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

片段如被撕裂的綿帛碎片墨黑的殘雲，羅列於龜山島上方，

底下橫亙一縷濃灰長絲帶的厚雲層，於其間隙島之背景微微露出一片橘黃暈染，

漁火引擎聲穿梭於陰沉沉黑壓壓的海面上，如飄盪的剪影；

弦月彎如倒掛金鉤細如眉，兀自文文的笑，堤道已站滿早到的仰望者，

有的架起相機望遠鏡，與她選擇了南堤末端義人溫文龍雕像之前，倚欄端坐石椅上，

靜待電光火石併發時刻。

單舵的像是獨行俠闖蕩江湖，雙舵子母船像是拉幫結派的宗門派閥，

我解釋著雙舵的作業方式，母船在前並列行進，

較小的子船(單人)保持著拖網的距離尾隨其後，待收網後，

子船便可解開網底收穫運回漁港拍賣，而母船繼而再度下網，

當年我與妳阿公、大伯三人就是以單舵巡狩撈捕。

雲層厚重看似無緣相見，卻在霎時從島之背脊北側，

露出黃澄澄鮮豔亮麗約莫五分之一圓弧，正要激賞之際，

卻一溜煙的如曇花一現隨即隱匿島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故弄玄虛，

也罷，守了幾十分鐘，天幾乎也全亮了，像脫光光般的少了神秘與誘惑感，

六點了，咱逛早市去。

昨夜有約，五點多便被她喚起，怕耽誤了她的興致，

便急急忙忙的洗刷之後偕同而來，我要她把口罩摘下來聞一聞嗅一下，

家鄉的空氣與海洋的味道，無庸置疑的與桃都截然不同，好清新，好放鬆喔！

她說：同事聽我說，我們家騎機車五分鐘便可登山，走路幾分鐘便可看海，

直嚷著不可思議。

---來，妳深呼吸一下，用心感受，空氣真的如薄荷般的清涼且深入鼻腔而微甜。

那是山與海交融共構成大自然的餽贈與恩賜。

有妳在我的後座，如回往昔青春的激昂，這清晨的路上宛如過往通宵未眠的冶遊。

假日慣例一份報紙與罐裝咖啡。

---你喜歡喝這種咖啡喔？

---只跟人家買一份報紙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就順便囉。

家裡也有袋裝沖泡的。

早市還在起鑼動鼓如火如荼備戰中，趁著尚未尖峰時段，

買一盒她一向所愛的手工餛飩，恰好旁側路邊擺著應是自種自摘的絲瓜，

往前左拐就是昨日讚不絕口的地瓜葉，那就再來一把吧。

其餘的晚點再出來買，畢竟還早的很，逛了一小圈也不過半小時，

然而於歸途這傢伙便以昂首闊步抬頭挺胸騰升雲頂，

迎面直射耀武揚威的再也使人不敢對視了。

202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