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回溯至幾天前的那個陰霾日子,天空低垂著鉛灰色的雲幕,細雨如織,輕輕拂過大地。
在大湖畔那座孤零零的燈塔之上,站着是宿獸之首的墨鱗。
墨鱗的思緒如同翻湧的波濤,六千餘年的漫長歲月中,他不知為何始終對三百年前的一段過往耿耿於懷。儘管那段時光在他浩瀚的生命裡不過是轉瞬即逝的泡影,但那短短三百年,卻讓他痛徹心扉,悔恨交加,思念與掛念如同蝕骨之蛆,讓他難以釋懷。
她究竟去了何方?老朱與表妹又為何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清宮?那晚自己遺失的那件重要物件,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這些問題如同迷霧般籠罩在墨鱗的心頭,它們似乎彼此關聯,卻又如同散落的珍珠,難以串起完整的線索。
為了解開這些疑惑,墨鱗踏上了尋覓之旅。經過多年的探尋,他終於得知那件遺失物品的下落——就在這片幽深的世界第一大湖泊之中。因為他相信,只有這件物品,這件家族的首禁,才會讓他解開這心中疑惑。而且這幾年越是想著,就有一個聲音引導著他走向似的。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從燈塔之巔如一把鋒利的黑劍,穿透雲層,再直插湖心。
對於墨鱗而言,水就如同空氣般自然,是他另一種呼吸的媒介。在水中游弋,他感受著水流的壓力,卻絲毫未覺阻礙。經過近半小時的潛尋,他終於發現了目標——一個閃爍著幽幽紅光的白翡翠長盒,其上鐫刻著北斗七星的血陣,顯得神秘莫測。
長盒之內,藏著一件墨鱗從未見過的龍族獨特物品。家族祖訓嚴令禁止打開此盒,因為盒中之物會喚醒龍族封印的邪惡力量。然而,墨鱗此刻卻只想找回這份遺失的家禁,更想違背祖訓,一窺盒中之物的真容,而且要用它來得到他渴望已久的答案。
當他伸手觸及長盒之時,盒蓋上的七星陣突然紅光大盛,彷彿在進行最後的抗爭,抗拒著那股即將湧出的邪惡力量,也抗拒著墨鱗內心的渴望。但墨鱗豈是等閒之輩?他輕輕一揮手,水中頓時湧起一股小龍捲,將血陣沖刷開來。
就在這時,他感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獸能,那是新宿獸的能量,但在這盒子上又是那麼的一個年代?!
這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墨鱗覺得無暇多想,雙手一擺,兩股龍氣自手臂延伸至雙手,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對著白翡翠盒子猛然一擊。只見盒子瞬間粉碎,化作一粒粒透光糯米色的翡翠魚扣,在水中漂浮不散,而中間則包裹著兩股青色的寒光。
墨鱗被這奇異的景象所吸引,一時之間竟有些失神。然而,就在這時,那兩道寒光突然向他飆射而來。墨鱗本能地雙手一擋,只見帶著刺眼青光的能量並未對他造成傷害,反而讓他感到雙臂一陣酥麻,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生長。
隨著心跳的加速和興奮的湧動,墨鱗的眼中開始出現了一幅幅畫面——
那是戰爭的殘酷的回憶!從他人的視角:古時的風雲、未來的幻象……這些畫面如同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閃過,讓他亢奮不已。這是他成人形以來久違的感受,彷彿整個世界都在他眼前展開。
就在這時,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離開了水域。
而天邊的黎明悄然降臨,一艘漁船正在附近尋找著名的“WallEye”魚群。掌舵的船長突然看見雷達上顯示一個巨大的物體群正從船底由下而上逼近。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砰啪”一聲巨響,漁船已經攔腰截斷。船長被震得翻了個身,眼中看見一個墨綠色緊身衣之人,雙臂被青綠色的光刃包裹,如同兩把鋒利的刀刃,硬生生地將船砍成了兩半。
接著,墨鱗兩眼泛著青金光,毫無感情地將雙手一壓,整個水域連同船隻、人員、魚兒甚至空氣都被一股青光所籠罩。只見他雙手一合再一分,整個水域瞬間恢復平靜,彷彿一切從未發生過,彷彿沒有生命和物件從這片水域出現過!!
