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個夜晚,在枕上偷偷哭泣度過,她將思念大門開啟,在夜深人靜時肆虐著她的 心裡,她害怕、無助的在枕上發出些許泣音,好不被隔壁正在熟睡的房客給發覺。
身體雖是躺在柔軟舒服的床墊上,頭頸枕著幾個柔軟扁塌的枕頭,因為睡姿難看所以還特地買了比自己身高還高的抱枕,好度過雖然身體舒適心裡卻恐懼煎熬的日子,有如洗三溫暖那樣的失眠、睡著、失眠,不安穩。
忙碌的男人似乎沒有察覺凌晨鐘響,只是在發覺時間稍晚時撥了電話給女人,告知女人今晚需要加班,不知道何時結束,還未等女人詢問關心,後頭傳來了喚著開會的聲音,男人總是急急忙忙的掛了電話,女人則是一個人獨守空閨。
她只能在床上或者男人睡過的枕頭上尋找相同的氣味,然後緊抱帶著擔心睡去。
--就這樣過了兩年。
這次女人還是在電話中不斷叮嚀男人不要太累,男人的肝不好,都是工作操出來的毛病,女人同樣身體也微恙,所以明白那些作用引起的不適,男人還是笑笑的直說好,卻沒見任何改變,也許是男人老家父母與兄弟姊妹的壓力使他不得不多攢些錢好讓父母安心,姐姐都各自嫁人,嫁的也不是什麼富二代,只剩還未結婚的他扛下家裡大大小小的支出。
女人總會叨念男人適可而止,到最後累死的還是自己,男人也說沒辦法,只能繼續,他還想買下屬於他們兩人的小窩,這樣老的時候就算在外也不擔心沒地方住,年過半百想租房,有些房東可能還不給租呢。
男人有個念頭,不結婚。
他體諒女人身體底子不好,不想讓女人有婚姻壓力,加上他知道家裡兩老也非好服侍的人物,何況還有幾個姊姊剛好還嫁了沒什麼用處的男人常常為錢爭執不休,他不想讓女人有這樣的壓力,否則成婚有什麼難,尤其他深愛著女人。
女人亦然,將所有的時間重心都想著該怎麼讓自己變得更完美,更得人疼,原本封閉易怒的個性也逐漸在認識了男人後慢慢改善,男人在眼皮底下看得清楚,那是屬於他的女人,想要永遠生活在一起的對象。
這天男人收到公司的健檢單,因為顧及到每位爆肝員工的身體狀況所以老闆發出所謂的好意,讓員工可以檢查自己身體狀況紅字多了幾項,其中不乏有哪位總經理或者同事檢查出來發現是癌症,有些幾個月後就回老家了,有些化療療程結束還回來上班的呢,他心想該檢查的還是要檢查。
--不過男人今年收到複檢通知單了。
「你也跟我一樣要重複檢查阿?剛好有伴啦。」身旁座位的老李也拿著複檢單在男人身旁嚷著,似乎毫不擔心複檢結果。
男人告知了女人這樣的事情,容易多愁善感的女人開始緊張了起來,不斷問著這個那個,該怎麼辦等等之類的問題,男人想,事情都還未發生,為什麼女人要這麼擔心呢?
「聽說老李辭職回鄉下老家了,因為身體出狀況了阿。」男人耳邊傳來其他女同事的閒言。
--交往第三年。
女人每晚都在哭泣,思念著永遠都不會回到他身邊的男人,癌害死了她的男人。
她想起男人曾經深情的對她說著。
『如果妳生病,我有把握可以照顧好妳,扛下你的一切。』
『如果我生病,請妳一定要與我分手,因為妳扛不下我的一切。』
當下女人在電話裡哭得唏哩嘩啦,哭嗓喊著可以、沒問題等等的回答,實際上女人自己也知道,自己像是膽小的小動物,每當遇到事情或者傷害她的事情時,總會縮起來躲回自己的洞裡,一躲就是好久、好久。若非男人耐心足夠,可能也是半途就丟著她跑了。
人事已非,男人先她一步到天堂等待,留她一人獨自面對往後寂寞孤單的日子,每當夜晚或者獨自一人時,女人總會不禁想起男人的笑、男人說過的話、男人因為她被欺負的憤怒,將她一次一次的拉回思念男人的記憶裡。
有人說思念像是翅膀,會不斷往上飛翔,無論多遠,都會飛向思念所在的地方。
女人當下卻覺得思念像是載滿了寂寞與噩夢,不斷笑著將美好回憶往心裡刮的極疼,她每晚都幻想著能否就這樣飛到那樣屬於她自己的永樂地,卻只是空想,只要她還是寂寞的棋子。
「我想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