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青春都給了你(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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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戰與黑道急救站(故事裡的警察人員名字都是杜撰的)

平常打靶的時候槍聲太大,耳朵會受不了,必須戴上耳罩,但是在緊急狀況腎上腺素啟動時,耳朵聽到的槍聲,反而是低沉的「巴、巴、巴」聲響,事後也不會耳鳴,子彈在頭上劃過的音爆,就像是戰鬥機凌空飛過一般。

我想很多歴經過槍戰的警察應該都有這種經驗。那時中山區的槍支有多氾濫,由一件事件可以看得出來!有一年夏天,在林森北路某間大型的舞廳為洪向欣所屬的警網與派出所混成編組臨檢,那時臨檢的流程是警察到現場,為求安全,會令店家開啟大燈,再請舞小姐與客人到一旁的座位上靜待檢查。

洪向欣等人一入店,即命店家將燈打開,那時在現場跳舞的人最少有150對左右,成分是士農工商都有,那時流行一種舞蹈叫「翅仔舞」,是一對一的依偎對跳,警察到場光是開燈疏散這些舞客,就花了近10分鐘,詎料,客人疏散光、大燈也亮了,舞池中竟遺留了30幾把手槍跟無數的子彈,大家看了都傻眼,一片寧靜中,只見隨後而來的派出所主管,一付很有架勢地在現場猛吹哨子,大家在現場看到這場景,除了呆滯外,也不知如何處理,誰也不知道那名主管是在「嗶山曉」。

洪向欣第一次歷經槍戰是發生在某年夏天下午時分,那時警察有一套全國性的犯罪指令網,老一輩的叫做「八號分機」,但到洪向欣那個年代已改稱「SCA」通報,某日洪向欣等在新生北路與民權東路交岔口見到一位計程車司機,正由新生北路往北行駛,遇紅燈暫停民權東路路要右轉民權東路慢車道,正巧與洪向欣駕駛的巡邏車併排暫停著。

洪向欣習慣性地瞄了一下那司機,司機見到警車眼神飄忽,他直覺有問題,正想把車子開到那計程車前方做攔查時,那駕駛見狀立即加足油門右轉,洪向欣等心想這廝果然有哽,便一路尾隨,然後用無線電通報勤務指揮中心查詢該車車籍,詎料,勤務指揮中心立即回復這是SCA通報查緝的車輛,立即通報線上警網支援洪向欣,於是2車就在喧鬧的中山區追逐著,洪向欣自恃技術高超地在巷弄內高速追逐,仗著自己對地形熟悉,很快就用技巧將對方車輛逼入死巷內,用巡邏車堵住,防止對方倒車逃逸。

洪向欣等衝下巡邏車,喝令駕駛下車,但對方仍然緊鎖車門不肯下車,洪向欣抄起警棍往前擋風玻璃敲下去,仍然無法擊破車窗,說時遲那時快,對方竟加足油門往洪向欣等人衝撞,此舉激發了這些年輕警察的戰鬥神經,立刻掏槍對車內射擊數發子彈,也擊破了車窗,最終把犯嫌拉下車,發現對方左手臂被子彈擊中。

另外發現車內藏許多犯罪工具,包括刀、槍、麻繩、膠帶等,還好對方槍支卡彈,否則後果將會很嚴重,立即叫救護車送慶生醫院急救,洪向欣等也隨之趕赴醫院戒護。事後清查犯嫌身分才知道這名犯嫌是專門綁架乘客強盜的慣犯,經慶生醫院的C主任開刀取出子彈後傷勢無大礙,事後洪向欣這一網也立了大功一件,破獲當時令人聞之色變的計程車大盜。

說到這裡不得不介紹當時號稱「黑道急救站」的慶生醫院,洪向欣在中山區巡邏常遇見兄弟打打殺殺的事件,有幾件轟動社會的槍擊案件,也都被洪向欣碰上,理所當然地會與這家醫院接觸頻繁,也見過好幾次大名鼎鼎的C主任現場操刀的狀況,洪向欣是門外漢,看不懂醫療流程,只感覺C主任在開刀、槍傷時,判斷精準、下刀迅速,手術的場景就像戰爭電影中的野戰醫院一般。

開刀房的設備很簡單,就是僅是一張躺著傷患的病床用屏風圍起,護理人員與醫師就位迅速,各司其職,動作很快,也不知道是否有對這些瀕死的傷患麻醉,每次只見到護士小姐拿著一大坨的棉花沾著一大盆的碘酒送進開刀房屏風內,一直等到在屏風外聽到子彈掉落在鐵盤上「噹」的一聲,就知道手術已將結束。

