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淨火:謊言深淵中的倒數鐘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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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牧羊犬的逆襲與深淵

「引路者」林牧師的落網,像一場精心編排的舞台劇,充滿了暴力的戲劇性和令人窒息的狂熱尾聲。

重案組根據嚴密監控和一個打入守望會內部邊緣的線人提供的關鍵情報,鎖定了林牧師將在深夜轉移,前往一個新的、更隱蔽的指揮點——位於北海岸一處廢棄漁港的冷凍倉庫。那裡遠離人煙,濤聲陣陣,是絕佳的藏匿與策劃之所。

行動在濃重的海霧中展開。數輛沒有標識的廂型車如同幽靈,悄無聲息地切斷了通往廢棄漁港的狹窄道路。突擊隊員身著黑色作戰服,像融入夜色的獵豹,藉著霧氣和廢棄集裝箱的掩護,迅速包圍了那座鏽跡斑斑、散發著魚腥和海藻腐敗氣息的巨大倉庫。

倉庫內並非空無一人。幾個核心的狂熱信徒充當著警衛,他們眼中閃爍著不正常的亢奮光芒。當第一聲「警察!不許動!」的厲喝伴隨著破門錘撞開側門的巨響傳來時,迎接突擊隊員的,不是驚慌失措,而是歇斯底里的狂吼和…子彈!

「淨化時刻!!為了新黎明!!」一個年輕信徒臉龐扭曲,高舉著一把土製手槍,瘋狂地扣動扳機,子彈打在金屬門框上濺起刺目的火花。槍戰瞬間爆發!狹窄的空間裡,自動武器的點射聲、信徒狂熱的嘶喊聲、彈殼落地的叮噹聲、還有肉體被擊中的悶響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煙霧彈釋放的刺鼻白煙迅速瀰漫開來,與海霧混合,讓視線更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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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介安一馬當先,八極拳的深厚功底在近身搏殺中展露無遺。動作剛猛暴烈,卻又精準無比。一個信徒揮舞著匕首撲來,他側身進步,沉肩墜肘,一記兇狠的「貼山靠」狠狠撞在對方胸口,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那人哼都沒哼一聲就倒飛出去。另一個信徒從集裝箱頂跳下偷襲,張介安頭也不回,聽風辨位,一個迅捷如電的「頂心肘」後發先至,正中對方軟肋,將其打得蜷縮在地。他像一臺高效的戰鬥機器,在混亂的煙霧和槍火中快速清除障礙,目標直指倉庫深處那個被層層保護的房間——林牧師的臨時「聖所」。

當他踹開那扇薄鐵皮門時,看到的景象卻讓他瞳孔驟縮。

房間中央,林牧師並未如預想般驚慌逃竄或負隅頑抗。他穿著那件標誌性的灰色長袍,背對著門口,站在一個簡陋的祭壇前。祭壇上沒有神像,只點著幾根粗大的白色蠟燭,燭火在穿堂的海風中搖曳不定。他面前巨大的顯示屏上,分割成數個畫面,赫然是東京澀谷、首爾梨泰院爆炸時的監控影像!火焰、濃煙、四散奔逃的人影,如同地獄的實況轉播。

林牧師張開雙臂,彷彿在擁抱螢幕上的毀滅景象,身體因極致的亢奮而劇烈顫抖。他口中發出高亢、尖利、完全不成調的吟誦,那聲音充滿了病態的狂喜:

「看哪!看哪!神聖的淨火!焚盡污穢!多麼…純粹!多麼…壯美!羔羊們的獻祭…昇華了!他們的靈魂…將在烈焰中…獲得永生!讚美…讚美這偉大的清洗!」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破音,臉上涕淚橫流,分不清是悲傷還是極樂,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徹底瘋魔的氣息。

「林國棟!不許動!」張介安厲喝,槍口穩穩指向他的後心。

林牧師猛地轉過身,燭光映照下,他的雙眼赤紅,佈滿血絲,嘴角咧開一個誇張到詭異的笑容,直勾勾地盯著張介安,那眼神裡沒有恐懼,只有殉道者般的狂熱和…一絲嘲弄。

「警察?」他嗤笑出聲,聲音嘶啞,「秩序的走狗!你們不懂!你們阻擋不了!清洗…才剛剛開始!更大的榮耀…更大的…」他語無倫次,手卻猛地伸向祭壇下方!