面無表情的墨鱗沒有多看一眼,便如同流星般向密西西比河的下游飛去。
清晨的微風從南面吹來,帶著暖意和春天的希望,但墨鱗掠過的水面卻開始結起薄薄的冰層。這些冰層在水的流動和風的作用下發出“咔咔”的聲音,與那本該融化的水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墨鱗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態究竟如何,他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和舒適。那兩股青芒光帶給他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感,彷彿讓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得到了昇華。他覺得自己才是龍族中最強大的存在,甚至超越了十二宿獸、四位聖輩以及中央的老祖。他覺得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浩瀚發源!
突然,一段深藏於腦海深處的記憶湧上心頭——那是一個蓑衣老者手持梅花烙印長丈,與自己的龍老祖並排坐在崑崙之巔的情景。而墨鱗彷彿也看到了自己在那段記憶中的身影……
在兩位一人一龍前面的空間中,一道璀璨的光芒自那長丈之中迸發而出,彷彿蘊含著古老的力量。一組宛如甲骨文般的神秘文字,在山頂繚繞的霧氣中緩緩投影,散發著幽邃而神秘的氣息。
心清神靜,氣柔意凝。
太虛幻域,無間無並。
身念識知,外散內斂。
上下週圍,如至入冥。
各元本系,亦互亦違。
遊沉流澱,蓄勁焰成。
盤旋隨乘,感頑移星。
鏡盡仍繼,通體透際。
一思成魔,一思為我。
非相非形,不邪不正。
兩者本座,何須蹉跎。
化己塵靡,無極道兮。
當這景象的記憶剛剛在心中回放完畢,兩位老者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墨鱗,彷彿早已知曉他的存在。而這一切,就在墨鱗的眼前,如同虛幻的泡影般飄忽不定,最終消散於無形。
墨鱗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劇震,他在空中猛然地停下,身體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平衡感。短暫的出神後,他感受到胸腔中的心跳如鼓,呼吸急促得似乎要窒息,胃裡翻湧著難受得幾乎嘔吐,好像只有將內心某種力量釋放,才能稍稍舒緩這種異樣。
這種狀態前所未有,讓他措手不及;而更令他不安的是,那幻境中蓑衣人和龍老祖那冰冷銳利的目光,卻彷彿刻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回神間,他忽然感到慶幸,慶幸自己及時從那迷人的舒坦中醒悟過來,在誘人罪惡墮落的邊緣懸崖勒馬,止住了向深淵滑落的腳步。
他在空中緩緩下降,腳尖輕觸水面,倒映出一個波瀾微動的身影。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躁動的情緒漸漸平復,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深沉的疑惑:這裡究竟是哪裡?為什麼自己明明還在湖底格擋那撲面而來的青光刀芒,現在卻到了這樣一個詭異陌生的地方? 正當墨鱗百思不得其解時,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你不該問自己在哪,而是該明白,你是誰。"
"誰在說話?誰!" 墨鱗立刻警覺起來,四周環視,試圖捕捉聲音的來源。儘管多年的歷練早已讓他成為一名老練的沙場戰士,但這一刻,他的不安與恐懼卻無比真實。他眼中滿是戒備,可四周只有河岸靜佇的樹木在風中沙沙作響,遠處棲息枝頭的幾隻白頭鷹,似乎也被他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殺氣驚到,撲稜著翅膀飛走了。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感受到一股熟悉又令人畏懼的殺意圍繞著自己。
這股殺意,與幾天前在大Mall察覺到的氣息如出一轍。當初,他追蹤馬白紗的獸能氣息時,也被這股殺意干擾,被逼得不得不改變方向以免牽連表妹。然而,現在這股殺意竟不是從外界而來,而是彷彿從自身深處溢出,從他的精神世界深處直湧而出。
"到底是什麼回事……" 墨鱗環顧周圍,謹慎地保持清醒,同時低聲自問。
這時,那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嘲弄般的笑意:"哈哈哈……你還在找我嗎?"
