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MM 北側訓練區，雨後的場地仍殘留著積水與焦土的味道。傾斜的日光穿過倖存的玻璃斷面，把一層柔光灑落在舊戰術模擬場的金屬欄杆上，將這片被廢棄的區域染上一種近乎溫柔的色澤。
Emi站在標靶前，指尖尚殘留著剛才拔出匕首時的餘震。她沒穿外套，襯衫只有上面兩顆釦子勉強掛著，領口敞開，鎖骨線條清晰地映在光影交錯間。
「動作真不俐落。」來自身後的聲音輕輕落下。她沒有回頭，只是低低一笑，接住那靠近的氣息。
Bonnie走近一步，額頭輕輕頂上了她的後腦勺，像是一隻習慣用額角測試溫度的小動物。那力道不重，卻帶著一種宣示般的存在感。
「昨天的任務妳不是還說我動作太慢？」Emi轉過身，眼神帶笑，眼尾壓低的弧度像鋒刃藏在柔光下。
Bonnie仰頭看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昨天是昨天，現在是現在。」
「哦，那我們現在…？」
她的話還沒說完，Bonnie的額頭又頂上來了，這次直接抵住她的額頭，像是抗議，又像是撒嬌。
Emi沒閃躲，只是低聲說：「妳這樣很像小狗蹭東西。」
「不喜歡嗎？」
她說這句時，語氣輕得像耳語，卻帶著一絲不明的撒嬌意味。
這樣的互動，已經成了一種默契。既不越界，也不退讓。
兩人並肩坐在戰術場的邊緣，風拂過肩臂，帶來遠方電場塔傳來的嗡鳴聲。Emi低頭擦拭武器時，Bonnie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對方呼吸在自己頸側徘徊的熱度。
「今天沒有任務安排，我們要去哪裡？」Bonnie問。
「這裡不是挺好的？」Emi語氣輕鬆
「沒人打擾，有風，有光，還有妳。」
Bonnie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伸手，一點一點整理著 Emi 襯衫上鬆散的皺摺，手指在對方胸口的位置停了一下。
「不扣扣子會冷。」她低聲說。
Emi挑眉：「那妳幫我扣？」
Bonnie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真地伸出手，慢慢地扣上了第三顆釦子。她的手指輕觸 Emi 的肌膚時，兩人都沒說話，氣氛在靜默中一寸一寸地升溫。
這樣的親密，不是爆炸性的，而是持續發酵的深潛感。
另一邊，休整區某處的觀察室裡，Mewnich正低頭記錄著前線回報的數據。
June靠在她椅背後，手裡轉著一支筆，語氣懶洋洋地說：「妳剛剛那段報告寫得太中規中矩了。」
「這本來就是回饋報告，難不成還要像妳跟寫小說一樣？」Mewnich回話時，頭也沒抬。
「我寫的像小說怎樣了？感情細膩有情緒層次，比妳的冰冷格式好太多。」
「可是沒人規定格式不能有情緒層次。」
June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所以現在是要我幫妳改情感路線？」
「妳要是願意，我也不反對。」Mewnich終於抬頭，朝她笑了一下
「畢竟我有時候……確實不太懂妳的邏輯。」
June原本想回嘴，但看到那個笑容時忽然失了語。
那個笑，不是過去任務結束後客套的禮貌笑，也不是對上級的應對笑，而是一種只屬於她的、柔軟而閃亮的微光。
她安靜了一下，然後走過去，替 Mewnich 撿起掉在地上的筆。
「愛情沒有道理可言，知道嗎？」她順手用筆敲了敲 Mewnich 的額頭。
Mewnich揉了揉額頭，回看她：「那妳現在是在教我談戀愛？」
「不敢當。」June笑得有點無奈，「我只是也還在學，剛好妳在我旁邊而已。」
Mewnich看著她，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袖口：「那妳不要離開就好。」
那一刻，June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回到訓練區，Bonnie靠在 Emi 的肩上，額頭在她頸側輕蹭了一下。
「我今天不想動了，可以靠一下嗎？」
Emi笑了：「但我還想讓妳幫我做個反應速度測試。」
「喔？要怎麼測？」
「妳一動，我就親妳。」
Bonnie本來想翻白眼，但臉卻在幾秒內紅透了。
「妳……妳說這種話還能這麼自然？」
Emi低聲道：「妳讓我練習久了，自然就會了。」