張介安毫不猶豫,一個箭步上前,八極拳「猛虎硬爬山」的擒拿手閃電般扣住林牧師的手腕,反關節一擰!同時膝蓋狠狠頂在他腰眼上!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

「呃啊!」林牧師慘叫一聲,被狠狠壓制在地,臉貼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掙扎著,像離水的魚,口中依然含糊不清地嘶喊著:「…淨火…終將…焚盡…一切…牧羊人…會…帶領…」

「牧羊人是誰?!『寰宇』是誰在操控?!」張介安膝蓋死死壓住他的後背,厲聲逼問,手指如鐵鉗般扣緊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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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牧師被掐得臉色紫漲,卻從喉嚨深處擠出破碎的笑聲,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無處不在…他…就是…絕望…本身…羔羊…為他…獻祭…榮耀…」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眼神開始渙散,但那份狂熱卻絲毫未減,彷彿靈魂早已脫離軀殼,投入了他所幻想的末日烈焰之中。

突擊隊員衝進來控制場面。醫護人員迅速檢查,對張介安搖搖頭:「極度亢奮引發的心力衰竭。沒救了。」

張介安鬆開手,看著林牧師那雙至死仍圓睜著、凝固著狂熱的赤紅眼睛,一股難以言喻的噁心感湧上心頭。這不是勝利,只是掐滅了一個被利用到極致的瘋子。真正的「牧羊人」,依舊隱藏在迷霧之後,甚至可能正透過某個未知的鏡頭,嘲諷地欣賞著這一切。


林牧師的死,並未帶來突破,反而像關閉了最後一扇可能通往「牧羊人」的門。對「寰宇博彩」的追查依然在加密貨幣的迷宮和空殼公司的叢林中艱難推進。那個代號「幽靈」的高瘦男子側影,成了唯一勉強可見的輪廓,卻虛幻得如同真正的鬼魅。

更令人不安的是,陳品宜敏銳地察覺到,守望會殘餘的組織結構並未因林牧師的死而崩潰。相反,一種更隱蔽、更分散的指令傳遞模式開始運作。核心的狂熱分子像水滴滲入沙地般消失了,網路上的極端言論卻開始在特定的加密論壇和暗網角落裡激增。他們不再提「新黎明」,而是直接用「淨火」之名發布晦澀的「預言」和「啟示」,內容充滿了更為具體的憤怒指向和毀滅意象,矛頭直指金融中心、科技巨頭的數據樞紐、甚至…大型醫療機構。

「他們在蛻變,」陳品宜在案情分析會上指著白板上新收集的網路情報截圖,神色異常凝重,「林牧師這個『引路者』的消失,反而可能加速了他們與幕後『牧羊人』的直接聯繫,或者說,讓『牧羊人』更直接地操控這把狂熱之刃。指令更隱蔽,目標選擇更『精準』——指向那些在他們扭曲教義中,代表著『資本剝削』、『數據控制』、『褻瀆生命自然法則』的象徵物。這意味著,下一場『淨化』,破壞力可能更集中,更致命!」

壓力如同不斷上漲的潮水,淹沒了重案組。張介安幾乎住在了辦公室,菸灰缸裡堆滿了菸蒂,眼中佈滿血絲。陳品宜則埋首於浩如煙海的數據和側寫模型之中,試圖捕捉那無形「牧羊人」的思維軌跡。

轉機,來得猝不及防,卻又充滿了命運的殘酷。

阿偉頂著一雙堪比熊貓的黑眼圈,衝進辦公室,聲音因激動而變調:「中隊長!那個『幽靈』!有動靜了!」

螢幕上,是一條極其隱蔽的加密貨幣鏈上交易記錄追蹤圖譜。無數條錯綜複雜的線路,最終匯聚到了一個看似普通的冷錢包地址。

「我們一直盯著寰宇幾個核心資金池的關聯地址,像守株待兔。」阿偉語速飛快,「就在半小時前,其中一個沉寂很久的、被標記為『運維支出』的池子,突然有一筆不大不小的幣轉出了!我們順藤摸瓜,這筆錢經過七次跳轉,最終進了這個冷錢包!」他指著那個地址,「這不是支付給供應商或水房的模式!倒像是…個人提款!」

「能定位?」張介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難!但這次他露了馬腳!」阿偉興奮地敲著鍵盤,「接收這筆錢的冷錢包,雖然本身匿名,但它在一個月前,曾經在一個需要實名認證的線上高級硬體錢包交易平台…進行過一次小額的測試充值!雖然用的是假身份,但那個註冊帳號綁定的聯絡信箱…」他調出一個加密郵件服務商的信箱地址,「我們反向追蹤這個信箱的登錄IP,雖然用了高級代理,但我們聯合國際合作夥伴,鎖定了最後幾跳中一個極其微弱的殘留痕跡…指向韓國,首爾,龍山區!具體範圍…大概在這個區域!」螢幕上彈出首爾的地圖,一個紅圈標註在龍山區的某片高檔商住混合區域。

「韓國?!」張介安和陳品宜同時一凜。首爾梨泰院的慘劇剛剛過去不久!

