然后是Pusat Kusta,再深入是UITM。我不会按铃,正巧一个老妇人跟我同站下车我才不偏不倚地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才发现是时候吃午餐了,所以往医院走去。阳光洒在眼见花圃里的各色花卉上,粉色、橘色的花瓣闪烁着金光,远处可看见青色的山。多美好,我心里碎念,真适合拿来作日本翻译小说的封面。吃完午餐我又按原路折返,旁边的蜥蜴悉悉簌簌地快速移动着,往前展开的道路旁弯着一排大树。我想起这几个月来坎坷的经历,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世界的尽头了。村上春树笔下图书馆女孩的对白在脑中浮现:“你还不明白?这里是真真正正的世界尽头,我们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但那很好,我喜欢世界尽头,在这里我可以永恒地看风景,静静地、慢慢地。
在花圃街那儿转转,有些花圃暗暗的,有一种深邃的美丽。我顺着一条清澈见底的不知是小溪还是沟渠的水流走。它从看不出源头的水潭冒出,掠过金黄色的沙砾,排向圆形的渠道,去到我无法再跟随的某处。
我没有深入,下午三点多就搭巴士走了。然后在Sri Damansara Barat站下车,到Decathlon买合脚的袜子,这场散步才算圆满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