"無論你是誰,無論是幻術、靈音還是其他邪魅,都給我出來!" 墨鱗低沉的聲音透著威脅。
"出來?哈哈哈……我怎麼可能出來呢?你若想見我,只需低頭看看。" 那聲音狂笑道,語氣中滿是戲謔。 墨鱗不由自主地低頭望向河水,只見清澈的水中倒映出自己的臉龐。他眯起眼睛細細觀察,自己的神情滿是不可思議,卻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就在此時,一道記憶如閃電般,突如其來掠過他的腦海。那是某段久遠而陌生,卻又彷彿刻印在靈魂深處的回憶。
......
蒼茫山巒間烏雲翻湧,天地肅殺。祖父應龍立於山巔,一身龍形已顯。他渾身滿是傷痕,龍翼破裂血流不止,一爪緊抓山峰、一爪緊緊護住懷中的一顆龍蛋。他雙目赤紅地瞪向前方,那兒浮現著一艘懸空戰艦,上面站著一個九尺身形的人影。
那人高大魁偉,手持金光閃爍的混隕棍,另一手持雙牙盾牌,形容貴氣非凡,擺出副王般的氣派。
此人雖面相貴氣,但此刻眼中的神情卻顯露出小人得逞後的輕蔑之意。
應龍滿目憤怒,咬牙切齒地對他質問道:“你利用我等的能力開渠通河,抵禦海洋外族的侵擾,終究功成名就,天下俯首稱臣。可當我閉關修煉之時,卻不料你竟派遣‘鵬鳥‘艦群襲擊我‘雲鬥嶺’,幾乎將我父輩龍族以及姨輩蛟類滅絕殆盡。如今族中只餘下幾十條新生之輩,幼龍更不足二十。我手中這枚龍蛋乃本龍脈最後純種血裔,為何你如此狠心,不惜趕盡殺絕?!”
這人雙目寒光一閃,嘴角收起笑意,冷冷答道: “為何?那你何不先問問自己都做過些什麼好事?”
應龍聞言更加暴怒,大聲吼道:“我究竟做過什麼得罪你的事情?!” 那人放聲狂笑,卻又猛然止住,雙目如火燃燒,厲聲回問: “你可知為何我三年未入家門?為何興兵聚眾治水患?又為何要將爾等異類滅絕於天地之間?!哈哈哈……因為你輔助昏主!” 接著,那人的笑聲嘎然而止,驟然變作怒吼,咆哮道:“當初,在你協助治水期間,居然膽敢不服從我的指揮,任性妄為!而那個偽善之輩,當年弒兄(摯)奪權,在他嫉妒我的才能後,更是藉機讓我治水,將你派來監視我,處處為難。一年工變五年造,因你還有點良心,不忍蒼生活在水患之中,但亦才得以縮至三年,但卻因此榨乾我的力量!最終,不僅毀了我一族的聲譽,所有這些仇恨,不正因你從旁幫助而起嗎?!”
應龍聞言大驚,無奈辯解道: “我從未與他同謀!當初受命助你治水,只為造福蒼生,還費盡心力開渠築堤,計劃便利百姓耕種、運輸!若是我真的知情,若對你圖謀不軌,那也是他一手造成的惡行傷及於你,為何要遷怒於我龍氏一族類?!”
“為何?” 那巨人露出一抹瘋狂笑容,“正是因為你們太過強大!若不加以剿滅,遲早你們會被其他人利用,再聯合海洋外族危害我山河國運!試問今日,我又如何能登基鹹臣,坐鎮天下?” 此話剛落,他手中金光流轉再將棍一揚,其目光陰狠地瞪嚮應龍爪中緊護的那枚龍蛋。
應龍見狀內心震動,意識到眼前這曾同事之人已徹底失去理智。他下意識地將龍蛋抱得更緊,卻未曾注意到自己身上受傷的龍血已點染其上。見此情景,那人再度哈哈大笑:“哈哈哈!用不著我動手!你之血碰到龍蛋,非陰陽調配,這孵出的定是個畸胎怪物!哈哈哈!”
應龍被眼前的狀況震撼得無以復加,不禁對自己心生責備:“唉,天地陰陽失衡,此龍蛋乃小兒金須與西域龍女銀斑兒之遺,得來已是艱難。如今遭此劫難,莫非是天命欲絕我龍族?青龍王父親啊!祖龍帝祖父與龍後祖母啊!難道龍族真要在我手中滅絕?”
