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 Zhang on Unsplash片羽揚天,黑色羽根與白色羽根凝結成雨雲。瞧啊!那黑白色的狂雨,劃傷皮肉,正綻出朵朵鮮麗的血花,祝福著這場狼籍盛宴。 在這窄小的樓閣裡,僅有一扇能出去的天窗,但它緊緊閉鎖著窗扉,只有在一隻天鵝死去以後,另一隻天鵝才被允許活著出去,轉生成人類。 所以兩隻具有神力的天鵝,沒日沒夜的爭鬥著 黑天鵝兇猛地撕咬著白天鵝的脖子,而白天鵝用力啄傷黑天鵝的側腹。 「死吧。」 諷刺的是,牠們兩個的意念是如此的一致,不斷攻擊彼此最脆弱的地方。 有的時候,其中一方佔了上風,但是在快要贏的時候,另一方往往又會逆轉局勢。 一來一往,兩隻天鵝每天都得忍受著劇痛,牠們彼此也都因為這樣疲憊不堪。 雖說如此,但牠們從未真正的結束這場爭鬥,因為那些流血的傷口,會在隔天完全癒合。 康復以後,又是下一場腥風血雨。 牠們年復一年的攻擊彼此,以至於雙方落下的羽毛,幾乎要淹沒樓閣。 本該柔軟的鵝毛,此刻卻成了最鋒利的血刃與戰利品。 然而,就在這平凡的一天,事情突然有了急遽的轉變,甚至是牠們從未預料到的。 黑天鵝像牠一直以來做的那樣,咬住了白天鵝的脖子。 白天鵝也不甘示弱,用盡力氣反咬黑天鵝的脖子。 兩隻天鵝的力道,讓彼此近乎窒息。 突然間,天地一陣搖動,樓閣因此劇烈晃動,白天鵝沒站穩,跌了一跤,鬆開了緊咬黑天鵝的嘴喙,而黑天鵝趁機加強攻勢。 最終,黑天鵝咬斷了白天鵝的脖子。 漫天羽毛飛舞,像極了夢幻仙境的天仙住所。 但這一眼夢幻,卻在此刻成了白天鵝墳墓的完美墊材。 「死了!終於死了!我贏了!」 「⋯⋯。」 「⋯⋯。」 黑天鵝看著白天鵝死去的樣子,心中升起一陣歡欣。 止不住的自豪與驕傲感淹沒了牠。 天窗也因為這樣打開了。 但是黑天鵝並沒有飛出去,而是待在白天鵝屍體旁邊坐了一下。 牠想欣賞牠的戰果。 黑天鵝看著滿地的血跡和羽毛,但內心卻沉的像千斤鋼鐵,重的讓牠喘不過氣。 「⋯⋯。」 「⋯⋯。」 「喂⋯⋯你這傢伙,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別裝死了,起來跟我打!」 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 「喂!回答我!」 「明天,你就恢復了吧?」 想當然,白天鵝沒有回應。 不知為何,一陣強烈的孤單與寂寞湧上黑天鵝的心頭。 牠這才發現,這裡的空氣靜的可怕。 牠抱緊白天鵝的屍體,感受著牠逐漸散去的體溫,彷彿這樣能讓牠的寂寞減少幾分。 或許是因為長久爭鬥的關係,精神緊繃的黑天鵝,敵不住這樣的放鬆感,任由突然襲來的疲憊,引自己沉沉睡去。 牠醒來以後,已經是隔天清晨了。 黑天鵝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想看看白天鵝是不是恢復了。 但在牠面前的,依舊是一具冰冷的白天鵝屍體。 牠的心像是被撕裂一樣。 好痛,好痛。 明明牠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但牠的心卻淌著血。 這種內心的割裂感,比他受過的任何皮肉傷都還要疼痛。 「說話啊⋯⋯。」 「求求你。」 「⋯⋯。」 「拜託⋯⋯。」 「別丟下我一個人。」 「⋯⋯。」 沒有回應。 越來越痛了,這股疼痛感讓牠忍不住落下眼淚。 眼淚滴在白天鵝的面龐上。 「去他的!這算什麼勝利?」 「我要牠回來。」 黑天鵝望著那扇天窗,它開啟的自由與陽光,在此刻是如此的刺眼。 牠出神地望著那扇天窗,露出了一抹微笑。 「就這樣吧,夥伴。」 牠叼起白天鵝的屍體,飛上天窗,將白天鵝推出窗外。 「代替我好好活著。」 牠說得很輕,很柔。 才剛說完這句話,黑天鵝毫不猶豫地朝著閣樓的牆壁撞去。 一次、兩次、三次。 一下比一下更狠。 血模糊了視線,意識也逐漸遠去。 最後,牠留下了一句話。 「這樣我們兩個,至始至終,都是同樣的天鵝了。」 黑天鵝就這樣在滿地羽毛中死去了。 被推出的白天鵝,就這樣轉生成了人類,失去了原有的記憶,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但不知為何,牠總是偏愛黑色羽毛的飾物。 --------作者:自己寫哭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