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鄉間小路走著,卡貝特喃喃自語了起來,把樹林當作留聲機,紀錄此時此刻的心情:終於擺脫那個女人了,或是說遠離那段不健康的關係。我好想念你啊!想念剛認識的時候我們便一拍即合,記得嗎?我們就是在青色隧道相識的。
遠離熟悉的城市,遠離斑駁卻溫馨的家,遠離自己的初衷。
男人將喝不完的紅酒倒光,把螢幕闔上。躺在床上發楞,手裡握著卡貝特送給他的禮物,不久之後便陷入了沉睡。
蜿蜒的山路飄起細雨,打在舒展而開的芭蕉葉上,嘈嘈的雨聲讓卡貝特想起了家鄉的城市,是住在雨裡潮濕的記憶,那段他不願意向外人提起的往事,大概只跟萊拉和他說過。
看來老毛病又犯了,卡貝特嘀咕著,不久,回憶的海潮捲來參雜恐懼與憂傷的往事。一眨眼,卡貝特便踏在夢境的湖面上,隨著水波還起的氣泡沉入湖底。湖底存放著封存的光碟,裡頭存放著卡貝特深層的記憶,大多是苦澀的,不願意被翻閱的。
頓時,一張光碟如同被感召一般浮了起來,飄到珍珠貝殼上轉移到指定的播放清單。二零一四年十月,入秋的傍晚,卡貝特獨自走在放學的街道上,兒童的玩鬧聲此起彼落,而他卻不斷搓揉著自己的雙手,想讓被藤條捱過的手心,條紋不要過於明顯。沒有三位數的成績都是零分,他語帶哭腔的說。默默走進鄰近的超商,將上個月攢下來的零用錢,孤注一擲,全押在貨架上最便宜的巧克力糖。梭哈!他暗自想著。一股腦兒全塞進嘴裡,廉價而黏稠的糖漿,像是發膿的傷口,在卡貝特的童年發炎。好像所有的恐懼與顫抖,都可以被糖分壓在地上磨擦,不敢向家人坦白的話,也在這瞬間傾巢而出。
然而卡貝特還是高估了自己,那晚,他一個人包紮著傷口,清理傷口分泌出的組織液,這次除了手掌,還多了手臂。地上是散亂如雪花的紙張,印著不同的紅字,大部分都是九,他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努力只能換得一場空?
淚水像漲潮的海水,輕輕的將卡貝特托起,夢醒了。
男人走下床,到廚房煮泡麵醒酒。雖然日子過得很頹廢很辛苦,但他依舊忘不了卡貝特的笑容。那時候的你還有笑容啊!男人感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