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焰墮天墜:劍仙與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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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神祇與人類之距,如天地之隔,日月之懸。
神立於高天之上,俯瞰眾生,不悲不憫,不語不動。
而人,匍匐於塵埃之中,以血肉為祭,以信仰為橋,只為獲得神祇一瞥的垂憐。


然今夜,一位戰士,正欲以半人半神之軀,打破世間常理。

燕宇凡燕宇凡,燕翱宇宙顯不凡,為守蒼弦疆土線,誓擋龍神降塵寰,一掃風雷震八荒!

雷槍破空,如劃破夜幕之流星,直刺龍神巨翼。
龍神震怒,雙翼折斷,穢血四濺,天地為之色變。

火龍仰天長嘯,怒不可遏,烈焰滔天,赤浪翻騰,
似火山噴發,如紅蓮焚世,欲將蒼穹大地盡數焚燒!

夜幕低垂,黃沙滾滾。神與半神,正於血與煙之間無言對視。

突聞一聲龍吟——

「吼——!」

雙翼俱斷的費羅仰天長嘯,聲若天裂,震徹九霄!

赤陽墜地萬物驚,烈焰焚空絕羽生。
鳴焰如鞭摧九域,長空碎響震千軍。

萬千焰芒自祂破碎之身奔騰而出,宛如燃盡天地的赤紅星海,將自身重重包裹。火光在夜色中劇烈跳動,仿若一枚殘燒不盡的古神心核,嘶吼著,似要將體內滴滴穢血焚為灰燼。

火龍費羅猛然低頭,胸膛鼓脹,口中再度蓄起驚天烈焰。
下一瞬,赤紅火球轟然吐出,如熔日墜凡,挾雷霆怒焰,直取燕宇凡!

烈焰爆鳴,天地俱震。沙丘化焦,氣流扭曲,彷彿連天穹都被點燃!
燕宇凡怒顏提槍,欲擋天焰。然回氣未復,雷槍一震,烈焰焚身,寸步難進。

——轟!

火勢直貫血肉凡軀,灼魂裂骨,焦煙繚繞,頓時傷上加傷!

燕宇凡膝跪沙中,口嘔朱紅,胸膛劇烈起伏,肉身遍佈灼痕與裂創,鮮血順著肩背滴落,與黃沙混為暗紅。

雖試圖再度起身,只踏出半步,便深陷沙土,整個身形微晃,終究力竭。
手中雷槍墜地,發出清脆回音,似為他心中未竟之志作最後一聲鳴響。

縱有神功蓋世,亦難撼天命神威。
天幕之下,戰神將傾,天地為之一沉。

金槍折影落風中,費羅天劫斷人聲。

.

..

倏然,風止焰靜,天地陷入片刻沉寂。

一縷白光,自遠方沙海深處浮現。 在漆黑夜色與焦紅火影交錯之間,只見那道人影緩緩步入戰場。

一人獨行,身形修長,周身無風卻焰光自燃。

未見劍出,劍氣已至。

踏入火場之瞬,詩聲自焰中響起,如夢似幻,如滄海桑田:

天煞孤星,志長在;
劍中覓道,道何處?

爭權逐利,皆浮雲;
浮生如夢,又何求?

天下豈有不滅者;
滄海桑田不見平。

詩聲落,火焰頓靜,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沛然虹炎之氣,火勢驟斂,如認其主。

一劍虹炎傲世間,半生劍心不屬名,
步至沉焰風不動,目光如雪策馬臨。

來者傲然漫步至戰場,目光掃過四野,隨後與在天邊觀戰的策馬臨權遙遙對視,目中無喜無怒,卻似早已洞悉一切。

策馬臨權眸光微凝,喃喃自語:「劍中求……碧黎族中,唯一能與白龍傳人南風無疆齊名的存在。」

一聲輕笑,語氣不辨怒意:「特意來此,是為了挑釁我嗎?」

燕宇凡雖身負重傷,依然半跪沙中,雷槍斜指來者,氣息雖亂,
眼神依舊如霜刃般凌厲,將最後一絲清明投注於那道不明來意的身影之上。

劍中求與燕宇凡對視一眼,嘴角一彎,語氣輕快如故人敘舊:
「唉呀,好久不見,別那麼緊張嘛,我又不是來討債的。」

燕宇凡面容冷峻,滿身血痕猶未乾,語氣中帶著明顯不善與一絲警惕: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劍中求聳了聳肩,語氣忽然平淡:

