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Bonnie就沒再出現在Emi面前過。
她就這麼悄聲無息的消失了——消失在Emi的世界中。
每天清晨,冰箱裡會多出兩瓶新鮮血液,封得仔細、處理得乾淨,還貼著手寫的小標籤:「早點喝,不然會變質。」
「這瓶比較淡,妳應該會比較喜歡。」
這些標籤成了她與Bonnie唯一的聯繫。
卻也冷得像某種例行公事,沒有問候,沒有聲音,甚至沒有一絲氣息。
Emi連她來過的痕跡都感受不到,彷彿Bonnie故意擦去她所有感官能察覺的線索,
那兩瓶冰冷的血液是避免她失控的最低底線,但卻填不滿她心中的空洞。
剛開始,Emi只是默默接受,她無法接受自己的變化,每天都在渾沌中度過,
她躲在自己的情緒背後,不敢面對那份真實的失落,她告訴自己,她需要好好思考現在的狀態,而她們之間也需要給彼此空間去修復這層隔閡,這一切不過是暫時的冷靜期。
可每天醒來,習慣性地摸向枕邊,想要抓住那個曾經黏著她的身影,摸到的卻只剩下空蕩蕩的枕頭和被單時,仍舊忍不住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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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公寓裡透著刺骨的安靜,只有牆壁上掛著的鐘,滴答滴答地提醒著自己時間正在不停流逝,但屋裡的空氣卻像凝結了一般,壓得她呼吸沉重。
每當她打開冰箱,眼神卻總是飄向門口,期待著Bonnie突然從那裡出現,帶著她一貫的魅惑笑容和調戲的話語,打破這詭異的寂靜。
但每次總會希望落空,門口依然冷冷清清,沒有動靜。
一天、兩天,日子不斷的更迭,Emi漸漸開始感覺,這種失落遠比她想像的更深更廣。
她依舊照常喝下血液,身體終於適應本能的衝動,不再有強烈的飢渴感,她的理性逐漸回歸,已越來越接近原本的‘她’。
但心中那空洞卻在胸口不斷擴散,像是某種不可填補的缺口,讓她窒息。
公寓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彷彿被Bonnie曾經的氣息染上了記憶的殘影。
窗台上的一絲陽光,牆上某個掉落的畫釘,甚至那張冰箱門上泛黃的便條紙,都讓她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痛。
Emi開始細數每一個與Bonnie共度的瞬間,她魅惑的笑容、調笑的神情、她握住自己手的力道、兩人相依的懷抱、冰冷卻灼熱的吻,還有她那望著自己時滿是愛意的暗紅瞳孔。
每一個細節都像一把針,反覆刺入她的心。
她試著讓自己忙碌起來,清理房間,整理書架,做些平時喜歡的小事,甚至在Namtan的幫助下,回到協會工作。
可所有行動都像被一層看不見的薄霧所遮蔽,讓她提不起任何興趣。
每次想起Bonnie,她的胸口就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呼吸變得沉重,眼淚不自覺地在眼眶裡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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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一如往常的清晨,她在廚房裡打開冰箱,看著那兩瓶依舊被放得整齊的血液,卻沒有那張熟悉的標籤。
Emi慌了,她四處尋找,幾乎要將整個家翻得天翻地覆,卻只能找到之前被自己收藏起來的那些,手指微微顫抖,她輕輕撫摸著那疊便條紙,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鮮紅的瞳孔盛滿痛苦,緊緊抱住那疊紙,她哭得無法自抑,聲音不大,卻像決堤的河流般洶湧傾瀉而出,將她所有壓抑已久的情緒一股腦兒地釋放出來。
Emi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這麼脆弱,卻也無法阻止這份疼痛。
終於,她真切地意識到,那個總是黏在自己身邊的Bonnie不見了,會讓自己這麼痛苦,這麼無助。
這份痛,深到骨子裡,緊隨著她的每次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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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裡,Emi像被抽走了靈魂一樣,了無生氣地度過,她無法專注於任何事情,連喝血也變得漫不經心。
她總在夜半時分驚醒,然後下意識地摸向床邊,再失望的察覺,那裡空無一人,那種習慣性地尋找,已經深深刻進骨髓,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無助的她沒有任何方法,只能在夢裡才能短暫見到Bonnie,夢裡的她依舊深情,依舊笑著對自己說些過分親昵的話,但卻總是與她保持著某種距離,像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無法觸碰。
每每做完虛幻的美夢,醒來後,只讓她更加孤寂。
她恨自己,恨自己沒有及時將內心的恐懼和不安放下,恨自己讓Bonnie承受了那份傷害,恨自己的沉默跟心魔讓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變得無法輕易跨越。
她開始注意到,自己每當思念Bonnie的時候,心臟就彷彿恢復跳動一樣,對於血液似乎也變得越來越渴望。
可當她試著用那瓶血平息這種饑渴,卻發現只有當Bonnie的身影浮現在腦海中,那種迫切才會稍稍緩解。
強烈地情感讓Emi心痛不已。
她知道,她早已不是因為自己變成了吸血鬼而痛苦,真正能撕裂她的,是Bonnie的離開。
是人類也罷,是怪物......又如何?
她曾執拗的認定標準答案,卻沒曾想是她給了自己無法逃脫的框架。
她從不認為Bonnie是怪物,卻被自己的刻板印象綑綁,導致傷害了她。
她想找Bonnie,想和她說話,想聽到那句熟悉的“米米~”,想再次擁她入懷,感受她的溫度。
但她又害怕,當時的那句話已造成Bonnie無法抹滅的傷,她已無法再笑著接納自己。
夜晚,Emi遲遲無法入睡,她蜷縮在床上,她從未覺得世界如此安靜,安靜的讓人發瘋。
她忽然明白,如果Bonnie不再出現,那她對這世界將再沒有任何眷戀。
於是,她笑了,笑得淚流滿面。
是她太過膽小不願面對,這些日子來的痛苦不是因為變成吸血鬼、不是變成她以往所認為的【怪物】,而是因為失去了Bonnie。
失去了她唯一愛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