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僅限 ZICF 檔案室歸檔,禁止對外公開】
【發現時間:20XX 年 6 月 15 日】
【發現地點:法國北部,原亞眠市郊外廢棄公園清剿區】
【物件描述:一本棕色皮革封面筆記本,約 A5 大小,頁面沾染大量泥土與乾涸血跡,部分頁面有水漬與撕裂痕跡。】
這本日記本是在一次對法國北部大批喪屍群進行的清剿行動中被發現的。特種部隊在清理殘餘目標時,從一具倒地的感染者身上搜出。該感染者被判定為一名普通男性平民,未發現軍人或特殊組織身份。日記本顯然經過長期磨損和惡劣環境侵蝕,但大部分文字仍清晰可讀。其內容詳細記錄了一名普通父親,在疫病爆發後,帶著家人逃離家園,向北方尋求庇護的歷程。這份記錄,為我們提供了從底層平民視角,了解這場浩劫初期社會崩潰與人性掙扎的珍貴資料。字裡行間流露出的希望、恐懼、短暫的溫暖以及最終的絕望,令人讀來心緒難平。
《一個父親的北逃日誌》
筆者:馬克.杜邦 (Marc Dupont)
20XX 年 4 月 2 日,晴,混亂。
外面像地獄一樣。電視和廣播都斷了,鄰居們尖叫著跑過,有些人的臉…蒼白得像鬼,眼睛發紅。傳言說是新型流感,但誰都知道那不是。他們說那是「瘋狗病」。我把艾蜜莉和皮耶藏在地下室,鎖上了門。瑪麗亞的臉色比我的鞋墊還白,她緊緊抱著孩子。我手裡只有一把老舊的獵槍。我從沒想過會用它來對付「人」。我提出往北走,去爺爺奶奶在亞眠的農場。那裡偏僻,也許能安全。但瑪麗亞激烈地反對,她的眼睛紅腫,聲嘶力竭地喊著:「馬克!你瘋了嗎?外面多危險?我們守在這裡!守在家裡!他們會來救我們的!」她指著報紙上那些還沒被撕爛的,關於政府「應對得力」的舊新聞。但那些新聞已經是上週的了,那時候我們還相信會有奇蹟。
我緊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我看到她眼底深處對安穩生活的最後一點執念。我知道她害怕,但我更知道,留在這裡,就是等死。南邊已經封路了,巴黎成了死城。北邊…北邊也許還有希望。我告訴她,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最終說服了她,也可能是嚇住了她。她放棄了爭論,只是死死地抱著孩子,像是要把他們融入自己的身體。
20XX 年 4 月 4 日,陰,疲憊。
我們開車出來了。車裡只裝了最基本的補給。艾蜜莉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皮耶一直哭。一路上都是廢棄的車輛和散落的行李。遠處有槍聲,還有一些…無法形容的吼叫。我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直在抖。瑪麗亞在副駕駛座上,她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我一眼,眼神裡有恐懼,也有依賴。她沒問為什麼,她知道我會盡力。我們必須活下去。這是我的承諾。
20XX 年 4 月 7 日,雨,焦慮。
路況越來越差。我們不得不放棄車輛,步行。皮耶的腳起了水泡,我把他背在背上。瑪麗亞牽著艾蜜莉的手,緊緊跟在我身後。雨水淋濕了衣服,很冷。我們看到路邊的屍體,有些已經…難以辨認了。他們的臉部被嚴重破壞,我知道那是「那些東西」做的。每看到一具,我的心都會緊縮一下。我必須保護我的家人。我告訴自己,絕不能讓他們看到這些。
20XX 年 4 月 10 日,多雲,短暫的喘息。
我們走到了一個被廢棄的林間小徑。周圍靜得出奇,只有鳥鳴。我的精神稍稍安定下來。艾蜜莉第一次笑了,她發現了一朵小花。瑪麗亞也放鬆了一些,開始低聲和孩子們說話。這短暫的寧靜,讓我覺得我們還有希望。我甚至感到一絲內心的平和,這種平和是好久不見的。也許,逃離了那些瘋狂的城市,我們就能找到一片淨土。
二、 倖存者的希望與人性的變質
20XX 年 4 月 15 日,晴,人煙。
我們抵達了亞眠市郊區,尋找爺爺奶奶的農場。但情況比我想像的糟。農場已經被廢棄了。我們看到了一些人煙,他們似乎也朝著北方逃難。在一個廢棄的加油站,我們發現了一群倖存者,大概二十幾人。他們看到我們時,眼神裡沒有敵意,只有一種共同的疲憊和…渴望。
「嘿!你們也是往北走嗎?」一個看起來像退役軍人的男人大聲問道。他叫蓋爾,似乎是這個小群體的領頭人。他的眼神中帶著警惕,但很快被一種相似的困境所取代。
我們決定加入他們。和這麼多人一起,感覺安全多了。他們有糧食、水和一些簡易的藥品。我們交換了物資,瑪麗亞把僅有的一點餅乾分給了幾個餓壞的孩子。當晚,我們在一個廢棄倉庫裡休息。大家圍著小火堆,低聲交談,分享著各自的遭遇。久違的溫暖,一種「我們不是孤單一人」的感覺。艾蜜莉靠在我懷裡睡著了,嘴角帶著微笑。我想,我們找到了安全的地方。
20XX 年 4 月 20 日,陰,變調。