「立刻聯繫韓國警方!申請跨境聯合行動!要快!」張介安立刻下令,血液因獵物終於顯形而沸騰。他轉頭看向陳品宜,眼中閃爍著決戰的光芒:「品宜,跟我去首爾!這次,一定要揪住這條毒蛇的尾巴!」

陳品宜沒有絲毫猶豫,重重點頭。她迅速收拾自己的分析筆記和電腦,眼中除了專業的銳利,也燃燒著終結罪惡的火焰。兩人默契無需多言,立刻開始準備行程。

就在出發前夜,張介安回到他們那個充滿生活氣息卻略顯凌亂的小公寓。陳品宜在廚房煮著咖啡,空氣中瀰漫著苦澀的香氣。張介安從背後輕輕環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帶著淡淡洗髮水清香的頸窩。連續的緊繃和高壓,在這一刻化為無聲的依戀。

「這次去,小心。」陳品宜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轉過身,捧住張介安線條堅硬的臉龐,直視著他的眼睛,「那個『幽靈』,或者他背後的人,非常危險。他們視人命如草芥,更視我們為…儀式的祭品。」

「我知道。」張介安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微涼,用力握緊,試圖傳遞溫暖和力量,「為了那些死去的人,為了不讓悲劇重演,也為了…我們。」他的目光堅定而溫柔,「等我回來,案子結束後,我們去海邊,好好休息幾天。」

「嗯。」陳品宜靠進他懷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汲取著這份令人安心的溫暖。他們靜靜相擁,窗外城市的燈火映照進來,在兩人身上投下溫暖的光暈。這一刻的寧靜與溫存,是對抗深淵的最後堡壘。

然而,他們都不知道,深淵的陰影,已然無聲地蔓延而至。

第四章:首爾的陷阱與倒數的愛

首爾,龍山區。鱗次櫛比的高樓在陰沉的天幕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泡菜味和汽車尾氣的混合氣息。張介安和陳品宜在韓國國家警察廳(KNPA)網路犯罪調查科的精銳小隊配合下,如同一張無形的網,悄然罩向那個被鎖定的高檔公寓區域。

目標公寓位於一棟安保嚴密、住戶非富即貴的摩天大樓頂層。落地窗俯瞰著漢江和繁華的都市景觀,象徵著財富與隱秘。行動在傍晚時分展開。KNPA的技術專家利用事先獲取的有限權限,悄無聲息地癱瘓了大樓的獨立安保系統,只留下公共區域的監控作為掩護。突擊隊員分成兩組,一組從地下車庫的隱蔽維修通道潛入,另一組由張介安帶領,乘坐偽裝成保潔公司的廂型車直達目標樓層。

電梯無聲地上升。狹小的空間裡,空氣彷彿凝固。張介安檢查著配槍,眼神銳利如即將撲食的獵鷹。陳品宜站在他身側,抱著她的筆記型電腦包,臉色平靜,但微微抿緊的嘴唇透露著內心的緊繃。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反覆推演著各種可能。那個「幽靈」會束手就擒嗎?還是…

叮。電梯抵達頂層。門緩緩滑開,露出鋪著厚地毯、燈光柔和的走廊,安靜得詭異。目標公寓——那扇厚重的雙開防盜門就在走廊盡頭。

突擊隊員如同鬼魅般無聲散開,佔據有利位置。爆破手將微型定向破門炸藥精準地貼在門鎖和鉸鏈位置。張介安舉起手,三根手指屈起…

三、二、一!

轟!一聲沉悶的爆響,火光一閃即逝。門鎖和鉸鏈應聲而斷!突擊隊員如潮水般湧入!

「警察!不許動!」

強光手電瞬間點亮室內!然而,預想中的抵抗或驚慌並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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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內部極盡奢華,卻空無一人。巨大的落地窗外,首爾的璀璨夜景毫無遮擋地映入眼簾。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過於乾淨的、消毒水混合著某種奇特香料的味道。傢俱擺放整齊,一塵不染,彷彿樣板間,沒有絲毫生活氣息。更詭異的是,客廳中央巨大的白色沙發上,端端正正地放著一個老舊的、木頭雕刻的牧羊人玩偶。玩偶的臉上刻著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空洞的眼睛正對著門口的方向。

「搜!仔細搜查每一個角落!注意陷阱!」張介安心頭警鈴大作,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攫住了他。這裡太乾淨,太刻意了!像一個精心佈置的舞台。

隊員們迅速而專業地展開搜索。書房、臥室、浴室…一無所獲。沒有電腦,沒有文件,甚至連指紋都似乎被刻意擦拭過。這裡就是個空殼!