「一直以來,兩族之間的野心與鬥爭都與我無關。」

語畢,他側首望向怒焰翻湧的火龍,眼中浮現一絲罕見嚴肅。
「我觀望火龍已久……自"黑陽蝕日"以後,它便逐漸被一股腐朽氣息侵蝕。那些詛咒與憤怒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長年積累的結果。你看到的,不只是失控,更是崩壞。」

燕宇凡眉頭微皺,語氣雖收斂,但目光依舊銳利。他知道遠方的策馬臨權正暗中監視此地,話語中仍帶著試探與警惕:「真如你所說?」

劍中求撐著下巴,輕聲一笑,似開玩笑又似自嘲:

「我跟現在那位老闆的關係……並不太好。」

火龍怒吼一聲,只見其瞳孔劇烈震動,體內氣息翻湧異常,烈焰驟起,聲震九霄。

劍中求凝視其怒焰翻湧的身軀,神情忽然轉為凝重,語氣低沉地對燕宇凡說:

「他的目標……恐怕不只是同根同源的你。」
「我懷疑,他真正想毀的,是——玄牝。」

燕宇凡默然不語,目光沉了幾分。

心中已有推演——
策馬臨權連劍中求都無法完全掌控,更不可能主使火龍;
火龍亦無理由繞過碧黎族領地,橫跨山海,卻只針對蒼弦子民下手。

若真如劍中求所言,那麼這場戰鬥,並非為了他這個人——
而是因他,與玄牝有同樣的起源。

火龍的行徑,並非凡獸之怒,更像是循著某種古老本能與神性指引,一步步踏向毀滅玄牝的路途。

這原本不該發生——火龍與玄牝,皆出自自然之力的本源,理當互為共生,無有衝突。

如今,玄牝神樹的氣息對祂而言,竟如烈毒穿心,令其本能難以容忍。
而燕宇凡,作為神樹血脈所生的「半神之身」,也一同被視為必須燒盡的存在。

這已不是單純的敵意。

神祇崩壞後的本能偏差——如同日月交錯之際,天地自身都不再明辨敵我。

血染雲頭龍角裂,陰燃陽滅萬物空。

短暫沉默後,燕宇凡收斂思緒,冷冷吐出一句:
「看你回去怎麼解釋。」

語氣平靜,卻無異於一柄藏鋒之刃。
他知,劍中求是碧黎族之人,此刻若出劍相助,無異於自毀立場。

劍中求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並未作答。

隨後緩步上前,直面火龍,緩緩鞠躬。神情忽而肅穆,如祭司臨壇,低聲朗言:

「偉大的火之主宰——費羅,祢本應立於高天之上,俯瞰眾生,不悲不憫,不語不動。」
「焰本無形,神亦無咎。可此刻,卻詛咒纏身,腐朽如獸,喪失神智。」
「焰之奴僕,不願見祢淪落至此。為主清焰,為主止恥——今夜,當斷妄焰。」

語畢,劍中求緩緩睜眼。

那雙眼,赫然映出與火龍相同的金黃虹瞳——如灼日燃空,似神焰初開。
下一瞬,氣流自周身逆旋而起,風聲呼嘯,火意共鳴。
昔年碧黎護國之劍——虹炎劍,應聲出鞘,破空而鳴!

