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世界真的可以沒有我
「技術部沒了我，真的沒問題嗎？」
秋冽川坐在行政部的辦公桌前，百無聊賴地轉著筆，眼神空洞得像是懷疑人生。自從被踢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他原本信心滿滿地覺得，技術部少了他這根頂梁柱，肯定得亂成一鍋粥。甚至都準備好等技術部扛不住時，心安理得地等人來請他回去——帶著敬畏、帶著感激，甚至帶著些許懺悔。
結果……
技術部運轉得比他想象中還順暢。
技術會議照常召開，漏洞修補有條不紊，沒人半夜狂敲他的門，甚至連他最期待的那種「秋哥救命」的戲碼都沒上演。他還特意找了個藉口，假裝路過燒烤店，想看看有沒有有沒有人跑來問問題——結果，往日圍著他請教技術的熱鬧場景連個影子都沒了。
燒烤店裡熱鬧依舊，啤酒開瓶的聲音、烤串滋滋作響的油脂香氣、技術部員工們的笑鬧聲，但沒有人提起他。
最後還是燒烤店老闆看不下去，拎著一盤烤串過來，好心提醒：「ㄟ，你那些技術部的小跟班啊，現在都不來了。聽說他們主管下了死命令，不准找你問問題。」
「……」
秋冽川愣了一下，腦袋裡嗡嗡作響。
這不是技術崩潰需要他回去救火，這是技術部乾脆把他徹底隔離了。
技術問題還是有的，但技術部選擇了解決問題的方法——不包含他。
他像個被時代淘汰的舊技術遺產，被丟在歷史的角落，甚至連回收站都沒進去，直接被永久刪除了。
「……居然沒人想偷偷違規跑來找我？」
他原本還期待著，至少會有幾個不怕死的小萌新，願意冒著風險來偷學兩招。但沒有，什麼都沒有。行政部也安靜得像座冷清的神廟，他這個「技術神祇」被供奉在裡面，別說信徒了，連點香火氣都沒聞到。
「……？」
秋冽川盯著桌上的終端，眼神茫然，內心湧起一股荒誕的挫敗感。
他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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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燒烤店，秋冽川啟動自動駕駛，任由車輛漫無目的地在城市中繞行。車內死寂無聲，沒有導航的機械提示，沒有訊息的滴滴聲，甚至連背景音樂都懶得開。
窗外的霓虹燈如流水般劃過，投下虛幻的光影，在車窗上跳躍。他直視前方，眼神卻有些渙散，焦距飄忽不定，彷彿看著什麼，又什麼都沒看進去。
這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無事可做』的時刻。
過去，他總以為世界離不開他，甚至會哭著喊著求他回去。
但現在，現實卻給了他一記最沉默、最冷淡的回答——
世界沒為他停下，哪怕一秒鐘。
他雙手握著方向盤，指節微微泛白，腦海裡不斷回放那些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人：
那些圍著他問問題的年輕工程師，如今已經找到新的引路人；
那些總喊著「秋哥救命」的技術主管，現在也沒再來打擾他的生活；
而行政部，依舊維持著它一板一眼的秩序，對他冷漠又客氣，像是對待一個與他們毫無關聯的人。
曾經，他堅信自己是系統中不可或缺的齒輪，少了誰都行，唯獨不能少了他。可現在，他才明白，這世界從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甚至連片刻的猶豫都不會有。
心裡突然一陣發堵，喉嚨像被什麼卡住，眼角隱隱發熱。他沒伸手去擦，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這陌生的情緒。因為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清——
「這世界真的可以沒有我。」
車內的空氣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他低聲笑了一下，搖搖頭，試圖把這股莫名的情緒甩開，可嘴角的弧度卻顯得有些勉強。他踩下油門，引擎低吼著加速，車身猛地融入夜色，像是要逃離什麼。
他告訴自己，別想太多。
可他心底清楚，那種「被拋棄的落差感」已經像一根細刺，悄無聲息地扎進心裡，拔不出，碰不得。
「……原來技術部沒有我，也能照常運轉啊。」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被引擎聲蓋過，像自嘲，又像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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