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文章說到屏東公園內的「放送亭遺址」和二二八紀念碑,但其實在這兩個建物之間的草地上,還有一個極有可能被忽略的遺址—「纏碑」。所謂「纏」,指的是江戶時代消防組織間用來區分組別所使用的旗幟,根據維基百科中的說明,屏東公園內的纏碑則是於1943年3月31日,由時任消防組長龍揖松藏所立,用來紀念屏東消防組救火隊的成立過程和因公殉職者。

現在到屏東公園看「纏碑」,會發現原本的碑文曾經一度被「禮義廉恥」四字覆蓋,現在則各露出了一半,而這其實也是國民政府來台後,為了去除日本殖民的印記所完成的「傑作」。或許有人會覺得現在這樣的狀態有點不倫不類,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它或許也是用相對折衷的方法,保留兩代統治者的作為,並且提供了更為豐富的歷史解釋空間。

龍揖松藏肖像。圖片來源:臺大圖書館數位典藏館網站
在神道教與大和民族緊密結合的情況下,國民政府的去日本化,當然也不會放過神道教的代表性宗教建築—「神社」,其中創立於大正八年(1919年),主祀北白川宮能久親王的阿緱神社,也在國民政府來台後面臨被拆除的命運,並且先後被改建成忠烈祠和現在的屏東體育館。

阿緱神社民信片。圖片來源:台大數位典藏館網站
身為當初屏東最大的神社,儘管主建築已經被拆除,還是留有其他附屬的建物來記錄這段歷史。其中位在民權路正對面步道上的石造拱橋,就是當時要通往阿緱神社的參道。
以鋼筋混凝土製成,橋面兩邊的橋欄各有4根粗壯的圓形望柱,望柱上方各有一銅鑄的柱頭,柱頭上方為類似寶珠的裝飾,這座「神道橋」已經被公告為歷史建築;至於當時神社入口處的狛犬,則隨著忠烈祠的遷移,去了萬年溪畔。
除了神社的附屬建築,在神道橋旁、側邊刻著「蘇雲英寄附」字樣的石造桌椅其實也大有來頭。蘇雲英是日治時期屏東仕紳,也是前行政院長蘇貞昌的祖父;所謂「寄附」則可以視為「捐獻」的意思。而這套石桌椅的存在,也顯示當時士紳階級積極參與政府建設,地方勢力與政治緊密相連的社會狀態。

不只阿緱神社 其實屏東公園有兩個神社?
雖然阿緱神社是當時屏東最大,但其實在它之前的1912年,屏東公園就有一個較小的神社名為「末廣稻荷社」。雖然不是很懂日文,但根據網路上查到的資料,「末廣」有越來越繁榮的寓意;稻荷神在神道教信仰中,則主掌豐收,同時也被認為是能夠幫助商業繁榮、家庭安全和各種願望實現的神明。
除了屏東公園內的末廣稻荷社,台灣最有名的稻荷社則位在台南林百貨樓內的「稻荷社」,另外在基隆似乎也有同樣的小型神社。

國民政府來台後,儘管是比較小的末廣稻荷社也沒有逃過拆除的命運,上半部被改建成涼亭,下半部基座也變成了防空洞;不過比起阿緱神社完全從原位址上被移除,末廣稻荷社至少還有一個地標,讓現在的人們能夠更接近那段歷史。
曾經屏東小孩最早接觸的「動物園」也在這
如果是年紀與我相仿,或者在更年長一點的屏東人,對於屏東公園的印象除了沙畫以外,就是猴子、孔雀等各種動物。或者可以說,在那個保育觀念還不是那麼成熟的年代,屏東公園就是我們的「動物園」啟蒙。
雖然沒有找到屏東公園猴籠建設的確切時間點,但是一篇大紀元的報導卻留下了猴子們離開屏東公園大約是在2008年7月,由縣政府情商屏東科技大學野生動物保育所收容。雖然籠子在猴子離開後就馬上被拆除,但「在公園看猴子」的記憶卻留存在老屏東人的記憶,以及許多家庭的相簿當中,甚至就連縣民公園的外牆上也能看到以此為主題的畫作。

會發現這幅壁畫只能說是偶然,當時我其實只是要去和生路喝牛肉湯,卻意外瞥見這幅與我的童年記憶產生共鳴的壁畫,尤其是籠子後方的光復紀念碑,也印證了這就是在描繪過去屏東公園的風景。

其實這幾年,雖然曝光度不如其他兩個公園,屏東公園的硬體設施也有不小的改變,包含新的田徑場、遊樂設施,節慶時極具氛圍的燈飾與各種市集活動,也會在特定的時間點吸引不少的人潮。但在求新求變的同時,舊有的那些遺址或許也值得更多的關注與包裝,畢竟它們與屏東的發展史緊密相連,而藉由這樣的方式,也才能讓人們看見屏東公園這個地標更深層且多元的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