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靜的走廊裡,瘦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朝燈火通明的一樓方向移動。
「真的好痛……」
小孩揉了揉發紅的耳朵,低聲抱怨著。他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被這種高科技武器擊中——或者說,他從沒想過人類已經能造出這種東西。 「果然還是太粗心了……」
他輕輕晃了晃身子。剛剛為了打破窗戶、逃到三樓,力量幾乎耗盡。但也沒辦法,畢竟 FBI 和軍方幾乎把所有人力都投進來抓捕他;相較之下,人力相對薄弱的三樓反而成了最好躲藏的地方。
小孩順手撿起地上的對講機,又蹲下身,把剛剛被他擊倒的軍人身上的裝備一件件扒了下來。接著,他從口袋裡摸出手術刀,彎著眼睛,像是在玩什麼小遊戲似的,將那些人的手腳筋一一挑斷。
這次他很「好心」——並沒有殺了他們,只是單純地讓這些人再也沒有能力威脅自己。
他把手術刀收回口袋,又從其中一名軍人的褲腿裡摸出一把還算鋒利的匕首。
潔白的地板早已被鮮紅的血跡染得斑駁,七倒八歪躺著幾具還在發出微弱呻吟聲的人形殘骸——顯然,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搏鬥。
小孩低頭看了看自己,嘴角不自覺地咧了咧,左手手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滲著血,沿著手指一滴滴落下,像在潔白地板上綻放一朵朵詭異的紅色小花。
「……真麻煩啊。」
他輕聲嘀咕,眼神裡卻沒有一絲畏懼。
對講機傳來一樓的指揮訊息,但對小孩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先去看看尼森先生。收拾那些追擊自己的人對現在的他來說算不上麻煩,況且他也特地留了一些「禮物」給他們。那些在整間醫院設下陷阱準備圍捕自己的人,應該也能好好享受他回敬的「小驚喜」吧——禮尚往來嘛。
小孩輕鬆地轉身,走向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他推開門,病房裡躺著的,正是那場餐廳襲擊事件裡唯一的倖存者——尼森先生。
此刻,尼森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滿臉血色盡失,身上插滿了各種維生管線,早已失去了知覺,像一具被機器勉強維持著呼吸的軀殼。
小孩慢慢走近,伸出還沾著血漬的小手,輕輕撫過尼森的臉頰,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像憐惜,又像殘忍的好奇。
「尼森先生,很高興你活了下來。」他小聲地說,其實他也搞不懂,對這個一眼就看穿他有問題、甚至毫不畏懼與他對峙的男人,究竟是什麼心情。
「尼森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你成為我的敵人。」
小孩回想起那時尼森持刀與他對峙的畫面,那種強烈想要守護他人的渴望,就像鮑勃一樣,令人無比羨慕。
縱觀他短暫且悲慘的一生,他一直都被人傷害著。他曾經祈禱過,希望能有人來保護自己,可換來的只有無止盡的毒打與絕望。他早已無法相信別人的善意,因為母親在外人面前永遠笑裡藏刀,而那些人從沒想過要看清楚刀刃後藏著什麼,只當成燙手山芋丟開。沒有人伸手,那麼,他也不再需要。
憎恨在黑暗裡生長,直到回應他的人出現——鮑勃先生。他知道那是唯一的機會,能把這一切徹底還回去。
「我不會後悔……只有一直往前,我才能活下去。」
小孩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對著空氣輕聲呢喃,隨後伸手拔掉了尼森的氧氣管。
「所以——再見了,尼森先生。我還有沒做完的事,得去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