劍光如虹,劍意如焰,天地間,瞬作灼紅之色。

月光高照,映照萬里焦沙。熾熱風暴捲起殘焰,烈焰與殺機凝固在天地之間。

劍中求手握虹炎,步踏紅蓮,衣袂翻飛如燃絮,劍意貫空如神焰倒掛。

無聲與燕宇凡並肩而立,一赤一青,似日月對映,寒雷對焰。

兩人未言,殺意已成。

聯手之勢,如末日逆行,如凡身拒天,強行阻擋紅蓮末世之劫。

火龍縱已折翼,卻神威未歇。身軀龐然如山,氣息沉如天鐘,神靈之姿,依然不容褻瀆。

一聲怒嘯,號角碎空,聲震萬靈,烈焰再燃,萬焰齊張!

燕宇凡氣息已紊,縱使勉力支撐,無奈傷勢已至極限。
渾身焦痕如烈鐵鑄紋,雖神志尚存,意志如鋼,卻再難舉槍。

目光掃向火龍,眼中尚有餘燼未滅,卻知此身已臨極限。

吼——!

費羅怒焰翻湧,神血灼空,猛然嘶吼!
高舉殘軀,雙瞳燃出金炎旋渦,驟然俯衝,烈焰如萬丈火河傾瀉而下,直撲二人!

赤焰墜日,神怒橫掃。
一擊之威,欲將凡間與蒼穹一同焚燬!

劍中求眸光一凝,袖袍翻轉,虹炎劍流星倒斬而出,絕世名招已然上手。

「丹煬熾火定王澤——」

劍勢落下,劍尖點地畫符,一道虹光自地脈激盪升起!

劍勢甫畢,足下大地轟然裂開,萬道虹炎如蓮綻放,自地底翻湧而起,逆勢直衝天幕!
交疊如網,灼如怒幕,瞬間與火龍之焰正面衝突!

轟——!!!

焰浪對撞,掀起天地撼動之爆鳴,沙丘崩碎,火流倒卷。

劍中求堅守戰線,虹炎護體,衣袍獵獵作響,然其身如松不動。
反觀燕宇凡,在烈焰波動間氣息崩散,終究傷勢難擋,被焰力餘波震飛數十丈!

轟然一聲,重重落地,血灑長沙,意識逐漸渙散。

「大人!」
律鳳韻見狀,急步奔向燕宇凡,心急如焚。

戰場之上,火龍尚未止息,神焰翻騰,殺意未斂。

劍中求微瞥一眼,眉頭一挑,虹炎劍隨之倒轉,赤地二式轟然上手。

「御火伏魔馭驕風——!」

語聲未落,虹炎長劍已掃出萬丈火華,昔日誅魔絕式——此刻再現塵寰!

劍氣如赤瀑狂湧,每一斬皆如燄爆,一劍一聲轟,一步一重焰!
爆響之中,空氣被劍勢撕成絞縷,餘焰如同碎光亂流,怒舞翻騰。

赤龍咆哮回擊,怒焰成柱,直撼長空。 雙翼雖斷,卻如焚天殘神,張口噴出滔天焰息。不分敵我,只為焚盡一切。

怒火之中,穢焰盤繞四肢與利爪,腐蝕、扭曲、難辨神形!

虹炎劍一斬再斬,斷火裂焰!

火龍身影狂舞,如山崩地裂,龍爪震碎長空,與劍中求短兵相接!

轟!轟!轟!