念及至此,他心下一橫,怒火中燒,振作起破敗染血的雙翼,將懷中的龍蛋摟得更緊。在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嘯之後,他展翅高飛,又猛然俯衝直撲禹帝,決意以同歸於盡的方式終結這一切,將自己與孫兒的命運一同捆縛於這場天地浩劫中。
面對應龍的捨命猛烈攻勢,那巨人也是仰天長笑,手持金光閃耀的混隕棍凌空躍起,從下迎擊。
此刻,一方是喪名之痛所引發的瘋狂之意,另一方是無奈怨恨所催化的共死之志。兩股強烈的情感交匯在群山峻嶺之間,凝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形怨氣。正所謂欲同毀滅亦未料涅槃由此生,這股怨氣竟在無意間引發出超乎想象的能量,如母龍孕育般柔韌而不失爆發。
恰在應龍與面前之人即將正面相撞之際,這難以言喻的能量突然釋放,籠罩了周圍的一切,同時激發出飛龍蛋內神秘的生命之力。隨著一道道金光自蛋殼裂縫中迸發,應龍感到力量倍增,這股力量抵消了巨人殺伐決絕的‘亂龍殺‘招數。霎那間,那巨人身受這一衝擊,只覺被某種從未感受過的力量壓制,雙臂麻木,亦再無力握住兵器。棍體隨即飛脫,不知所蹤。
失去武器的他,僅能憑一絲殘餘的氣力,以牙咬緊在防守中竭力用盾抵擋,卻依舊被應龍巨大的衝擊力轟然擊落。
他的身軀重重地砸入‘鵬鳥‘浮空艦前沿,試圖掙扎起身時,卻只覺喉頭一甜,竟噴出一口紫金色的血液。那血液腐蝕性極強,一瞬間便將艦首大面積燒出冒白煙的痕跡。
見此情形,應龍意識到事情再拖下去只會愈發不利。
他強忍悲痛,振翅高鳴一聲哀怨龍吟,帶著已經裂開、金光四射的龍蛋轉身向西方飛去。巨人眼看受創之下難以追擊,只能憤慨地返回艦內,下令回航,並宣稱應龍叛變已遭重創,自己與眾人奮戰至最後一刻,為保天地蒼生而戰。
再講傷痕累累的應龍一路向西飛行,最終因體力不支撞向一座雪山。他變回人形,撐著身體艱難地抱著那顆金光閃耀的龍蛋,在雪地裡步履蹣跚、漫無目的地尋找避風之處。不久,他竟幸運地發現山坳中有一處天然屏障,於是強撐著坐下,用雙翼將龍蛋包裹起來,便失去了知覺。
待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溫暖的山洞中,被安置在一堆乾草上,而旁邊的火堆燃燒得正旺。一隻全身雪白的母馬龍,此時已化作人形,就在火堆旁,用瓊漿餵養一隻散發金光的小龍崽。在她們腳邊,散落著如白翡翠般晶瑩剔透的蛋殼。
應龍滿身傷痕,氣息微弱,只勉強看了一眼便險些昏厥過去。
白母龍低頭注視著奄奄一息的應龍,又看了看懷中已初具人形的幼龍,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這是天意啊!龍族竟首次出現如魚鱗之子,鱗下肌膚漆黑,這一生註定要歷經苦難……就叫你墨鱗吧。
墨鱗的元神靜靜地旁觀著,震驚不已,沒想到自己的降生竟是這樣的情境!就在此時,那低沉又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明白自己是誰了嗎?因為,你就是我,而我就是你!
