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江湖風雲,命運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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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之巔,冷冽的寒風呼嘯,卷起漫天飛雪,彷彿天地間皆籠罩在一片凜冽寒意之中。逍遙劍派主殿內,燭火幽幽閃爍,照映著眾弟子肅穆的神情。氣氛沉凝如雪,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青陽負手而立,靜靜地站在殿中,他一襲素袍,未著華飾,身姿挺拔,雙鬢已染微霜,剛毅的眉宇間自有一派沉穩威嚴,宛如一座不動如山的峻嶺,令人心生敬畏。今日,天山群龍無首,眾弟子推舉之下,他不得不接掌掌門之位。只是他神色莊重,目光深沉,心中卻未嘗沒有一絲憂慮。




數月前,袁塵以「閉關」為由,悄然離山,留下掌門木牌,不告而別。此事在天山派內掀起不小的波瀾,諸弟子雖明白袁塵心志堅毅,為報殺父之仇毅然出山,本應由他繼承掌門之位,卻竟一意孤行,棄之遠去。自袁塵踏入江湖,杳無音信,生死難測;天山派內部諸般事務紛擾不斷,眾弟子內心焦慮不安,深感天山掌門之位絕不可長久空懸,遂商議再三,群策群力,推舉青陽暫代掌門,以安派中人心。




此刻,大殿之中寂然無聲,眾人屏息凝神,目光齊齊落在青陽臉上。殿外狂風怒號,從門縫竄入,燭火搖曳,映照出眾人凝重不安的臉龐。




良久,一名年長的弟子終於打破沉默,長歎一聲道:「袁塵師弟血氣方剛,一心為師父報仇,恐怕短時間內難以歸山。如今群龍無首,天山若無掌門,實難以穩定人心。我等商議再三,唯有勞煩青陽師叔暫代掌門之位,主持大局。」




此言一出,眾弟子紛紛附和。眾人皆知青陽功力深不可測,德高望重,眼下天山風雨飄搖,由他接掌掌門之位,乃當務之急。




青陽微蹙眉頭,目光如潭,環視眾弟子。他素來淡泊名利,不願涉足權力之爭,然此時此刻,若不肩負此任,天山基業恐生危難。他心中歎息,緩緩道:「掌門之位,本不該落於我身。袁塵乃袁師兄正統,這一點無人可疑。然而,江湖多變,內務紛擾,若我推辭,恐辜負袁沖師兄之所託。我願暫代此位,但待袁塵歸山之日,必將掌門之位如數歸還。」




眾弟子聞言,心中稍定。一弟子猶豫片刻,道:「師叔高義,我等佩服之至。只是……袁塵師弟遠赴江湖,吉凶未卜,若他不幸遭難,掌門之位又該如何?」




話音未落,眾人皆低首不語,氣氛頓時更加凝重。




青陽目光微動,聲音沉毅,道:「袁塵性情堅毅,復仇之心已定,強留只會適得其反。他選擇此路,乃自證其劍道必經之途。我等只能靜觀其變。但諸位謹記,袁塵是天山正脈,袁沖師兄唯一血脈,他若有難,我天山上下必當竭力相救,絕不吝惜性命。」




語畢,眾人心中震動,齊齊挺直腰桿,目中浮現敬佩之色。




青陽微微握緊拳頭,神情愈發堅毅,道:「若袁塵誤入歧途,我必親往,傾盡所有,也要將他帶回正道。便是賠上性命,也定保天山正氣長存!」




言辭鏗鏘,令眾弟子熱血沸騰,心生敬仰。大殿內燭影搖曳,映得青陽身姿挺拔如松,神色悲壯,彷彿天山不滅之魂。




沉默片刻,青陽緩緩轉身,步入靜室。室內幽暗,袁飛、袁沖二人牌位立於其上,彷彿無言地注視著他。他默然跪下,深深叩首,低聲道:「恩師,師兄,天山之責落於我肩上,唯恐力有不逮。但我定當竭盡所能,守護逍遙正道,絕不負諸位所託。」




說罷,又望向袁沖靈位,聲音沉痛:「袁沖師兄,你一生恩怨纏身,未能解脫,如今袁塵卻步你後塵,踏入江湖風浪。我雖知此路險惡,卻無法阻止,只能祈望他不忘初心,切莫走入歧途。」




