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劍不是她的答案
❝她不怕放下劍,只怕放下的是那個曾經拚命的自己。❞
不是因為輸了, 而是她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記得,為了保師兄,她衝上場。
劍飛、拳出、繃帶亂舞。 記得那個男人,冷眼又灼熱地看著她。
然後突然丟下一句——
「妳把劍丟了吧。」
然後他就走了。 真的走了。
當著全場數百人的面,給她繃帶綁回去後,拍拍手就走!
「什麼叫我把劍丟了啊!」
她氣得臉紅脖子粗,在後山邊打樹邊怒吼。
「我衝上去救人耶!我認真打耶!我還、我還——」
她咬牙,耳根都紅了。
還被他看到那樣子。
她以前以為最可怕的是別人嘲笑她胖、說她飛不起來。
但現在,她發現——
最可怕的,是被人看到「妳不想被看到」的那一面,還順便對妳評語一發直球暴擊。
「妳把劍丟了吧。」
那聲音還在腦中回盪,像詛咒一樣。
「怎麼啦我們拳皇大小姐?」
熟悉的聲音飄來,蘇羽霓捧著一壺溫酒走近,笑得像什麼都知道的老狐狸。
「別說話,現在我只想打人。」雲霏低聲吼。
「是喔~要不要我把他綁過來讓妳打一頓?不過,他那麼能打,妳可能又會輸喔?」
「蘇・羽・霓!!」
蘇羽霓笑彎了眼,悠悠道:
「妳知不知道,他那句話根本不是挑釁?」
雲霏停住動作,瞪她:
「不然咧?」
「他的意思是:妳不適合劍。」
「我哪裡不適合!」雲霏跳起來,「我天天練劍,天天比拳還認真!他才只看我一場就下結論,我不服氣!」
「可他也只打妳一場,就被妳用繃帶牽制了啊。」
蘇羽霓斜睨她:
「妳最精彩的不是妳劍出手的時候,而是——劍沒了之後。」
那句話像雷一樣,打在雲霏心口。
她怔住了。
那場對戰,她還記得——
她真正打出自己的節奏,是在劍被擊飛後; 是當她拔下繃帶,一拳揮出; 是當她發現,繃帶不再是束縛,而是武器。
那一刻,全場靜默,連段昭都失了神。
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掌握主場。
「……可是,從小到大,我練的都是劍啊。」
蘇羽霓輕聲回答:
「我們雲空堂也從來沒說,不能放下劍啊。」
她拍了拍雲霏的肩,語氣比風還溫柔:
「妳知道我們雲空堂,我們什麼都強,但……妳知道我們最缺的是什麼嗎?」
雲霏疑惑地望向她。
蘇羽霓笑了:「力量。」
「我們飄、我們快、我們精準——但我們沒有妳那種,那種能正面轟開劍氣的拳頭。」
「師父一直說妳的路與我們不同,妳現在應該開始明白,他的意思是什麼了吧?」
雲霏怔怔望著手中的劍。
是啊……劍或許從來,就不是她該走的路。
但她又怎能輕易放下?
那是她十年如一日練下來的招式,
流過血、摔過跤、在夜裡偷偷哭著練出來的每一劍。
放下,哪有那麼容易。
第二天清晨。
雲霏依舊照常起身,背著水桶,一步步走上後山。 練拳,練步,練劍——
她不敢改變任何日課,彷彿只要哪一步亂了,
自己就會連同信念一起崩塌。
她一樣沉穩出拳,一樣咬牙握劍。
但練完所有功夫後,
她獨自坐在石台邊,望著繃帶,一動不動。
那條昨日在段昭手中炸裂的布帶,
此刻潔白無痕地捲在腿上。
她看了它很久很久。
像是在問它,也像是在問自己:
「如果不用劍,那我,還算是雲空堂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