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創作- <<怨車中古行>>-第67集：錯拜的代價

菜圃一整晚沒闔眼。他坐在自家佛桌前，點了一盞清油燈，手捧著那個林法師送的小葫蘆，盯著它良久。

那是他過去最珍惜的信物——據說能止痛、收驚、擋煞，甚至招來神明眷顧。

但現在，它彷彿成了一種詛咒的象徵。

他記得那天，林法師雙眼閉合，自稱接收到天界訊息，用「天語」對著他唸了一串難以辨識的字句：「札赫、米貢、佩那、齊阿……」接著在葫蘆上貼了一張黃符，聲音低沉而神秘：

「此物非凡器，你只要每日三次對它祈語，靈體將依願護你，財運自來。」

他那時像聽到天啟，對林法師深信不疑，甚至依其指示，在車上設法器、燒符布陣，打造了那台「乘願號」。

如今——那些「靈體」真的來了。

但不是護駕，不是招財，更不是保平安。

是噩夢。

菜圃隔天清晨就將車開到信誠車行。阿聰早已等在店門口，見車一停下，立刻揮手引導進檢修棚內。

「你昨晚……還好吧？」阿聰問。

「不太好。」菜圃臉色灰白，眼神閃爍，「副駕的影子又出現了，還燒了法板。後來……我覺得那東西還坐在我家佛堂外面。」

阿聰皺起眉，拍了拍車頂，「我大致聽暉哥說了。這台車內布置你還記得多少東西是林法師教你的？」

「幾乎全部。」菜圃低聲說，「他給我法板、咒語、葫蘆、紅線，連香火的方向都幫我畫好……說這樣才靈。」

「……你知道嗎？」阿聰嘆了口氣，從工具箱裡拿出一個長探燈往車內探照，「當初我幫你整車時，後廂氣場就怪怪的。我還以為只是你拜得太雜。」

「我……我只是想虔誠一點……」菜圃低頭，小聲說。

阿聰打開後廂，一道冷氣洩出，混著香灰與紅布味。他從地板掀起一層藏板——底下赫然是一個**被燒焦的五芒星圖樣**，中央還有幾張燻黑但未燒盡的照片。

菜圃臉色大變：「我……我沒畫這個！」

阿聰點點頭：「你沒有，但你的老師，幫你放了這東西。這不是一般法陣，是**召靈咒陣**。而且是陽陣陰引。」

「什麼意思？」

「表面看是請神，實際卻是借『神名』為名，讓其他東西進來。你那什麼法板、葫蘆、符紙，都像是通行證。只要你每天念咒、開燈、燒香，那些東西就以為你是在『邀請』牠們。」

菜圃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像是忽然醒悟：「我……我以為我是在護駕神明……」

阿聰搖搖頭：「神明不用這樣請。真正的神，是光明正大的來，不會躲在鏡子裡，也不會燒你法板、讓你做惡夢。」

他站起身，將手中那個焦黑葫蘆遞給菜圃。

「你該學著分清楚什麼是信仰，什麼是迷信。這些東西，只要你心中有正念，它就沒機會傷你。」

「……那我該怎麼辦？」菜圃抬頭，聲音沙啞。

「你還想繼續護駕，就得先清理這輛車。我會請濟公廟的廟公來幫你做場淨車儀式。從現在開始，你先什麼都別拜，什麼都別念。等淨完，我再幫你改回正常內裝。」

阿聰拍了拍他的肩

「從頭來過吧，這一次，信對了再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