燭火幽幽,青陽眼前彷彿浮現少年袁塵練劍身影,那時清澈明亮的眼眸,滿是對劍道的純粹與執著。




他心中暗嘆:「袁塵啊袁塵,願你此行,能如初時那般清明,不負師門,不負你父親遺願。」




室外寒風怒嘯,殿門微晃,彷彿應和著他的無言祈願。







數月之前,天山山道之上。




皚皚白雪覆蓋天地,蒼茫如無邊畫卷,一條蜿蜒小徑通往山外。天地間寂靜無聲,唯有踏雪之音輕響,一道孤獨身影緩步行於雪地之上。




那人一襲灰袍,劍眉星目,輪廓清俊,神色冷峻而堅定。他的背上,一柄長劍斜斜背負,旁邊則是一張精雕細琢的古琴,琴身素樸無華,唯一角隱隱刻著「雲抒」二字。




袁塵步履沈穩,目光直視前方。

江湖路茫茫,此去或許難有歸期,但他心中執念已定,無可動搖。




「師叔待我恩重如山,但殺父之仇,豈能因一派之事而置之不理。」他心中暗道,五指微微收緊,掌心之內,藏著一抹壓抑已久的怒火。




自有記憶以來,師叔待他如親子,天山上下這段時間亦視他為掌門繼承人,唯有他自己明瞭,他的命運早已被一個名字所牽動——袁靈。




「袁靈,此仇若不報,我袁塵便愧對袁家列祖列宗!」他低聲喃喃,聲音隱沒於漫天風雪之中,卻帶著一股銘刻於骨的決絕。




前路茫茫,仇恨沉沉,他心知江湖凶險莫測,卻絲毫不懼。




雪落無聲,天地蒼茫。他抬頭望向天山之巔,白雪皚皚,蒼松靜默如畫。他心道,天山有師叔,我已無憂。




此去江湖,刀光血影,恩怨難平,然則這是他的宿命,他的劫數,他的抉擇。




他不再回望,深吸一口氣,拔步向前。大雪之中,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沒入蒼茫雪霧之中,唯有那一襲灰袍,隨風輕揚,在漫天飛雪裡,化作天山之外一道孤絕背影。




落陽鎮,邊塞孤城,黃沙漫天,風聲蕭瑟。




袁塵自天山而下,負琴背劍,孤身行走於關外荒原。他一路南行,心中復仇之念如烈焰炙燒,卻又強自壓抑。他知江湖險惡,單憑一腔熱血,難以討回公道,唯有步步為營,磨礪己身,方有機會討還血債。




入夜,他投宿於落陽鎮客棧。此地位處邊陲,往來多是販馬胡商、流亡浪子,龍蛇混雜,草莽橫行。客棧內燈火昏黃,酒客低語,氣氛沉悶。。




袁塵要了一碗燉肉,一壺烈酒,獨自坐於角落,靜靜吃著。忽然,門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旋即「砰」地一聲,客棧門被人一腳踹開!




數名大漢闖了進來,為首者面目凶惡,身形魁偉,腰佩彎刀,目光如狼,直盯角落一名瘦弱書生,冷喝道:「姓沈的,今夜若不交出‘天狼圖’,休想活著離開落陽鎮!」




眾人聞言盡皆色變,唯獨袁塵神色不動,端起酒盞,輕輕抿了一口。




那書生身著青衫,面容清秀,卻因驚恐而渾身顫抖,雙手死死抓住衣角,艱難道:「各位英雄,這……這定是誤會……沈某手中並無天狼圖……」




為首的橫肉大漢冷哼一聲,抬手便是一耳光,將書生抽得踉蹌倒地,鮮血自嘴角流出。「半月前,你在蘭州四處打探天狼圖殘頁,莫非當我不知?」




書生欲辯之際,一道清朗聲音響起:「天狼圖是真是假,尚無定論,閣下何必為此出手傷人?」




語氣雖輕,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沉穩。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袁塵坐於陰影中,面容清俊,眉如劍鋒,桌上一張古琴,背負長劍,神色淡然,與尋常江湖豪客大不相同。




「小子,你是何人?」大漢目光一寒,語帶殺機。




袁塵微微一笑,淡淡道:「過路之人罷了。」




大漢雙眼微眯,心中生疑,卻不欲輕易讓步,冷笑道:「閣下若不想多管閒事,最好乖乖坐下,否則——」語未盡,手中彎刀已隱隱舉起。




袁塵未答,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左手輕撫琴弦,微微一撥,琴音錚然,如金石交鳴!




就在此時,琴音未止,劍光乍現!




眾人尚未看清劍影,大漢只覺銀光一閃,手中的彎刀竟已被震飛,直插入梁柱之上,刀身微微顫鳴,嗡聲不止!




「這……」大漢面色驟變,虎口一麻。他雖未受傷,卻已知此人劍勢之迅猛,武功遠在自己之上!




