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關上的瞬間,世界像被按下靜音。我坐在他左側,兩人之間只隔著一段椅墊的紋理與一點點沈默。他沒說話,頭微偏向窗外,喉結隱約動了動,像剛剛在機場的冷空氣裡儲存了什麼話,卻決定不說。
我低頭,從包裡取出那瓶玻璃瓶的礦泉水。瓶身擦得乾乾淨淨,常溫,不冰,是他習慣的。我轉身,從他右側慢慢遞過去,動作不快,甚至帶著刻意的節奏。「這是您慣喝的水。」我輕聲說。他的視線這才落下,停在我手指的位置。他接過,指尖擦過我的。一下,很輕,但很明確。像是沒必要的碰觸,又像是經過計算的「允許」。
我看著他拿水的動作,不語。我們沒說話,但空氣裡有什麼開始變化了。他的西裝袖口在我眼前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窗外晨光斜斜地灑進來, 落在我們兩人之間的空白上,像一條還未命名的界線。
他忽然開口,語氣淡得像看不見情緒的溫度計。「你第一天?」我轉頭對上他的眼。「是。」他點頭,聲音低得像留在喉嚨底部的什麼:「看不太出來。」短短五個字,卻像從他呼吸裡拉出來的。我沒笑,也沒回應,只稍微收了下肩膀的線條,讓自己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