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可以說是一位美食家,這並不為過。
他生前從不下廚,幾乎所有的餐點都是外食或是在超市買的便當。
和分居的父親見面,最大的樂趣自然變成了一起用餐。
我們或許會去高級餐廳,或者他會告訴我哪家連鎖店的菜色好吃,
還帶我去當時在日本還不那麼有名的客美多咖啡,向我解釋其商業模式。
如果父親有什麼疑問,我們也會一起思考「這是為什麼呢?」。
有時,他會帶我去當地的超市,說「這家的這個麵包很好吃」,然後買來給我吃。
他對美食的探索精神,以及選擇美味時不被價格或知名度左右的態度,真是令人尊敬。
我不記得了,但據說在我幼稚園時期,父母曾讓我嚐過每100克要價一萬日元的牛排。
他們告訴我,我當時似乎很喜歡,還要了加份。
可惜的是我不記得那味道了,而且現在的一萬日元和當時的價值完全不同,我甚至希望現在能再被請客吃一次。
有一天,當我父親年過七十時,我隨口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吃過的壽司中,最好吃的是哪一個?」
經過70年的外食生活,從低價到超高級餐廳他都嚐過,我想知道他人生最後會選擇哪一種壽司。
他沒有猶豫一分鐘,立刻回答了我:
「回轉壽司的玉米莎拉壽司」
我感到失望。
我甚至認為,他的味蕾已經退化到了幼稚的程度。
我曾聽說隨著年齡增長,人的味覺會退化,但這是一種我沒有預料到的退化方式。
自從父親去世,已近十年。
每次在回轉壽司店看到玉米蛋黃醬壽司,我就會想起他。
雖然我現在也能用自己的錢去吃高級壽司,
但回轉壽司的玉米莎拉壽司還是難以成為我生命中最美味的食物。
然而,我最愛的加州捲讓我深刻感受到,或許我真的繼承了父親的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