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紅薯,朝廷終於鬆了口氣。各地的儲糧因這高產作物有了底氣,年節也因此比往年更加盛大而熱鬧,就連邊疆都出現了難得的笑聲。
飢荒不會出現了。這一認知,使得北境數座城的災民終於露出笑容。
他們帶著紅薯塊根與來年的希望踏上返鄉之路,雖然一切歸零,但那裡仍是他們的家。別莊更是喜氣洋洋,如今誰人不知救命紅薯來自靜王妃居住的別莊,加上葉滿枝和蕭滿芝二人也不吝嗇,所贈的年節禮豐盛得讓人嘖嘖稱奇,肉蛋齊全外,還有紅糖與糕點,甚至對於無田可耕的戶,還有一筐紅薯。
面子、裡子都有了,人人走路都能多抬頭三寸。
靜王妃聲名鵲起之際,靜王也順勢獲益,朝中大臣與宗親紛紛稱讚他慧眼識珠,娶妻就應當娶王妃這般才德兼備的人才對。
雖然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蕭滿芝在別莊過得風生水起,但內心依舊滿是得意:畢竟別莊仍屬王府,再能幹也不過是自己羽翼下的一員。
要是葉滿枝知曉他這番自以為是的想法,肯定親自拿水桶幫他灌灌腦。
回府後宮如雪找上了靜王,跟他談起府中開銷一事,絕口不提王爺揮霍無度,只提自己身為側妃,如何毫無怨言拿出嫁妝銀兩補貼中饋,反觀蕭滿芝,坐擁別莊與食肆、食譜的利潤,卻從不自覺此事,簡直是不把王爺放在眼底。
被這樣挑撥離間,頓時激起靜王心中積壓的不滿,他想起對方當初求和離的決絕模樣,怒火翻湧而上。
「王府捉襟見肘,她倒自在得很,這樣的王妃,還有何用?」
宮如雪見狀適時遞上一封信函:「王爺吩咐轉交給家父的信,臣妾已經辦妥,這是回信。」
「妳總是讓本王省心。」靜王柔聲誇讚,宮如雪抿抿嘴,羞澀地回應:「這是臣妾該做的,臣妾心甘情願。」
初春的陽光穿過輕薄紗簾灑落在水榭之中,花香混合著女子的幽香,羞怯怯的妻子仰望著自己,趁著轉交信件時,若有似無的輕觸著自己指尖。
靜王內心一陣蕩漾,還是如雪合他的脾性,一舉一動多合他眼緣。
他握住對方的玉指,猛地一拉,在女子的驚呼中,將她擁入懷中,不禁喟嘆:「有如雪之妻如此,夫復何求。」
宮如雪睇了一眼,依偎在靜王懷中,嬌嗔道:「臣妾哪有如此好。」
「哈哈哈,有的、有的,如雪就別妄自菲薄了。」
她引導著靜王的手撫上自己微隆的腹部,細語道:「王爺,您摸摸,這可是您的第一個孩子。」
「是啊,妳與孩子皆是本王的寶。」靜王語氣中滿是柔情,一隻手摩挲起對方的下巴,低聲在側妃的耳邊說道:「寶兒想要為夫做什麼,嗯?」
「臣妾什麼都不要,只要王爺多來看看我和孩子。」
「行,以後得了空都來陪妳,妳這這黏人的寶兒。」
二人低語呢喃,互訴情意,李順安的視線落在宮如雪的鎖骨間,目光發燙,燙得對方不由自主地聳了聳,肩上的薄紗承受不住火熱的燥意而滑落,他一手掌握起那透出的雪白山峰。
像個欲登山頂的人,走走停停、忽快忽慢,一步一步緩慢卻又帶著對頂峰的渴望。
宮如雪的喘息聲逐漸沉重而急促,彷彿知曉了登山人的意圖,閉眼仰頭露出細長的脖頸,毫不抵抗的向他獻祭出自己,任由對方登上頂峰予取予求。
靜王的手指從她的指間穿過,一點點扣緊,唇擦過她的額間,像羽毛一樣輕盈,鼻息噴撒在她的眼皮,燒得讓人酥軟。
「王爺…」
亭外春意漸濃,亭內不惶多讓,衣衫如花瓣飄落於案桌之上,羅裙半褪美人膚色勝雪。水光映出陣陣人影,兩人交疊於晨風中,纏綿如春柳拂水般柔情似絲,唯有情潮起伏,聲息交融。
開春後,葉滿枝將去年成功培育的優質種苗分發至各村,雖然數量有限,尚難達到戶戶皆有,但這些種苗無疑是農民們眼中的期盼。
被分配到的村民們如同肩負天命般地奔向田間,生怕遲了就被別人拿去種了。
「哎……還沒到播種的時節啊…。」
葉滿枝連忙伸手攔人,但那些領苗的村民們早已跑得不見人影。好在此次領受的皆是有經驗的老農,對土地農作頗有了解,想必不至於亂來。
她轉而回到別莊處理事務,由於紅薯的高產量試種成功,之前被李承恩派來的實驗田農民、農事官員,早就收起剛開始輕藐的態度,老老實實的向靜王妃取經。
農戶還好說,畢竟還得回去照料皇宮的實驗田,但那些農官,卻好似生根發芽,怎樣都不肯離開。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剩下的我跟你們一樣都得邊種邊試。你們賴在這裡,對農事一點用處也沒有。」
葉滿枝勸退數回未果,這會兒語氣也逐漸從溫和轉為無奈。
「靜王妃此言差矣,這兒不僅是紅薯,還有那些芋,簡直是上天賜予的寶貝啊。」
葉滿枝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吐槽。
『明明才試種個幾天,連芽都還沒出,是哪顆眼睛瞧見討喜?』
『嘻嘻,這代表滿枝果真厲害!』
『好了,妳也別吹了,真是夠了,外面吹腦裡也再吹,就不怕吹著吹著破了嘛!』
『不怕,滿枝才不會破。』
之所以有這麼多作物能耕種,還得感謝楊楚從實驗田帶來的種苗和塊根,葉滿枝這波簡直是躺贏,笑得合不攏嘴。
「還有那什麼施肥機、堆肥法,我等從未聽聞,要不是王妃大義,我等如今還像井底之蛙,在為自己的小小成就沾沾自喜。」
「對對對!要是這樣走了,可對不起祖宗,對不起百姓!」
一人一句,抵死不離開別莊,葉滿枝頭疼地扶額。
「好了啦,灌溉、輪作、施肥這些種植方法,都是透過農民們長久推敲出來的,不必過度神化。你們如果真心為民著想,與其窩在我這,不如下鄉好好走走。」
葉滿枝此言可不差,半年前就與她一同種植的農民們,各自有所領悟,農事上一點也不比她差,她贏的地方不過是站著比他們更遠,擁有未來農民們的知識累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