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標|修行不是為了追求神通,而是讓我終於能安心地當個有血有肉的人。不必再過度努力,也能好好體驗生命的酸甜苦辣。
其實我也忘了我是怎麼開始改變的。
只記得剛開始修行,是因為我媽媽過世。那時我徹底不相信神明了。我真的問過自己:神桌上的那些木頭,他們真的有聽我說話嗎?如果有,為什麼不能完成我這麼簡單的願望?我只是希望我媽媽可以好好活著啊。
那時的我,對媽媽的離世,其實是憤怒的,也是傷心的,更是害怕的。 我知道她的病好不起來,卻還是忍不住把情緒全發洩在神明身上。 我不是不信神,只是太痛、太慌,不知道怎麼求救。 或許,那些質問和眼淚,其實是我唯一還敢開口的方式。又或者說,我以為我是在質問祂,後來才懂,其實我是想叫祂抱我。
那時的我,心裡是怨的、是恨的、是痛的。我後來才懂,那叫信仰崩塌。痛到我只能不斷問:為什麼會這樣?
但也或許,是某些夢,讓我慢慢鬆動心裡的結。我重新拿起經文、開始閱讀,但老實說,讀的時候我內心還是很苦。我不是什麼純粹想學佛法的清淨人,我只是活不下去了。那時的我,只想找一條出路。
我對自己說:「如果改不了世界,那我能不能改變我自己?」我也試著安慰自己,文字是中性的,是我們給它意義的。所以當有些話讓我不舒服,我就練習停一下,不急著吞下它。
後來,我更懂了。每個人的個性、家庭、經歷都不同,他們的看法和感受,自然也不一樣。這世界不會完全照我的方式運作,所以我開始進行一場屬於自己的減敏練習。我告訴自己—那不是我不好,只是我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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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經歷了一段宮廟的修行時期,那時老師的陪伴,是我生命中珍貴的一段。但當我漸漸長出自己的想法後,我開始發現,老師與整個體系,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我開始質疑:宗教的意義是什麼?如果一個修行體系,點開我的靈性,卻讓我的生命越來越狹隘,讓我變得高高在上、自以為是,那還是修行嗎?
我有一段時間很痛苦。我覺得我好像什麼都錯了。連曾經告訴我要成長的老師,怎麼自己卻也不願面對改變?那時候我覺得—我是不是連信仰、連老師、連修行都選錯了?
整個信仰世界,在我心中崩盤了。

「我邊跑邊哭,情緒決堤得猝不及防。 那不是軟弱,是終於願意讓痛出來。
我哭、我吶喊,我一邊啜泣發抖,一邊奔跑。邊跑邊哭,是我始料未及的醜樣。但那一刻,卻像是一種鬆綁,讓情緒終於找到出口。
我也猶豫過:「是不是應該回到熟悉的地方待著?」但我內心有個聲音不肯妥協,它說—「我不願再乖乖聽話了。」
我真的很矛盾。我一邊覺得回去是條路,一邊又告訴自己:「我不相信我不能靠自己走出一條路來。」
我不想再透過老師的眼和嘴巴,去理解什麼是修行。我想把功課真正放回自己身上。
那時我想起無形老師曾說的一句話:「你很聰明,要做的是把你過去所學,融會貫通。」
我一開始聽不懂,但現在我好像開始明白了。這幾年來的學習、信仰、失望與轉變,我都帶著走,慢慢地整合。我發現,書寫本身就是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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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不覺得修行是要變得神性發光、與眾不同。而是—變回那個可以哭、可以愛,也可以慢慢走的人。
我學會不再壓抑,也不急著證明什麼。我允許自己在痛時哭一場,在想念時寫下來,在困惑時停下腳步。這些看起來「很不像神」的日常,其實才是我最真實的修行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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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送你一段語錄,也送給當時的我:
「修行的盡頭,不是神性發光,是人性微亮—在體驗人生的各種風景後,還願意張開手去愛、去相信。或許還是會受傷,但我們已經長出復原的能力,也能安然地,看著生命給我們的每一堂課。」

我不再跪著哭, 而是坐著靜靜地、讓光陪我就好。修行不是變神, 是變回那個可以哭,也可以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