袁塵抬眼望來,目光冰冷:「還不滾?」




橫肉大漢咬了咬牙,終是不敢再言,狠狠看了袁塵一眼,轉身而去。其餘人見狀,無不心驚,紛紛倉皇退走,頃刻間已逃得無影無蹤。




客棧內重歸寂靜,眾人皆愕然望向袁塵,目露敬畏。




那書生更是驚魂甫定,撐著桌角勉強站起,滿臉感激,顫聲道:「多謝公子相救……,感恩不盡……無以回報……」




袁塵聞言卻未理會,僅淡淡掃了他一眼。




見袁塵不語,那名書生忙低下頭,掩去眼中一抹異色,勉強笑著低聲道:「鄙人……不過是個落魄之人,原想入關謀生,卻不知何故惹來禍事……」




袁塵仍是未作回應,抬手倒了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目光幽深,如夜幕沉沉。

他雖未出山,但各種江湖軼聞自父親師叔處亦多有所聞。天狼圖相傳為西域重寶,共有三部,然而是如何之重,亦不得而知。他不知此人是否真的與天狼圖有關,也不願捲入其中。此番路過,僅是隨手為之,並無他意。




「江湖險惡,步步皆是殺機。」袁塵望向窗外,見夜色如墨,風聲漸起,暗自思忖:「若無足夠實力,復仇之事,終究只是妄談。」




他的手輕輕撫過桌上古琴,琴弦微動,似有輕吟。




此去江湖,前路漫漫,唯有劍與琴相伴,而他的仇,仍未報。

他深吸一口氣,提起酒盞,一飲而盡。




客棧內燭火搖曳,微光映照著桌上的殘杯冷碗,餘煙裊裊升騰,使得整個屋內更顯靜謐而沉鬱。偶有幾聲風聲從門縫間竄入,帶著邊陲之地獨有的冷冽與荒涼。




那名書生仍自呆立原地,並未離去。袁塵略微抬眼打量——只見他身上的青衫雖已沾染塵土,卻是上等雲錦所製,分明是出身大家之人,而那臉上掩不住的風霜與憔悴,卻又形似落魄。




書生四下張望,似在斟酌什麼,半晌後方才下定決心,低聲挨著袁塵坐下,壓低聲音道:「鄙人沈問山,一介潦倒書生,承蒙大俠出手相救,尚未請教恩公高姓大名?」




袁塵看了他一眼,語氣淡然:「路見不平,何足掛齒?倒是你,如何會惹上隴右大盜?」




沈問山聞言,微微蹙眉,似在思索,過了一會兒才道:「這……鄙人實在不知,生平無甚特長,唯好古書字畫,近日偶得一殘破古卷,沒想到那些惡匪竟稱之為什麼‘天狼圖’,竟一路窮追不捨……」




他語氣一頓,眼中透出痛色,聲音低沉道:「我的家僕日前也慘遭毒手,若非恩公今日相助,只怕這條小命也難保住了。」




言語間,他雙手微微顫抖,似是憤恨難平,又似驚魂未定。




袁塵聞言,微微頷首。心想師叔曾說過天狼圖傳言如何玄妙,多年前引得各派尋找爭搶,最後卻不知所蹤,不由得好奇心起。沉吟片刻,道:「那古卷可否借我一觀?」




沈問山眼底閃過一絲慌張,卻轉瞬即逝,嘴角堆起一抹勉強的笑意,點頭道:「恩公既然相求,鄙人自當奉上。」




說罷,他從懷中摸索片刻,取出一卷泛黃破舊的古卷,雙手奉上,神色間似有幾分不捨,卻仍作恭敬之態。




袁塵接過,就著燭光展開細看——




只見那不知是何異獸之皮製成的古卷陳舊異常,邊緣微微捲起,顯然歷經歲月侵蝕。其上字跡筆力蒼勁,筆鋒間帶著異域之風,記載的內容更是非比尋常,其中繪有一頭異獸,各條經脈穴位無一不明,著有內息運轉與身法變換之法,雖殘缺不全,卻能瞧出其與中原武學大相逕庭,反倒與西域武道頗為契合。袁塵出身名門,一眼便察覺其中奧妙,心中微微一動。




正當他將要攤到末尾之際,忽然心頭一凜——




一股陰冷的殺機驟然襲來!




勁風撲面,挾著一股腥臭之氣!




「不好!」




電光火石之間,袁塵身形猛然後仰,左手一揚,寬袖翻飛,「鏘」地一聲,長劍出鞘疾斬,精準無誤地擊開一支破空而來的短箭!短箭墜地,在地板上微微晃動,箭簇黑黝,毒光隱現,顯然淬了劇毒。




驟變之際,他猛地抬頭,只見沈問山身形疾閃,手上攜著古卷,已然躍上窗臺!




「果然有詐!」




袁塵心頭一沉,目光如電,瞬間鎖定對方身形。




沈問山此刻已沒了方才的惶恐與無助,眉眼間透出一絲狡黠與陰冷,嘴角微微一勾,竟還朝袁塵拱手一揖,語帶譏諷:「多謝恩公賞光,不過這古卷在下還是另有用途,就此告辭!」




語畢,他腳下一點,身形如飛鳥般掠出窗外,瞬間沒入夜色之中。




「休想走!」




袁塵冷哼一聲,腳下一踏,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持劍躍出窗外,迅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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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波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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