「中隊長!有發現!」一名隊員在開放式廚房的島台下方,發現了一個被強力膠固定住的、極其隱蔽的微型信號發射器,還在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幾乎在同時,陳品宜手中的筆記型電腦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她一直監控著幾個與「淨火」相關的加密論壇和暗網節點。

「介安!快看!」她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驚惶。

電腦螢幕上,一個從未出現過的、純黑色的論壇頁面強制彈出。頁面中央,是一行血紅色的、不斷閃爍的大字,如同心臟在搏動:

「牧羊犬們,遊戲升級。最後的祭壇已備好,羔羊就位。倒數開始:01:59:58…」

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冰冷的電子倒數計時器!時間正在一秒一秒無情地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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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倒數計時器的下方,是一張即時傳輸的監控畫面!畫面中,陳品宜被牢牢綁在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嘴被膠帶封住,眼中充滿了驚恐,卻努力保持著鎮定。她的背景,是一個巨大而空曠、佈滿了粗大管線和閥門的空間,牆壁上斑駁的油漆和鏽跡顯示出年代的久遠。畫面一角,一個清晰無比的「淨火」標記,被用紅漆噴塗在牆上,如同一個猙獰的傷口!

「品宜?!」張介安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他猛地回頭,身邊空空如也!陳品宜呢?!她剛才明明就在自己身邊進入公寓的!

恐懼,純粹的、冰冷的、足以吞噬靈魂的恐懼,像一隻巨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臟!他這才悚然驚覺,從進入這棟大樓開始,他就沒有再回頭確認過陳品宜是否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在電梯裡,在突入前的緊張時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那個「幽靈」或者「牧羊人」,利用了他們對目標的絕對專注,利用了行動前的瞬間混亂,像最高明的魔術師,在他眼皮底下,調換了「獵物」!

「品宜——!!」張介安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目眥欲裂!他猛地撲到電腦螢幕前,死死盯著畫面中陳品宜蒼白而堅強的臉龐。那冰冷的倒計時數字,如同死神的腳步,狠狠踐踏著他的神經。

「地點!這是哪裡?!快查信號源!」張介安對著KNPA的技術官狂吼,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

技術官滿頭大汗,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信號…信號是加密跳轉的,源頭在…在…該死!是公共網路節點!圖像背景…管道…老舊工業區…」他調出首爾地圖,「符合條件的區域有好幾個!龍山區老廠房、九老工業園區、還有…永登浦區靠近港口的舊倉儲區!範圍太大了!」

一個小時五十九分鐘!要在偌大的首爾鎖定一個廢棄的工業設施,無異於大海撈針!

「冷靜!張隊長!冷靜!」KNPA的現場指揮官用力按住幾乎要暴走的張介安,「我們立刻調動所有資源!空中支援!地面封鎖!逐區排查!」

「來不及!一個多小時根本不夠!」張介安雙眼赤紅,像一頭被困的猛獸。他猛地看向那個沙發上的牧羊人玩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此刻充滿了無盡的嘲諷。他衝過去,一把抓起玩偶,發瘋般撕扯!

木頭碎裂。一張折疊的紙條,從玩偶破裂的身體裡飄落出來。

張介安顫抖著撿起紙條,展開。上面沒有地址,只有一行列印的、冰冷的文字:

「牧羊犬,羔羊的純淨需要最熾熱的火焰見證。還記得羔羊最初的絕望嗎?去聆聽那被遺忘的哭聲吧。時間不多了。」

最初的絕望?被遺忘的哭聲?張介安的腦子裡一片混亂的轟鳴。什麼意思?品宜最初的絕望?不,這不是關於品宜的!這是關於「淨火」信徒的!是關於那些被「寰宇博彩」榨乾、推入深淵的受害者的!

「最初的絕望…最初的絕望…」張介安如同魔怔般喃喃自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所有線索瘋狂串聯。寰宇博彩…製造絕望…淨火…信徒…韓國首爾…

突然,一個塵封的畫面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那是首爾梨泰院爆炸案發生後,他翻閱大量背景資料時看到的一則舊聞剪報!因為發生在韓國,且時間較早,當時並未引起特別關注!

他猛地衝向自己的戰術背包,瘋狂翻找,終於從一個資料夾深處抽出一張韓文報紙的複印件。日期是九個月前。標題翻譯過來是:「網路賭博深淵!首爾大學生因欠下巨額賭債,於永登浦廢棄倉庫頂樓跳樓自殺!」

新聞配了一張模糊的現場照片。背景…正是那種佈滿粗大管線的老舊倉庫建築!地點——永登浦區港口舊倉儲區!而新聞中提到,那個自殺的大學生,生前最後的瘋狂賭博,就是在「寰宇線上博彩平台」!

「永登浦!港口舊倉儲區!就是那裡!」張介安幾乎是吼出來的,將報紙拍在桌上,「那個自殺的大學生!他就是『最初的絕望』之一!他的『哭聲』被遺忘了!那個倉庫,就是『淨火』選定的祭壇!他們要在製造絕望的地方,完成最後的『淨化』儀式!」

所有線索瞬間貫通!「牧羊人」不僅在操控,他還在嘲弄,在利用受害者的悲劇作為儀式的背景!永登浦舊倉儲區,範圍大大縮小!