這是C主任取下子彈會從高處放下擊響鐵盤的習慣,由他開完刀由屏風走出來的表情,就可以判斷這個傷患存活的機率,這裡的醫師也都頗有正義感,有時候警察帶來的傷患是作奸犯科的歹徒,甚至在處理傷口時或縫線時不給麻醉,痛得哇哇大叫,央求著醫師快給麻醉,醫生就會罵說:「作壞事,這是給你教訓,不要吵!」。

在這裡醫治的傷患有很多被醫師從死神手中拉了回來,不管急救過程不像正式手術嚴謹、感覺非常簡易,但是動作非常迅速,也真佩服他們確實有一套,有很多起死回生的奇蹟,事後想想,「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句話用在傷患急救,可能有點道理。

那時如果有機會走進樓上病房,會看到有很多重症的傷患,譬如嚴重車禍、械鬥造成的刀槍傷等,這些人躺在床上吊滿點滴,包紮到幾乎看不出人型,看到都會覺得玄疑恐懼,但事後都能奇蹟般痊癒出院,醫院也因此漸漸也闖出名氣。

很多人都認為這家醫院僅對於刀、槍傷內行,其實醫院裡的其他醫生醫術也都很高明,據傳聞說這些名醫,都是沒掛名趁空檔來兼差駐院看診,第二天早上醫院以現金支付後離開,不管這些傳聞是真是假,不可否認他們家醫術是相當厲害的。

洪向欣有一次放假晚上肚子痛得緊,趕忙到住家附近的醫院看急診,後來醫生開了藥就叮囑回家休息,結果仍然沒有改善,就逕自騎機車到某大醫院再看急診,醫生看完診後給洪向欣打了點滴觀察,一直到凌晨3點多仍然腹痛如絞,只好拜託同事帶到慶生醫院求援,當時是一名沒見過的老醫師看診,問了問狀況,壓一壓肚子問洪向欣吃了什麼藥,洪向欣就把之前的看病過程描述一遍,後來這醫生突然人就不見了,約莫1小時,這醫生回來開了一顆紅色大顆藥丸叫洪向欣服下後,叮囑可以回家休息,還真得神奇,洪向欣一回去就累得睡著了,醒來時肚子就不疼了。

另外隊上曾與洪向欣並肩作戰的陳姓與洪姓2位同事也曾於盤查中遭歹徒開槍擊中腹部,也是被該醫院救治後痊癒,這裡的醫術給洪向欣很大的信心,從那時只要身體不舒服,慶生醫院就成為他的唯一就診選擇,當然也是衝著醫院對警察有看診優惠及便利。

因為醫院太有名氣,也招惹許多流言斐語,說醫院要價太高,沒有先準備7萬元不願動刀救治,只看錢不管命,負責人索價過高得罪黑道被押走等傳聞,但是這社會很多事用錢就能解決,黑道如果為了錢而向醫生下手,也違背了江湖道義,不管真偽如何,洪向欣仍是對他們的醫術極度信任。

因為常往醫院跑,跟裡面值日醫生也漸漸熟稔起來,有時上班甚至會躲在辦公室內陪陪值日醫師喝喝啤酒,泡泡茶摸魚,也有幾次外科醫師或護士匆匆地跑進來找看看有沒有警察在值日醫師辦公室,因為他們常在動刀前發現送來的傷患的身上帶有刀械或槍彈,這也等於給洪向欣送來可遇不可求的免費績效,當然,報功績時也不免要編個故事,吹噓自已是治安布建多認真,情資活絡等違心論,總之警察當久了,當然也得學會「辦得一口好案」的這種生存技能,絕對不能讓某些刑事人員所獨專。

警察與醫院建立良好的關係,其中有一項重要的原因,就是在營業期間面對急診的傷患成分過雜,有喝醉帶人就診或是恃強率眾霸占醫院,對醫事人員以半脅持的態度要求治療,甚至有仇家追殺至院的情況,如果沒有警察協助,勢必造成混亂甚至發生暴力事件,除了醫院本身業務立場外,這種有名氣的私人醫院,還必需建立複雜的人際關係與江湖默契來調和,才能保障院區安寧,其經營之道,決非一般人想像單純容易,但也很容易驚動警方,以致後來警方的大力監控,使得黑道人士不再敢就醫,淨化了醫事環境,相對地也流失了經營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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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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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露滉漾的野地,總會滋長出堅韌的昭和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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