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裂界之夜
他們在雷頓消失後離開了鐘樓,手中握著那本書,書頁不斷滲出寒意——那是薩格納斯的詛咒,如同一條無形之蛇,從書頁鑽進靈魂,令人寒顫。
他們來到城南廢墟區,那裡曾是古老祭壇的遺址,如今只有殘磚碎瓦與枯樹蔓藤。據傳,這裡是黑暗主宰第一次降臨人間的地方。
「妳覺得……我們在對抗什麼?」艾德里克凝望遠處的破塔,聲音低沉。
「不只是戰爭。」莉莉安蹲下,手指撫過一塊有奇異浮雕的石板,「是信仰,是歷史的謊言。也許這場仇恨……一開始就是祂要我們演的。」
她語氣冰冷,卻掩不住語氣中的憂心與不安。
「那我們現在就是叛徒了,對吧?」艾德里克苦笑。
「或是唯一還沒瘋掉的傻子。」她看了他一眼,目光微閃,「你覺得值得嗎?為了這些真相。」
艾德里克沒有立即回答,只是伸手扶住那石板上的古文圖案,輕聲道:「如果我們能阻止所有族人自相殘殺……我願意用不朽去換。」
話音剛落,遠處忽然傳來劇烈的怒吼與金屬撞擊聲——一陣濃烈的血氣瞬間撲面而來。
兩人立刻站起,目光朝聲源看去。
「是……狼族的巡邏小隊!」莉莉安驚呼,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他們正與……吸血鬼軍團交戰!」
他們衝上高牆,只見下方廢墟間,數名狼人正在與一支由伯爵級吸血鬼率領的小隊激戰。鮮血飛濺、骨骼碎裂聲不斷,仇恨在這片黑夜燃燒如火。
「艾德!那是我的族人!」莉莉安已握緊雙爪,準備跳下去。
「如果你衝下去,他們會殺了你!」艾德里克也怒喝,「那不是妳能解決的規模!」
「你想我袖手旁觀?」她轉頭怒視他,雙眼發紅,「他們是我長大的兄弟姊妹!我怎麼能不管!」
艾德里克額上青筋浮現,聲音壓低卻沉如山石:「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殺了一個吸血鬼,明天就是全面開戰!那我們查到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莉莉安咬牙,呼吸急促,拳頭發顫。她的雙眼望向那個年輕狼人戰士——他正被兩名吸血鬼從背後夾擊,下一瞬就會被撕裂。
她的心在嘶吼。理智與本能撕扯交戰。
最終,她低吼一聲,身影竄出,如影般直撲而下。
「莉莉安——!」艾德里克一聲怒喝,瞬間化作一道暗影追上她。
空氣裡的殺意宛如雷暴炸裂。
莉莉安宛如銀狼閃現,爪尖劃破空氣,一記橫掃逼退吸血鬼,將那名狼族青年護在身後。而艾德里克則以暗影藤蔓困住另外兩名吸血鬼,冷聲道:
「撤退!命令來自夜議會!」
「夜議會?我們聽命於伯爵,吸血鬼不需要叛徒!」為首的一名吸血鬼怒喝,張嘴露出獠牙。
艾德里克目光冰冷,身後暗影湧動,地面上的影子宛如活物般咆哮:「那就來試試,誰會先死。」
氣氛瞬間緊繃,幾乎一觸即發。但莉莉安一聲吼叫:
「住手!我們不是來打仗的!」
她背對著狼族的兄弟姊妹,卻擋在艾德里克面前。那一瞬,她彷彿成了兩個世界間唯一的橋梁。
狼人們看著她,眼中滿是困惑與不解。而吸血鬼則看著艾德里克,仿佛看見背叛的罪證。
「你在做什麼?」一名狼人問道,「他是吸血鬼!」
「我知道。」莉莉安沉聲回答,眼神堅定,「但他救了我——也救了你們。」
她的話,如石沉湖底,激起漣漪。
片刻沉默後,一名年長狼人皺眉道:「妳變了,莉莉安。妳忘了族人的仇嗎?」
「我沒忘,我只是……不再盲目。」
吸血鬼小隊終於退後,艾德里克也撤回暗影,冷冷一瞥那些對他怒目而視的狼族士兵。
當兩方漸漸散去,只剩下兩人留在廢墟中央,沉默良久。
「對不起……我不能見死不救。」莉莉安低聲道,似乎對他又愧疚又無法道歉。
「我明白,」艾德里克輕聲回道,目光柔和,「我只是怕妳……選擇了他們,而不是我們。」
「我沒有選邊。」她轉頭看他,語氣低卻堅定,「我只選擇了你。」
那句話如箭穿心,讓艾德里克無法言語。他望著她,喉嚨一陣乾澀。
霧氣再度籠罩這片焦土,兩人的影子在昏黃的月光下重疊,彼此靠得很近,卻仍藏著太多無法說出的情緒。
而在遠處——某個黑袍身影正站在斷橋之上,眼中燃燒著幽藍火焰。
祂的呢喃在風中流轉,帶來一段預言:
「讓仇恨與情感交融吧……因為他們愈靠近彼此,離滅亡也就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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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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