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這個年紀到底想要些什麼。
在高檔的お任せ壽司店,看著師父濕潤的雙手熟練地翻轉著把赤身或是かんぱち捏成可以一口入嘴的大小,放在整塊檜木打磨而成櫃檯上的盤子上,說著請享用。用傳統尖端收得極細的箸精確地放倒這一塊壽司,輕巧翻面用魚肉那一面淺淺地沾了一點醬油,放在口中細細咀嚼,感受入口即化帶有豐富油脂的中トロ或是有一點咬口的かんぱち。
還是用免洗筷,而且還不是那一種上端連著,使用時必須把筷子兩隻掰開貌似體面一點的筷子,而是有著塑膠紙包裝,獨立兩隻,有時候甚至無法兩隻對稱筆直伸展、堅持著粗細各有不同的廉價竹筷,挾著以量取勝、厚切到一口無法食盡,但是明顯癱軟乏力缺乏鮮度的台式生魚片。任何一個選擇都空乏到你都會覺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吃氣氛吃體面與吃海派吃粗飽,隨他吧。
只有一個人的時間其實很奢侈。
音樂曾經是我的陽光空氣跟水,我是魚,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魚就是該在水裡。
音樂就是圍繞在我身邊流動的水。
我喜歡有聲音陪我,眼耳鼻舌身意,色身香味觸法。
書空咄咄浮躁的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懂。
躺在沙發上,就著落地窗投進來的陽光,看書。也不是讀什麼體面到可以說嘴的康德、莎士比亞,就殺時間的閒散看書。
醒醒睡睡。
待得夜色襲來,室內的陽光不覺中逸去,室外傳來貓頭鷹的叫聲,原來又過了靜謐的一天,連音符歌聲都忘記了我。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一個人。
微雨,甚思酒,何日具雞黍約我?
人走茶涼,世事無常。
雞黍,還是吃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