日子開始艱難。物資越來越少,食物和水變得珍貴。最初的互助精神開始動搖。昨天,一個年輕人偷了一包餅乾,被抓住了。蓋爾把他綁了起來,質問他。周圍的人看著他,眼神裡不再是憐憫,而是冰冷的懷疑和警惕。「他會害了我們所有人的!」有人低聲說。小孩子們也敏感地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不再像之前那樣追逐玩鬧。我看到瑪麗亞抱緊了艾蜜莉和皮耶,她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焦慮。
20XX 年 4 月 22 日,雨,猜忌。
我們發現了一個新的補給點——一個廢棄的超市。但是裡面大部分東西都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變質的食物和很少的水。回來後,分配物資時,爭吵不可避免地爆發了。有人抱怨分配不公,有人指責別人藏匿物資。「我發誓我看到他多拿了兩罐!」一個女人尖銳地指責著。
我的心裡也開始產生芥蒂。我看到有人在檢查我的背包,眼神不懷好意。我把瑪麗亞和孩子們護在身後,握緊了手中的獵槍。手上有武器,我完全可以選擇強硬地拿走更多,甚至威脅他們。但我沒有。 我想,那樣我會變成什麼?和那些外面嘶吼的怪物有什麼區別?我們開始各自為營,小團體之間充滿了猜忌。夜晚,我幾乎無法入睡,一閉上眼,就看到那些懷疑的眼神。我甚至想過,是不是帶著家人單獨走會更好?但外面太危險了。
20XX 年 4 月 24 日,灰暗,飢餓。
昨晚,一場爭吵導致了一個人被趕出了營地。他走的時候,眼神像死魚一樣。今天早上,我們發現了他。他倒在不遠處的樹叢裡,已經死了。屍體上…有明顯的咬痕,但那不是「那些東西」的咬痕。我看到一些人,他們的眼神躲閃,嘴唇乾燥,眼底深處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野獸般的飢餓。我聞到空氣中有一種淡淡的、難以言喻的腥味。瑪麗亞死死地捂著孩子們的眼睛,她明白那是什麼。我們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繼續前進。人性的底線,在飢餓面前,被一點點撕開。
三、 最終的圍攻與地獄的降臨
20XX 年 4 月 25 日,烏雲壓頂,絕望。
我們在一個大型廢棄公園裡紮營。大家都很疲憊,食物幾乎耗盡。夜裡,哨兵傳來了警報。是那些東西…數量驚人。我們嘗試反擊,但它們太多了。公園的圍牆被衝破,它們像潮水一樣湧了進來。
尖叫聲,槍聲,還有那些令人作嘔的嘶吼聲,充斥著我的耳膜。蓋爾和其他幾個人試圖組織防線,但很快就被淹沒了。我看到了血,看到了斷裂的肢體。
我緊緊抱著艾蜜莉和皮耶,瑪麗亞用身體護住他們,她的背後已經血跡斑斑。一個感染者撲向我,我用獵槍勉強擋開。另一個感染者,它的眼睛渾濁,嘴角掛著涎液,它撕咬著身邊倒地的倖存者,發出滿足的咕噥聲。我的子彈越來越少。我看到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地倒下,被撲倒,被撕咬。他們沒有變強,他們仍然是那些「瘋狗」。我的腳步在泥濘中打滑,每一步都沉重無比。我試圖衝出重圍,為了我的孩子。
我看到那些怪物朝我們撲來,它們的眼睛是空洞的,它們的動作是瘋狂的。我聽見了艾蜜莉的尖叫,然後…是瑪麗亞的慘叫。我轉過頭…
(此處文字模糊不清,紙張被血液嚴重浸濕,有明顯的撕裂痕跡,部分文字無法辨識。)
...瑪麗亞倒下了。她的腿被咬住,她發出了最後一聲悲鳴。她的身體開始痙攣,皮膚迅速變得青紫,血管在她臉上爆起。她的眼神,從恐懼,變成了無神的,空洞的,然後…那種對血肉的渴望。我看到她,我的妻子,對著地上的皮耶伸出了手…
皮耶的哭聲戛然而止。
艾蜜莉在我懷裡。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她媽媽的轉變,看到了她弟弟的遭遇。她發出了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刺耳的,瀕死的尖叫。一個感染者撲向艾蜜莉,它沒有咬她,而是伸出枯槁的手,似乎要抓住她,像玩偶一樣撕扯。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潰。我的獵槍,對準了…對準了我的女兒。我無法讓她…變成那樣。我無法讓她…痛苦。
(日誌最後幾頁被完全撕毀或沾滿無法辨識的污漬。筆跡潦草,最後的字跡模糊不清,混雜著大量深色血跡,呈現出一種極度混亂和絕望的狀態。彷彿書寫者在生命最後的掙扎中,用盡最後的力氣留下了這些斷裂的詞句。)
...我...沒能...保護...原諒...
後記:
這份日記的內容,在最後幾頁戛然而止,其殘酷的結尾與發現地點(亞眠市郊外廢棄公園)完全吻合,證實了筆者及其家人的不幸遭遇。這不僅是一個家庭的悲劇,也是無數普通民眾在末日面前掙扎求生的縮影。它揭示了在災難面前,人類不僅要面對外部的威脅,更要與內部人性的陰暗面作鬥爭,以及最終被絕望吞噬的無力。這份文件將被永久歸檔,作為ZICF研究末日初期社會狀況和人類行為模式的重要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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