此時和風輕拂,帶來絲絲暖意,兩岸的鳥兒歡快地啼鳴,彷彿在為這融雪化冰、萬物復甦的密西西比河歡歌。河畔的景緻如同初春的畫卷,嫩綠的草木羞澀地探出頭來,一片生機盎然。
然而,在這片本應充滿生機與活力的河域中,墨鱗卻感受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氛圍。他眼前的景象黯然失色,毫無生機可言,目之所及,盡是一片灰白與淒涼,彷彿被一層厚重的霧靄所籠罩,景象變得模糊不清。
墨鱗的臉上寫滿了疑惑,心情更是跌入了谷底,彷彿被千斤重石壓住,難以呼吸。他唇乾舌燥,身體無力地站在水面上,內心對剛剛所見的深層景象充滿了無力感與自卑。他曾以為自己所屬的龍氏一族是接近神獸般的存在,尊貴而強大,然而現實卻告訴他,他們只是被屠殺殆盡後剩下的殘餘遺類。那些關於龍族的神話描述,不過是文人墨客為了名利而杜撰的故事角色罷了。
想到這裡,墨鱗不禁暗自苦笑,難道自己心中也有那種不切實際的驕傲與自大嗎?享受著那種高高在上的虛榮感,卻忽略了現實的殘酷與無情。無知與自欺欺人,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與迷茫之中。
他又想起了老康熙離世時的眼神,那是一種超脫與釋然,彷彿看透了世間的繁華與虛幻。老康熙並不羨慕自己這位教授的原型身份,也不留戀自己在這個世上所建立的一切。墨鱗恍然大悟,這才是真正的道,是不可言喻、不可強迫的自然修為。
想到這裡,墨鱗的心中頓時有了一絲明悟,身體也不再那麼緊張,心情也放鬆了許多。就在這時,那把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哈哈!看來你終於開竅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墨鱗似乎開始接受體內這個聲音的存在,他自言自語地問道:“你說你是我,而我就是你……這難道是因為當年祖父與那巨人之間的怨念所造成的嗎?”
“對!”那聲音簡潔而有力地回答道,讓墨鱗更加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但你應該是與我共生而來的吧?為何這麼多年我卻沒有察覺到你的存在呢?”墨鱗再次問道。
“因為白馬龍姨姨知道,我與你共生會釀成大禍。世上本無我,但祖父在決一生死時,與那巨人之間的兩種執念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我。為了讓你我各自修行,她把你的六意竭盡抽走,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各自獨立存在。而現在,當我們再次相遇時,兩種修為才能共同發揮出龍族的至高境界。”那聲音解釋道。
“所以……你是我的怨念本源嗎?”墨鱗追問道。
“不是,我是外界產生於你身上的存在。你本來有的六意會受到我的影響,可能會加重怨念,導致嚴重的後果。因此,我就像是你的精神本體,而你則像是我的肉身本軀。”那聲音再次說道。
墨鱗聽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麼……就算是怨念造出了實際中的我和無形中的我,都是怨念所化,但難道我們就不會被影響嗎?”
“當然會有影響。我們是在沒有條件孵化到意外條件作用下孵化的,你也看到了我們的卵室被那種力量晶體化。原本的普通蛋殼變成了白翡翠般堅硬,馬龍姨姨還把它當作一個容器,用來保存我這個精神體的你。”那聲音回答道。
墨鱗沉默了,原來自己出生後,才讓家族裡多了一件所謂的“禁品”。大家不知道的原因是因為祖父並沒有說出來。就算是說出來了,又有誰會相信一個盒子是用蛋殼做的,裡面裝著另外一個自己呢?
當墨鱗抬起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時,他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片陌生的河域水面上!他驚訝地問道:“嗯?!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飛過來的。”那聲音與墨鱗的言語越來越同步。
墨鱗驚訝不已:“我還沒到萬年修為,不足以借霧過雲;也沒有祖父天生雙翼可以託風行嶺。雖說這是地表最長的河,但每處水位都不同,我不可能隱潛於水流之中!難道我真的飛過來了?”
那體內的聲音再次說道:“這並不稀奇。你是在實體空間修行,而我是在時、域、前、後、實、虛之維度形成的盒內修仙。我們分開修行,同時增長;現在各自迴歸對方體內,也是相輔相成、互相映襯的。飛身遠遊這些遁行於五行中的技巧,只是身體分子已與各元素共通而已。”
隨著那聲音的講述,墨鱗越來越感覺到自己彷彿在與自己對話,頭腦中也開始湧現出盒子裡那個自己的回憶和經驗教訓。以前那些莫名其妙的經驗回憶,現在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在短短几分鐘內,墨鱗與“自己”迴歸到了原來的狀態。這種新鮮感既熟悉又陌生,彷彿自己融合於對方之中,又彷彿是對方融合於自己之中。他彷彿回到了以前的自己,又彷彿成為了一個新的自己。
墨鱗的心情豁然開朗,他試著感受一下自己的五感。然而,他卻發現自己除了五感之外,還多出了三種感度:直知覺、預見覺和域振覺。墨鱗驚喜於自己的進步,他立刻靜下心來,因為他還清晰地記得那個蓑衣老人和老祖在巔峰上出現的場景以及那段空中古文。他試著用直知覺去感受那段景象,果然更加清晰了:在雲霧散去後,赫然出現了“無極決”三個大字!