「快!目標永登浦舊倉儲區!封鎖所有出入口!空中熱感應掃描!快!!」KNPA指揮官立刻對著通訊器大吼。

張介安抓起自己的裝備,第一個衝出公寓大門,向電梯狂奔。他的腦海中只剩下螢幕上那冰冷的倒計時,和陳品宜被綁在椅子上的身影。恐懼如同實質的冰水灌滿了他的胸腔,幾乎令他窒息。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強迫自己保持最後一絲清明。

品宜,等我!一定要等我!

終章:深淵迴響與未熄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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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登浦舊倉儲區。夜色如墨汁般濃稠,鹹濕的海風裹挾著鐵鏽和腐木的氣息,穿過迷宮般林立的巨大倉庫骨架,發出嗚咽般的呼嘯。警笛的尖嘯由遠及近,紅藍光芒刺破黑暗,將這片被遺忘的工業廢墟渲染得如同末日戰場。直升機的探照燈如同巨大的光劍,在荒蕪的地面和斑駁的牆壁上來回掃掠。

張介安駕駛著一輛征用來的黑色越野車,引擎咆哮著,在坑窪不平、堆滿廢棄物的道路上瘋狂顛簸疾馳。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腦海中只有那個不斷減少的倒計時數字和陳品宜蒼白的面容。KNPA的大隊人馬緊隨其後,但時間,每一秒都如同滾燙的烙鐵灼燒著他的神經。

倒計時:00:47:22…

「鎖定熱源!B-7區!大型筒倉結構內部!有單一人體熱源信號!」直升機上的觀察員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電流雜音。

筒倉!張介安猛打方向盤,輪胎在碎石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車子甩尾衝向地圖上標註的B-7區。那是一座巨大的、圓柱形的混凝土建築,高聳入陰沉的夜空,像一座沉默的墓碑。鏽蝕的鐵梯纏繞著筒倉外壁,如同通往地獄的藤蔓。底部一個原本用於檢修的厚重鐵門,此刻虛掩著,門上那個血紅的「淨火」標記在探照燈光下猙獰刺眼。

張介安推開車門,如離弦之箭般衝向鐵門。他沒有等後續部隊完全跟上,時間不允許!他拔出配槍,側身閃入門內。

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灰塵味、鐵鏽味,還有一種…奇特的、類似廟宇線香的甜膩氣息,混合著一絲微弱的硝煙味。巨大的筒倉內部空曠得令人心悸,穹頂高遠,只有幾盞懸掛在高處的應急燈散發著昏黃慘淡的光。無數粗大的金屬管道如同巨蟒,攀附在環形的內壁上,一直延伸至黑暗的頂部。筒倉中央,一個簡陋的金屬平台被搭建起來。陳品宜就被牢牢綁在平台中央的椅子上,嘴被膠帶封住。她的臉色在昏黃燈光下蒼白如紙,額頭佈滿冷汗,眼神卻異常清醒,甚至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直直地看向衝進來的張介安。

而在她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一個半人高的裝置正發出低沉而規律的嗡鳴。裝置結構複雜,裸露的電線糾纏,中央是一個透明的強化玻璃柱,裡面充滿了某種渾濁的、不穩定的化學溶液,氣泡不斷從底部翻湧上來。玻璃柱頂端連接著複雜的管線和一個閃爍著刺眼紅光的電子倒計時器!

00:04:15… 00:04:14…

冰冷的數字無情跳動。裝置旁邊,一個身穿灰色連帽衫、身形高瘦的男子背對著門口,正低頭專注地調整著什麼。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兜帽下是一張蒼白、瘦削、毫無特徵的亞裔面孔,唯獨那雙眼睛,深陷在眼窩中,卻亮得嚇人,像兩點燃燒的鬼火,冰冷、空洞,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正是那個代號「幽靈」的「牧羊人」高級財務顧問!

「張隊長,」幽靈的聲音嘶啞乾澀,如同砂紙摩擦,「時間剛剛好。歡迎見證…最後的淨化。」他手中拿著一個類似平板電腦的控制器,大拇指懸在一個猩紅的按鈕上方,臉上露出一絲極其詭異的滿足笑容。

「放了她!」張介安的槍口穩穩指向幽靈的眉心,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克制而顫抖,但握槍的手卻穩如磐石,「否則我打爆你的頭!」

「開槍?」幽靈嗤笑一聲,那笑聲在空曠的筒倉裡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當然可以。但我的手指一鬆開,或者我的心跳一停止,」他點了點控制器上那個猩紅的按鈕,又指了指自己胸口一個微微閃爍著紅點的裝置,「這個小小的生命體徵監測器,就會立刻…」他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嘴角咧開,「BOOM!你心愛的女人,還有這半個倉儲區,都會化為最純粹的…塵埃。這難道不是…最盛大的淨化獻禮嗎?」他的眼神掃過倒計時器,「或者,我們也可以等等,讓儀式…按時完成?看看這『淨化之火』,能否燒盡世間最後的…牽絆?」

00:03:01… 00:03:00…

時間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啃噬著張介安的理智。強攻?同歸於盡!談判?面對一個視死如歸、甚至渴望死亡的瘋子,言語毫無意義!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滴進眼睛裡,帶來一陣刺痛。他眼角的餘光瞥向陳品宜。她無法說話,卻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眼神堅定而決絕,彷彿在說:別管我!阻止他!

