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醒來後,便再也睡不去了!
可說是一點睡意也無,然而卻也開始著深沉的惶惶不安。
躺在一片漆黑之中,腦子裡只能重複著經年累月的胡思亂想,這般黑暗裹抱,應該跟被埋在地底下差不多吧?他總作如是想。
冬天總亮的晚,他覺得神形耗弱,但實在無法再躺著,習慣性的早起,
開始於鎮上來回穿梭,雨一直沒停過。
他將一日之所需於一早備妥,之後便儘可能的不再出門。
孩子的早餐,母親的優酪乳,電腦螢幕壞了,火鍋料,那攤車上的豆乾、豬頭皮;對
了,冰箱裡有芥菜,再去買些雞脖子、雞胗、雞卵,煮鍋芥菜雞,天冷湯頭最爽口了。
飽餐一頓,滿足地直盯著電視,眼睛酸疲的直欲瞑目,
睡不得的午覺啊!他厭死了失眠的難捱。
總算看完一部影片,還不到四點,他的女人提早下班回來,
然後不能免的又是一場婆媳論戰,震天價響,聲色俱厲;他在斗室看著不知看了幾回的
短篇小說集,真是讀它千遍也不厭倦,心裡卻有點擔心那印尼看護會不會嚇著了?
他看著書,漾著笑;真怪,這兩個女人,鬥了近二十年,怎麼不倦不厭不煩不膩呢?
小的是潑婦罵街,老的也中氣十足(八十幾了,難得啊!)
可他累了,也學乖了,最好不要捲入,否則兩面不討好,反成眾矢之的的罪魁;
反正風會歇雨會止,雷公閃電後,還不是一樣的天,一樣的人世,
一樣的七情六慾輪迴過日子。
對庸俗不堪愚不可及兇惡如獸者講道理,還不如去整理花花草草,
佛不也說不渡無緣之人!?
夜的雨夜的風夜的迷離在酒中。
昨日想戒一段日子的酒,直至今日黃昏後,雨聲風聲相罵聲,
還有滿地的花落殘葉,直催人展紙寫情衷。
他到底在怕什麼?
母親算是高壽了,孩子也漸長成了,
路!應該是到分岔點了。
路!獨立個體有各自的去向,無人能左右,無權代擇代定。
來時兩手空空一身赤裸,去時亦是如此,
何以憂?何以愁?為何要萬般求?
有所欲,有所愛,那樣可能長久?
每日有食有飲,可說可唱,有人相談,有業可執,有筆可抒,有酒可醉;憂欲愁愛,
如菸一吸,可吞可吐,消化虛空中,何必多言!
1011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