Bonnie沒有再說話，只是再次靠近，把額頭貼上她的額角，這次停得很久很久，像是下了一個還沒說出口的決定。
Bonnie的呼吸就在她耳邊，輕輕的卻像潮水一樣一波波地浸透進來。
「妳總是說些讓人誤會的話。」她語氣像是在責備，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Emi伸出一隻手臂繞過她的腰，姿態懶散地將人圈得更近一點。那動作明明只是微調，卻讓Bonnie整個人愣了一秒。
「如果妳真誤會了，我應該會更高興一點。」
「……P’mi。」
Bonnie終於輕聲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那是種近乎於輕訴的語調，像是忍不住藏在唇齒間太久的東西，終於悄悄地冒出來。
Emi不動聲色地把下巴輕靠在她額頭上，蹭了一下。
「我喜歡妳這個小動作。」她低聲說
「用頭去抵人，像是在確認我在不在，像小動物。」
Bonnie有點不好意思地想移開，卻被她另一隻手輕輕按住了肩膀。
「別動。」Emi語氣溫柔卻堅定
「就讓我感覺一下，這裡是不是妳唯一靠近我的方式。」
「……那如果我想更靠近呢？」
這句話幾乎是在Bonnie氣息之中碎落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口。說完後臉就燒得不行，連耳根都紅了。
Emi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將她攬得更緊一點。兩人額頭相抵，鼻尖輕觸，氣息混在一起。
「那我會把所有界線都關掉。」她說，聲音像雨後的風一樣清涼而熾熱。
「我知道我有時候也不是個合格的哨兵……但我可以是妳願意靠近的人，只是這樣也夠了。」
Bonnie想回應什麼，卻突然感覺Emi的手指從她肩上輕輕滑下，像不經意的撫過，最終停在她的手腕上。
「我可以牽妳嗎？」Emi問。
Bonnie點頭，沒說話。
手被牽起來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不是被握住，而是被溫柔地包裹進某個從未想像過的軌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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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高樓陽台上，June站在欄杆邊，低頭望著兩人交疊的身影，表情若有所思。
「他們的節奏好慢喔……」Mewnich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上來了，身後還拖著一份剛簽完的任務報告，拿在手裡搖啊搖。
「不慢的話怎麼顯得珍貴？」
「是嗎？」Mewnich笑了笑
「我以為是因為妳也不敢太快。」
June的眉頭微動，斜眼看她：「在說我？」
「沒有說誰～」Mewnich故意拉長語氣，然後靠過來，雙手環住了她的腰，在她身後蹭了一下。
「……妳今天很黏人。」
「我一直都很黏妳，只是妳最近才肯讓我這樣靠。」
June沒回答，只是抬起手輕輕撫過她後腦勺。
傍晚，Emi和Bonnie走在GMM邊界外的舊通道。地板還殘留著戰火後的龜裂痕跡，四周被改建為綠化帶，但風吹過時仍有種焦土未散的味道。
Bonnie指著牆角一株頑強生長的小花，「這花去年我來看的時候只有兩片葉子，現在已經開花了。」
「很像妳。」
「什麼？」
「頑強又溫柔。」Emi說著，俯身伸手輕觸那朵小花，然後將指尖輕輕放到Bonnie唇邊，「像妳一樣，不聲不響卻總是讓人看見。」
Bonnie沒躲，甚至睜大眼看著她，下一秒主動用額頭再度輕輕抵住了她。
「那我可不可以再貪心一點？」她低聲問。
Emi呼吸一頓。
「想怎麼樣？」
「我想……靠近得再多一點，再久一點。」
Emi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指腹停在她的酒窩邊緣。
「妳要是再這樣說，我就要親妳了。」
「那妳還在等什麼？」
這一吻終於沒有錯過，也沒有被打斷。
在GMM某個被舊牆包圍的廢棄通道裡，在光線快要消失之前，她們像一場不會重演的奇蹟一樣，小心又義無反顧地吻了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