不能讓她死!絕不能!但數百人的性命…怎麼辦?!這撕裂靈魂的選擇,如同兩把燒紅的尖刀,狠狠插進張介安的腦海!他握槍的手背青筋暴起,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咯聲。八極拳的剛猛勁力在體內奔湧,卻找不到發洩的出口!憤怒、恐懼、絕望、對愛人安危的揪心、對無辜生命的責任…無數種情緒在瞬間爆炸!

就在這極致的混亂和重壓之下,一個微小的、幾乎被忽略的細節,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電光,猛地刺入他的意識——幽靈手中的那個控制器!那不是普通的平板!它的邊緣,有一個非常細微的、不屬於原廠設計的接口痕跡!接口的形狀…異常熟悉!張介安的大腦如同超負荷運轉的電腦,瞬間調取了一個記憶畫面:林牧師「聖所」裡,那個播放著爆炸畫面的巨大顯示屏側面的備用接口!當時技術組曾提過,那是一種較為老舊、特定型號的專用接口!

這個控制器,和林牧師的設備,可能來自同一套系統!而林牧師的設備,是被遠程操控的!幽靈在這裡,他本身可能就是一個…誘餌!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棋子!真正的引爆指令,或者說,真正的「牧羊人」,根本不在這裡!他在遠程操控著一切!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炸響!張介安的目光瞬間鎖定幽靈胸口那個閃爍著紅點的生命體徵監測器。如果這個監測器的作用不僅僅是觸發炸彈,同時也是…發送幽靈生命狀態信號的發射器呢?它連接的,才是真正的控制器!

「幽靈!」張介安突然厲喝,聲音在筒倉內迴盪,打斷了倒計時的滴答聲,「你以為你是執鞭的牧羊人?別做夢了!你不過是另一隻被推上祭壇的羔羊!你胸口的東西,才是真正的『火種』!那個躲在幕後的人,正等著用你的死,來點燃這場他導演的最後高潮!」

幽靈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那雙空洞燃燒的眼睛裡,第一次掠過一絲極其短暫的、名為「疑惑」的波動。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口閃爍的紅點。

就在這電光火石般的遲疑瞬間!張介安動了!

沒有絲毫猶豫!八極拳「崩」字訣的爆發力灌注全身!他沒有撲向幽靈,也沒有試圖射擊控制器!而是將全身的力量和速度提升到極致,如同出膛的炮彈,目標直指——陳品宜!

「品宜——!!」

他的身影快到幾乎拉出一道殘影!幽靈反應過來,手指猛地按向猩紅按鈕!但張介安的速度更快!他在衝刺中,右手如鐵爪般探出,目標不是炸彈,不是幽靈,而是陳品宜身下那張金屬椅子的…一條椅腿!同時,左手閃電般扯下自己戰術背心上的一顆高強度磁性吸附式震撼彈(非殺傷性),狠狠拍在椅子底部的金屬框架上!

轟!!!!

震撼彈近距離猛烈爆開!沒有破片,但瞬間釋放出足以致盲的強光和震耳欲聾的、能讓人瞬間失去平衡和方向感的超高分貝噪音!整個筒倉內部彷彿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幽靈首當其衝,慘叫一聲,控制器脫手飛出!他整個人被巨大的聲波和強光衝擊得踉蹌後退,雙手死死摀住耳朵和眼睛,痛苦地蜷縮起來。他胸口的生命監測器紅光瘋狂閃爍!

與此同時,張介安那灌注了全身崩勁的右手,也狠狠「崩」在了金屬椅腿上!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那條堅固的椅腿竟被硬生生崩斷!陳品宜連人帶椅子瞬間失去平衡,向一側倒去!

張介安在強光和噪音的衝擊下,憑藉著八極拳練就的驚人聽風辨位能力和對身體的絕對控制,強忍著眩暈和噁心,精準地撲到倒下的陳品宜身邊!他一把扯掉她嘴上的膠帶,另一隻手拔出戰術匕首,寒光閃過,綁縛她手腳的繩索應聲而斷!

