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我見了書友,我穿白上衣,他穿黑的。這不是預謀,也不是呼應,只是穿好了,剛好如此。
就像我之前寫過的一篇文章:廊道裡的蟲子與感應燈,飲水機邊的黑影和人影撞見;還有另一篇,便利商店的白牆與日光燈下,一隻蝴蝶在我的貝雷帽前盤旋。只是這回,文字從紙上跳了出來,我們站在彼此的句子裡,不發一語。
白的靠光,黑的靠影。 我說話時,他像文中的蟲子,微微彈了一下,藏進飲水機似的沉默;他沒說話時,我像蝴蝶,停在句子邊緣,擺盪著想著要不要再靠近一點。
我們一起開車找甜點店,停車場繞了六七個,他說:「要有 Plan B、C、D。」我賴在副駕,開啟 Plan P:賴皮。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人講話的語氣也像是寫了備註的註腳——表面無所謂,內心可能在幫整段故事排章節小標題。
他說我該寫懺悔文,我寫了。但寫的過程裡,我其實一直在寫的是「我們如何在無意中彼此回應」, 而其他零散的隨筆這時候都有了主軸和註解——有時靠近像感應燈一樣,亮一下就好,別太明亮;有時靠近像鏡頭一樣,他拿起手機,裝作只是拍窗外,其實說不定拍進了我的側臉和他的咖啡。
而這些,不就是我們最熟悉的配色嗎?一個靠光活著,一個靠影棲身; 一個開口講話,一個沉默,但似乎在回應對方的字句。
拉著行李箱南下,以書會友。撥開距離的迷霧,以文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