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隨便選了一家海邊的小餐廳,一張桌子擺在沙灘上,腳下是鬆軟的沙粒,還有些還沒完全乾的海水痕跡。老闆娘拿著手寫菜單走過來,披薩口味多得像在比賽,問他想吃什麼,他耍耍肩說:「你決定,我都可以。」這種放空的配合,我突然覺得很可愛,省下我跟人喬口味的社交勞累。最後點了海鮮披薩,加兩瓶Singha啤酒。他一臉「耶~太棒了」的表情,但其實我知道他根本不知道點了什麼。天色慢慢暗下來,太陽已經收工,天邊只剩一點點橘紅色的尾巴,像誰忘了把顏料洗乾淨。對面島嶼的輪廓模糊在海霧裡,風帶著一點點鹽味,也有淡淡的燒烤香味從別桌飄來。四周有些人還在大聲聊天、自拍、拍短影片,我本來有點擔心會吵,但他一坐下就安靜下來,像突然調成靜音模式一樣。我們就這樣坐著,沒什麼話,好像彼此都知道,不講話其實也可以。他一口氣吃了五片披薩,我只吃三片。他完全沒發現我在偷偷讓,還自以為很禮貌地問我:「你真的吃飽了嗎?」我點點頭,其實是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吃虧。尤其是在這種默契剛好起來的時候,那種細微的體貼,連自己都不想破壞。我們就這樣邊喝啤酒,邊看海浪慢慢撲上岸。月亮很安靜地掛在天上,海面上拉出一條銀白色的路,像是有一艘幽靈船正朝我們方向開來。潮聲規律地呼吸著,像心跳一樣。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好像不用講太多話。我不需要表現得很懂他,他也不急著讓我了解。就這樣,坐在同一片海風裡,已經很夠了。
(旅遊散文版)
蘭塔島的夜晚不喧嘩,也不寂寞。像是收起了白天的陽光,只留下海風和潮聲,一點一滴,慢慢撫平旅人內心的褶皺。那天我們在海灘邊找了家餐廳,桌椅就直接擺在沙上,腳底下的沙粒還帶點白天沒完全褪去的熱。我們點了一個海鮮披薩,兩瓶冰得剛剛好的啤酒,沒有特別慎重地挑,也沒有誰要強出主意。他笑著說:「你決定就好,我沒有意見。」這種隨性不是敷衍,而是一種自在的配合。不需要太多磨合,好像天氣剛好,不冷不熱。披薩送上來的時候,天邊只剩最後一抹夕陽,橘紅色像是不小心遺漏在海平線上的顏料。對岸的島嶼輪廓變得柔軟,一層霧靄像輕紗覆蓋著它。遠方偶爾傳來幾聲船的引擎聲,但不吵,像背景音的一部分。我們吃著披薩,他吃了五片,我吃三片。他沒多想,我也沒多解釋。我只是單純地覺得,不想讓人吃虧,在這樣的相處裡,細微的照顧不需要理由。啤酒冰涼,沙灘溫熱。潮水一波波輕拍上岸,像是在說悄悄話,又像在替這一晚緩緩定調。我們沒說太多話,卻也沒有任何不自在。那種安靜,不是空白,而是一種默契,一種——「即使什麼都不說,也能安心坐著」的相處。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旅行裡最讓人難忘的,往往不是目的地本身,而是那些無需言語、也不需要特別說明的時光。像是一片披薩、一瓶啤酒、一個不需要猜測的傻笑,還有一片我們都沉默著凝視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