每一次衝擊,皆伴隨爆響與餘焰爆散。

劍光與焰浪雙星交擊,龍焰映劍影,劍影碎龍焰。

穢血自破裂龍鱗中飛濺而出,化作毒焰落地,腐蝕焦沙,甚至倒灌向劍中求。

而不遠處,燕宇凡已伏倒於焦沙之中。
那一擊後,便如枯雷斷枝,重重摔落,氣息渙散,意識沉墜。

模糊之中,只見一抹淺藍影子衝至眼前,聲音急促而哽咽——

「大人……撐著……!」
律鳳韻的聲音在耳邊迴盪……

但聲音,也在烈焰與劍氣的轟鳴中逐漸遠去。
意識如被拋入一場無聲渦流,沉、墜、散……

戰神不語迷離散,萬象失聲玄木喚。

遠離戰場千里之外,蒼弦幽林深處,一棵巨樹盤根聳立於濃霧與雷聲之間,枝節如龍脈升騰,樹皮似鱗光雷痕斑駁,吐納著層層光粒。

玄牝。

傳說中由龍神化生而成的神木,既為自然之一環,亦為蒼弦天地之心印。

忽有一陣微鳴——如來自久遠之前的記憶裂隙。

樹影間,一道藍衣小女孩悄然仰望神樹;枝上,一名少年靜靜蹲坐,手中握著一片閃著微光的銀葉,注視著她。

二人無語,四周無聲,唯有風,將這段回憶吹得如夢如霧。

而就在此刻,玄牝忽然發出一聲低沉雷響——

並非風雷之聲,亦非地脈之鳴,
來自太古深處的心跳,厚重遲緩,

天地間似有什麼正在甦醒,或有什麼即將崩塌。

倏然,神樹枝頭微顫,如神念流轉。
萬千微光自枝節之隙綻放而出,如星屑浮塵,緩緩升空,
旋即光點劇增,如星雲倒洩,如時光洩洪!

周圍空氣皆被拉入無聲旋律之中,
那些光粒不再只是靜物,而像是擁有自身意志的「意識流體」,
在夜空中盤旋、聚合、悸動——

瞬間,整座玄牝似在呼吸。
枝葉輕鳴,雷紋流轉,
萬象歸寂,只剩那飄逸如霧、閃耀如夢的光粒,如潮水般奔赴遠方,

如同某種回應、某種指引——奔向混亂的戰場。

————

玄武城外,風聲盡斷。

烈焰遮天,火浪如海,沙丘如紙,焦土寸寸碎裂。

天地間,只剩下火龍的咆哮——低沉、尖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出的亡靈哀號,又像被神遺棄的最後怒吼。

盤踞焚野中心,四肢踏地,每一步震起赤光碎浪,焦沙四周噴灑,焰紋自龍爪蔓延至肘肩,如燃火紋絡般閃爍狂暴。

原本高懸的雙翼,早已血骨外露,破碎如殘月,但怒焰未歇,更顯瘋狂!

不再高飛的火之神祇,在地上來回踏步,咆哮狂吼,爪痕將撕裂大地,抓出一道道溝壑,灼沙四散飛旋,如千萬火舌,誓將萬物焚成焦骨。

每一次呼吸,皆伴隨火海噴吐,玄武城外被赤焰吞噬,連空氣都燃燒不止。

如同被剝奪理智的半神野獸,在用最後的形體,將整個人間拖進煉獄。

黑夜之中,一輪巨大火星於焚原中央熊熊燃起,烈焰翻騰,如太陽墜世。

天地為之動盪,月光為之失色,唯餘那燃燒不止的神祇之軀,照耀著萬靈末日的徵兆。

「這……不妙!」
劍中求瞳孔一縮,神情一瞬沉凝,全神氣勢驟凝。
周身魔力翻湧如浪,虹炎劍斜斬而下,劍尖刺入焦土,劍身猶如天障般筆直挺立!

轟——!

光焰自劍鋒倒卷,虹火交織,迅速於他身前盤旋而起,層層疊疊,如天穹之盾。

律鳳韻見狀,當即咬牙上前,奮力將重傷的燕宇凡拖入劍焰障壁之後。
勉力身形穩定,步履急促,盔甲微響,卻無一絲遲疑。

此時此刻,殺機在另一處暗湧——

高天之上,風忽止而復起。

策馬臨權靜立雲間,眸光微斂,心中似已有了答案。

一語未發,霸者之勢已悄然竄動。

天御劍周圍碧光乍現,微震於空。
四周氣流無聲聚合,風網鋪張,如無形結界,封鎖蒼穹,蓄勢待發。

兵符旋繞周身,符紋微光流轉,如星辰列陣,環身不止。
每道符印皆隱含破軍之勢,時而驟停,時而疾走,萬軍之勢,盡藏於方寸之間。

碧黎軍神如獵鷹盤旋雲隙,目光鎖定,氣機潛伏——
只待一瞬,便將破空奪命!

