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圖書塔的防禦結界泛起不祥的紅光。艾克斯盯著監控水晶球裡沸騰的墨色海洋,那些被刪除童話的怨念正在衝擊著故事邊界。突然,警報聲戛然而止,所有儀器同時熄滅。
"備用能源被切斷了。"蕾茵在黑暗中摸索命運之書,書頁卻反常地冰冷刺骨,"有高等級概念體入侵。"
雷茵的劍刃燃起青焰,照亮了牆壁上正在滲出的黑色手印。
那些手印組成詭異的童謠:
【搖啊搖,童謠橋,乖孩子要睡著】。
當最後一個字成型時,整座塔樓突然上下顛倒。
艾克斯在失重中抓住書架,看見數百本童話書正在融化。彩色墨水匯聚成河,從中浮現出戴著哭笑面具的人偶。它們唱著走調的搖籃曲,手持能切割空間的裁紙刀。
"是暗影使者的先鋒部隊!"蕾茵張開防護罩,但人偶的刀刃竟直接穿透概念防禦,"它們帶著敘事否定器!"
混戰中,艾克斯的短刀被人偶咬住。橡膠材質的牙齒突然鋼鐵化,眼看就要絞碎他的手腕。千鈞一髮之際,冰藍色鎖鏈破空襲來,將人偶凍結成冰雕。
銀髮少年從破裂的空間裂縫躍出,他脖頸處的鳥羽項鍊正在發光。當他踩碎冰雕時,艾克斯注意到那些冰晶裡流動著黑色紋路。
"不想變成拼圖的話,就跟我來。"少年揮手展開傳送陣,陣圖核心竟是用暗影使者密文書寫。
雷茵的劍尖抵住少年咽喉:"你是灰燼王國的殘黨?"
"我是修恩。"少年無視頸間滲血的傷口,"來自被你們守護者刪除的《冬夜狼與星之牧場》——當然,你們的檔案庫裡查不到這個名字。"
彷彿印證他的話,蕾茵的命運之書突然自動翻到空白頁,浮現出血字警告:
【檢測到敘事污染體】。
修恩冷笑著撕下那頁紙吞進口中,紙張在他喉嚨裡發出尖銳的哭聲。
"現在,要跟我走還是留在這裡等死?"他擦掉嘴角溢出的黑血。
劇烈震動打斷了對峙,圖書塔外牆開始剝落。艾克斯看見墨水海洋裡升起無數青銅鎖鏈,正將整座建築拖向深淵。修恩的傳送陣是唯一發光的安全區。
"相信他。"艾克斯率先跨入陣中,"至少現在我們目標一致。"
傳送目的地是個佈滿水晶稜柱的洞穴,每根稜柱裡都冰封著童話角色。修恩撫摸著某根冰柱,裡面沉睡的牧羊少女額頭有顆六芒星。
"三百年前,守護者議會判定我們的故事'可能誘導孩童離家出走'。"他的呼吸在冰面結霜,"於是整夜帶著星輝的狼群,還有會預言暴風雪的綿羊...全都成了必須消除的錯誤。"
蕾茵突然按住劇烈頭痛的太陽穴:"不對...我明明參與過《星之牧場》的修復任務..."她的命運之書嘩啦啦翻動,卻顯示該故事從未被登記。
修恩掀開左袖,露出皮膚下蠕動的銀色經絡:"當整個童話被刪除,相關守護者的記憶也會被改寫。你們每個人身上..."他指尖劃過雷茵的護腕,"都纏著看不見的鎖鏈。"
艾克斯發現洞窟牆壁刻滿古老壁畫,其中某幅描繪著守護者議會焚燒書卷的場景。當他觸碰焦痕部分時,指尖突然傳來灼痛——那些灰燼中藏著微型魔法陣。
"這是...記憶迴廊?"蕾茵辨認出壁畫邊緣的符號,"你怎麼可能保存被刪除的歷史?"
修恩的瞳孔驟縮成獸類的豎瞳:"因為我把自己變成了活體書架。"他扯開衣領,心臟位置鑲嵌著水晶碎片,裡面封存著不斷翻頁的微型書本,"每小時都有新的裂痕出現,等到徹底破碎那天..."
刺耳的冰裂聲打斷對話,某根冰柱突然爆裂。牧羊少女的屍體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化作飛灰,只留下地板上用血寫的遺言:
【不要相信月圓時的狼嗥】
"它們來了。"修恩的項鍊開始震動,"暗影使者的清除部隊。"
數十隻墨色獵犬從陰影中躍出,這些生物沒有五官,頭部是正在旋轉的印刷滾筒。雷茵的劍氣砍中其中一隻,卻反被吸收能量,在犬群中央形成黑洞。
"用這個!"修恩拋給艾克斯冰晶長弓,"射它們額頭的ISBN編碼!"
艾克斯拉弓時,弓弦竟自動抽取他的記憶形成箭矢。當箭尖命中獵犬額頭的瞬間,他看見《星之牧場》被刪除的真相——議會成員站在血泊中,腳下躺著修恩的族人。
"專心!"修恩的怒喝喚回他的神智。最後一隻獵犬被冰封時,洞穴突然開始崩塌,水晶稜柱接連爆炸。
逃出洞穴的眾人精疲力盡,修恩卻在此時露出詭異微笑。他撫摸著出現裂痕的心臟水晶:"植入你們體內的追蹤程序,差不多該生效了。"
蕾茵的命運之書突然噴出黑火,書頁間浮現暗影使者的徽章。遠處傳來翅膀拍打聲,七個戴著烏鴉面具的身影正乘著墨水浪潮襲來。
"你算計我們!"雷茵的劍架在修恩頸間。
"這是必要的犧牲。"修恩任由劍刃割破皮膚,"要對抗怪物,就得先成為怪物。"他扯斷鳥羽項鍊扔向空中,項鍊化作銀色巨狼撲向追兵。
艾克斯在混戰中瞥見修恩的表情——那絕不是背叛者的眼神,而是赴死之人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