「走!」他嘶吼著,一把將幾乎虛脫的陳品宜攔腰抱起,用盡全身力氣,向著筒倉側面一個堆放著廢棄麻袋的角落猛撲過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內!當幽靈勉強從震撼彈的劇烈衝擊中恢復一絲意識,搖晃著試圖去撿地上的控制器時——

滴!滴!滴!滴——!!!

他胸口生命監測器那瘋狂閃爍的紅光,驟然變成了長亮的、代表信號斷絕的…恆定紅光!

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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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恐怖、都要沉悶的巨響,從那化學炸彈裝置的核心猛地爆發出來!不是預想中的化學雲爆,而是內部結構被某種信號強行觸發了最劇烈的爆炸!橘紅色的火球瞬間吞噬了整個金屬平台和旁邊的幽靈!狂暴的衝擊波混合著熾熱的金屬碎片和致命的化學氣霧,如同毀滅的颶風,向著四面八方瘋狂擴散!整個巨大的筒倉都在劇烈搖晃!穹頂的塵埃和碎塊如同暴雨般落下!

張介安將陳品宜死死護在自己身下,用寬厚的背部抵擋著爆炸的衝擊和墜落的雜物。巨大的聲浪和震動幾乎讓他暈厥,灼熱的氣浪灼燒著他的皮膚,飛濺的碎石砸在他的防彈背心和頭盔上砰砰作響。他緊緊抱著懷中顫抖的身軀,用身體築成最後的堡壘。

爆炸的餘波還在筒倉內肆虐迴盪。煙塵瀰漫,火光在廢墟上跳動。張介安劇烈地咳嗽著,抬起頭,甩掉頭上的灰土。懷裡的陳品宜抬起蒼白的臉,劇烈喘息著,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驚悸,但更多的是對他安危的擔憂。

「介安…你怎麼樣?」她的聲音虛弱而沙啞。

「我沒事…」張介安掙扎著想站起來查看,卻感到背部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一塊尖銳的金屬碎片,穿透了防彈背心的邊緣,深深嵌入了他的肩胛下方。

「你受傷了!」陳品宜驚呼,掙扎著坐起身,不顧自己滿身塵土和虛弱,立刻撕下自己衣服的布條,想要幫他按壓止血。

「小傷…」張介安咬著牙,阻止了她,目光卻如鷹隼般掃向爆炸中心。火光和煙塵中,金屬平台和幽靈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焦黑冒煙的大坑和扭曲的殘骸。那個致命的炸彈裝置,連同那個控制器,都化為了碎片。

KNPA的突擊隊員此時也頂著煙塵衝了進來,迅速控制現場,滅火,搜救。

「引爆…是怎麼…?」陳品宜看著那片廢墟,心有餘悸,同時也充滿了疑惑。幽靈明明被震撼彈干擾了,為什麼炸彈還是爆了?而且威力似乎比預想的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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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介安忍著背部的劇痛,靠在一個未倒下的管道上,劇烈地喘息著,眼神卻異常明亮,帶著洞穿迷霧後的冰冷。「不是他引爆的…」他聲音沙啞,「是那個監測器…當它判定佩戴者生命受到極大威脅或信號斷絕時…它發送的…不是警報…而是最後的…引爆指令!」他回想起幽靈低頭看胸口時那一閃而逝的疑惑,「他…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從始至終…都只是一件…用完即棄的工具!真正的『牧羊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他要的…就是我們所有人…連同這個『祭壇』…一起在『淨火』中…化為烏有!」

陳品宜倒吸一口冷氣,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那個隱藏在最深處的「牧羊人」,其冷酷和算計,遠超他們的想像!他利用幽靈這個高級財務顧問作為最後的執行者和誘餌,同時在他身上綁上了最後的保險——用他的生命作為終極引爆開關!無論行動是否成功,只要幽靈被捕或死亡,這場毀滅性的爆炸都會發生,將所有證據和追捕者埋葬!

「那…那個幕後的…」陳品宜的聲音帶著顫抖。

「他還在暗處…」張介安的目光穿過破損的筒倉頂部,望向外面依舊陰沉的夜空,充滿了無盡的沉重和未熄的怒火,「但幽靈死了,資金鍊的關鍵一環斷了。林牧師死了,『淨火』的狂熱核心散了。這個閉環…被我們撕開了一道口子!」他轉頭看向陳品宜,沾滿血污和灰塵的臉上,露出一個極其疲憊卻又無比堅定的笑容,「我們…還活著。這就夠了。」

後續的清理和調查持續了數週。幽靈的身份被確認,是國際刑警組織追蹤多年的一個頂級金融犯罪專家,真名早已無人知曉。從他殘留的加密設備碎片中,技術專家們拼死復原出部分數據,鎖定了「寰宇博彩」幾個更核心的服務器節點和洗錢通道。多國聯合行動隨之展開,這個龐大的詐騙帝國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多名高層落網,大量資金被凍結。雖然那個最終的「牧羊人」依然隱匿在層層迷霧之後,但他的羽翼被大幅剪除。