墨鱗驚訝地叫出聲道:“這就是祖父一直在尋找的‘無極決’嗎?原來它一直都沒有被記錄下來,而是存在於所有龍族子孫的遺傳記憶中!如果自己沒有出生時被兩種怨氣逼迫裂殼而出,如果沒有那位白馬龍婦人——也就是那個‘自己’的姨姨把自己分開兩個現在又融合迴歸於一體的經歷,還有什麼機會能夠見到如此難得的機緣呢?”
想到這裡,墨鱗回憶起了當晚對表妹獸能以外出現那股殺氣的詫異之念:原來是因為自己太接近那個被封存的‘自己’而產生的反效果啊!想到這裡,墨鱗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然而,火石之間,墨鱗的思緒猶如脫韁野馬,猛然躍至那個神秘莫測的全新宿獸獸能之上。他體內的直知覺本能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喚醒,幾乎是瞬息之間便做出了回應:原來,那座七星血陣竟與這剛剛覺醒的宿獸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並且,在老朱夫婦那看似平凡的店鋪之中,墨鱗憑藉敏銳的感知,隱約捕捉到了一絲被老朱刻意隱匿的獸能波動。這抹波動如同暗夜中的微光,雖微弱卻不容忽視。
難道說,老朱與這股新興的獸能之間,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紐帶?他為何要矢口否認,對這一切裝作渾然不知?再者,這股新生的宿獸之力,是否與當年老朱夫婦悄然盜走的那雙狼崽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
墨鱗思及此,心中不禁對老朱生出一絲不滿,但更多的,是對老朱夫婦命運的深切憂慮。一旦此事被上層勢力察覺,恐怕就不再是他們這些十二宿獸同僚所能輕易擺平的小事了。畢竟,四位聖獸麾下的每一位強者都非等閒之輩,加之新宿獸的誕生,身為十二宿獸之首的自己,又怎能推卸這份沉甸甸的責任?
此刻,墨鱗迫切需要從老朱夫婦那裡得到答案,揭開這一切謎團。更何況,她的事情同樣與老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因此,他決定將這三件事情一併詢問,力求弄個水落石出。
念頭剛起,墨鱗便不自覺地施展起雲霧遁術,身形如同鬼魅般穿梭於雲霧之間。須臾之間,他已來到了老朱夫婦店鋪附近的密西西比河流域,準備上岸前往那名為“北平仙”的店鋪。
正當墨鱗準備邁出步伐時,不遠處的一座舊鐵橋旁,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宿獸獸能突然洶湧澎湃起來,如同狂風中的巨浪,令人心驚膽戰。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股新的宿獸獸能已然失控,如同脫韁的野馬般肆意狂奔!
墨鱗深知,若不及時將這股力量控制住,後果將不堪設想。他的預見覺能力已經為他勾勒出了一幅幅災難性的未來圖景,每一個都令人不寒而慄。
於是,墨鱗毫不猶豫地出手了。他雙前臂瞬間浮現出兩股鋒利的青芒刃,猶如兩道閃電般劃破長空,徑直向正在修煉中陷入瘋狂的峰刀劈去。只聽“咔嚓”一聲巨響,峰刀所凝聚的那顆不穩定的能量球被一分為二。被劈開的能量如同火山爆發般猛然向兩側宣洩而出,兩岸的河灘與樹木在瞬間被摧毀得面目全非。峰刀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震得清醒了幾分,但墨鱗的青芒刃卻依舊肆虐不止,顯然他尚未完全掌控體內那個全新的自我。
只見青芒刃在峰刀身上留下了道道深可肉綻的傷痕!而峰刀則無力抵擋,只能憑藉新生的宿狼之能拼盡全力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刃擊。他的身影在青芒刃的交織中左躲右閃,險象環生。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兩人突然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馬白紗尖銳而驚恐的尖叫聲!那聲音如同暗夜中的驚雷,瞬間打破了這片接近死亡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