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為什麼害怕
當天下午，行政部內並沒有任何正式通告，只有小道消息，像病毒般悄無聲息地擴散。一開始，幾個部門主管私下召集員工，壓低聲音警告：
「聽好了，高層有令，誰都不許再跟秋冽川私下接觸。」
「什麼形式都不行，」主管眼神警惕地掃過眾人，「當面聊不行，終端私訊不行，連燒烤店碰頭都不行。聽到沒？」
「違規怎麼辦？」有人小聲問。
「第一次，口頭警告，罰你抄四小時行政守則。
第二次，記小過，獎金沒了，還得公開檢討。
第三次，記大過，升遷無望，可能直接踢去基層。
第四次……」主管頓了頓，冷笑，「你自己掂量吧，降級還是卷鋪蓋走人。
消息如暗流般迅速滲透行政部，沒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不能公開的禁令。
整個行政部陷入了空前絕望的哀嚎。
「完了……我們的燒烤聖人被封了……」
「天哪，我還有好多行政黑幕沒請教他！」
「你知道嗎？就算當初通知我被調去邊疆部門，我都沒有現在這麼痛苦……」
「……獎金被砍還能忍，但如果因為跟他說一句話就被調職……這也太狠了吧？！」
「最離譜的是，這禁令還不敢公開發，只能私下傳……高層到底有多怕他啊？！」
------------------------------------
技術部的內部爭論仍在延燒。年輕工程師們被秋冽川的「燒烤哲學」沖得頭暈目眩，彷彿發現了新大陸，而資深工程師們則在一旁冷眼旁觀，靜待這些「初醒者」自己撞上現實的牆。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我還是不懂……」一名年輕工程師皺著眉，滿臉不解，「行政部的流程跟技術部的開發邏輯確實有點相似，但這樣又怎樣？為什麼高層怕得要死，還特地發禁令來壓秋哥？」
一旁的資深架構師悠悠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掃了他們一眼：「因為行政部和技術部本來就不該互相理解。」
「……為什麼？」年輕人一頭霧水。
「因為這樣才好管。」資深架構師靠在椅背上，語氣不疾不徐，「你們想想看，行政是幹什麼的？技術又是幹什麼的？」
「行政……是負責管理和決策的部門……」有人不確定地回答，「而技術……是負責開發和執行的……？」
「說對了一半，但沒抓到重點。」資深架構師搖搖頭，嘴角微微一撇，「行政部的存在不是為了管理，而是為了維穩；技術部的價值也不是創新，而是執行。」
這話讓在場所有人愣了一下。
「你們以為技術部是什麼？創新部門？哈哈，別天真了。」他冷笑，「技術部的職責從來不是開創什麼未來，而是守住現在的秩序，確保系統不要出錯，讓整個組織穩穩當當運下去。行政部也一樣，他們的本質就是維穩，是組織這台機器裡的潤滑劑。」
「但這兩個部門的維穩方式卻是完全相反。」他接著說，語氣漸漸沉穩，「行政靠的是層級和權限，靠等級制度、審批流程、授權規則；技術靠的是運算和標準，靠程式碼規範、架構限制、自動化流程。」
「一個靠人治，一個靠機制。」另一名資深工程師淡淡地補充，「所以，本來就應該互不理解，這樣才能保持平衡。」
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隱約感覺抓住了什麼，又好像還差點什麼。
「高層故意讓這兩個部門隔絕，是因為只要雙方互不理解，就只能靠上面來居中調配。」資深架構師攤了攤手，「行政需要技術支持，但他們不懂技術，只能仰仗技術部；技術需要行政資源，但搞不清行政規矩，就得聽行政部的。高層呢？自然就成了唯一能掌控全局的角色，權力牢牢捏在手裡。」
「但如果這兩個部門開始懂對方……」另一位資深工程師接過話頭，語氣帶著玩味，「就不需要高層來當中間人了。行政的人能自己判斷哪些技術方案可行，技術的人也能直接繞過繁瑣的行政流程，去做出更適合業務的決策。」
「換句話說，這兩個部門要是合流了，高層的權力就會大幅削弱。」資深架構師冷冷一笑，「你們說，他們會不會怕？」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幾名年輕工程師瞪大眼睛，震驚得說不出話，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禁令背後的深意。
「所以……秋哥不只是被流放，他其實是在無意間動了整個體制的根基？」有人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不，他沒那麼偉大。」資深架構師微微一笑，語氣意味深長，「他只是隨手點了把火，然後坐那兒悠哉喝酒，看戲罷了。」
「勸你們適可而止，別忘了他是秋家的。」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語氣裡多了幾分無奈，「我們不過是普通人。我知道你們現在熱血沸騰，覺得摸到了什麼真理，但這世界，從來不是靠覺醒推動，而是靠規則運轉的。」
「覺醒了又如何？該上班還是得上班，如果你不想讓自己變成規則的一部分，就只能等著被規則清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