「新黎明守望會」隨著林牧師和核心執行小組的覆滅,以及資金來源的枯竭,迅速分崩離析。殘餘的信徒被逮捕或驅散,網絡上的極端言論也逐漸平息。籠罩在三地上空的「淨火」陰雲,終於開始消散。

一個月後,台灣。東海岸。

海浪溫柔地拍打著細軟的沙灘,發出永恆的絮語。夕陽將海天染成一片溫暖的金紅。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和罪案的陰影,只有海風鹹濕的氣息和潮汐的節奏。

張介安赤裸著上身趴在沙灘椅上,背部纏繞著潔白的繃帶,遮住了那道猙獰的傷口。陳品宜穿著寬鬆的亞麻長裙,坐在旁邊的沙灘上,細心地用沾了藥水的棉籤,輕輕塗抹著他背上一些較淺的擦傷。她的動作輕柔而專注,海風吹拂著她的長髮。

「疼嗎?」她輕聲問。

「你擦,就不疼。」張介安閉著眼,聲音帶著難得的慵懶和放鬆。陽光曬在他的皮膚上,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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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品宜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繼續手上的動作。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聲音融入了海浪聲中:「那個…最終的『牧羊人』…他利用絕望,製造狂熱,再用狂熱來掩護和滋養他的貪婪…他把人性中最黑暗的部分,編織成了一條完美的罪惡產業鏈。」她的語氣帶著深深的思索和餘悸,「我們打斷了這條鏈,摧毀了最瘋狂的武器…但那些滋生絕望的土壤呢?『寰宇』倒了一個,會不會有下一個?只要有深淵,總會有人試圖去收割…」

張介安睜開眼,望著遠處海天一色的壯闊景象。背部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剛剛經歷的深淵。「只要陽光下有影子,罪惡就不會消失。」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那個『牧羊人』,或者別的什麼人,也許還會在陰影中蠢蠢欲動。但…」他轉過頭,看向陳品宜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柔和的側臉,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我們還在。我們知道他們是如何編織黑暗的。下一次,我們會更早地,把光…照進去。」

陳品宜停下手中的動作,迎上他的目光。那雙曾洞穿無數罪犯心理的眼睛裡,此刻映著夕陽的金輝和他堅定的面容。她伸出手,輕輕覆在他放在沙灘椅邊的手背上。兩人的手指交纏,無需言語,溫暖的力量在掌心傳遞。

海浪依舊,一遍遍沖刷著沙灘,帶走舊痕,留下新的紋路。深淵的迴響或許不會完全消失,但沙灘上緊握的雙手,如同燈塔,在暮色四合的海岸線上,靜靜宣告著守護與希望的力量,永不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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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深淵邊緣的迴響

當最後一個句點落下,螢幕的光映著窗外的城市燈火。這片虛構的罪惡戰場硝煙散盡,但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爆炸的震顫與鍵盤敲擊的餘溫。

《末日淨火》始於一個縈繞不散的意象:當純粹的惡意披上神聖的外衣,會誕生何等可怖的怪物?於是張介安的拳與陳品宜的洞察誕生了——他們是刺穿這層偽裝的雙刃,一個代表剛毅的行動,一個象徵穿透謊言的智性之光。寫作猶如行走深淵邊緣,既要讓狂熱信徒的邏輯自洽,又得揭露詐騙集團冰冷算計的齒輪如何咬合。最驚心的瞬間,是陳品宜在倒數計時中凝視鏡頭那刻,彷彿聽見自己心臟被捏緊的聲音。

張介安背負的不僅是體能極限,更是道德困境的重壓。八極拳的剛猛在拆彈的生死抉擇中昇華為心靈的韌性。而陳品宜的側寫天賦,在深淵前照見了惡的共生結構——那才是真正不寒而慄的啟示。最終幽靈胸口閃爍的紅點,是對所有自以為掌控者的絕妙諷刺。

結局的海浪沖刷著血與火,但深淵的迴響仍在耳際。這故事想叩問的,或許是我們如何辨識那些將絕望鑄成武器的手?當你讀至末頁,若感到背脊掠過一絲寒意,那正是我想點燃的警覺之火:真正的淨火不在炸藥中,而在我們守護光明的意志裡。

(全文完)

血色點讚:暗網直播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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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案暗房 Crime Darkr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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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me Darkroom》是張介安的小說解剖室 在這裡,台灣歷史不是教科書,而是層層剝離的傷口與未解的案發現場。 每一則改編小說都是從報導縫隙中滲出的暗影,在解剖台與放大鏡下逐步顯影。 你可能會懷疑這些故事是真的——那正是恐怖的開始。 如果你喜歡帶著歷史餘溫的懸疑感、帶著冷光的小說筆觸, 歡迎進入暗房,打開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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