落日沉沉黎鷹靜,千軍未動殺機生。

————

劍中求側身強擋烈焰,虹炎灼體,劍焰與龍焰不斷交纏,火意倒灌入脈,似要灼穿經骨。

一聲悶哼,猛然口中一甜,朱紅自唇角溢出,仍是咬牙立於火潮之前,寸步難開。

周身虹炎亂震,劍鋒劇顫如欲崩散,背後卻有一道幽暗氣流盤旋而起,逆湧而上。
——魔力悄然運轉,赤地三式,隱然漸成!

身為劍界傳奇,此刻獨面龍神,依舊猶如以一身血骨撐起天幕。
火浪翻湧如怒海,每一次衝擊,皆是撕魂噬骨之劫,烈焰如刀,灼灼斬入血骨。

然而——
「……若是此刻使出第三式,雖能止住火龍之勢,但……」
心念如電,氣息急轉。
「魔力將盡……屆時,我將無力護住燕宇凡。」

劍中求緊咬牙關,虹炎翻湧如怒濤,他眉頭低鎖,目光閃過一絲冷意——

「策馬臨權……這就是你心中的盤算嗎?」

暗影欲發寒光近,銀漢先臨斷殺機。

就在策馬臨權即將出手瞬間——
天幕微震,自遙遠天際撕開雲層,洩出一道曠古未聞的光流。

一道道宛如流星與極光交織而成的光粒洪流,自北方天際傾瀉而下,
如銀河倒掛,於高空中蜿蜒直馳,劃破整個黑夜。

銀瀑傾天,星河裂夜。

玄牝光粒如擁有意志的魔力長河,自雲層縫隙洶湧而出,層層匯聚、翻騰、追逐,拖曳出一道綿延不絕的光痕,宛若神意在夜空中書寫其語言,此乃人間至美之極景。

策馬臨權立於天際之上,眉心輕蹙,眸光微閃,率先察覺異樣。
望向北方,神色凝沉:「嗯……這是……?!」

戰場邊緣,數名殘留的後勤兵與避難平民,驚魂甫定,忽見異象。

有人率先仰頭,霎時驚呼四起:

「天啊!那是……什麼……?」
「好……好美麗……」
「從來沒見過這種事……它……它是在朝我們來嗎?」

遠處高丘之上,韜玄無亦望見天際極光旋動,身形微震,低聲喃喃:
「這……前所未聞。」

極光之流自遠方奔馳而至,終於盤旋至戰場上空,宛如天象盤根,籠罩四野。

霎時天地間綻出一種靜謐之威,仿若將混亂戰場整個籠入其流動之中。

律鳳韻守於燕宇凡身側,此刻也被天光所擾,抬頭之瞬,瞳中映出那如夢似幻的光瀑。
她輕聲喃語,語氣中帶著莫名悸動與熟悉——

「……好熟悉的感覺……」

光粒如流瀑般降臨,穿越戰場硝煙火浪,最終——靜靜停駐於焦沙之上,落在那伏倒不動的身影之上。

昏迷中的燕宇凡,胸膛微弱起伏,幾近停歇的心跳,隨著那第一縷光粒落入體內,竟似被什麼觸動般,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

隨後光粒如潛入水面的星芒,一一鑽入他的血肉、筋脈、骨核之中。

一種難以言喻的共鳴,在體內悄然甦醒。

「咚。」

「咚——咚。」

心跳漸快,逐漸有力,宛如戰鼓由遠而近,自沉眠中轟然敲響!

短短數息,萬千光粒於燕宇凡周身旋舞,層層環繞,如神聖光環般凝聚於一點。
雷芒如水,將他沉沒其中,天地彷彿為之一息斂聲。

烈焰止步,殺氣止息,連時間本身似乎也在這一刻靜默。

光粒逐層交織,層層環繞於重傷的軀體,象徵著一場無聲的「重構」。
身上不尋常的「礻」字神紋,悄然綻放異芒,宛如天地記號重被喚醒。

劍中求見狀,眉眼微沉,心念已動:

——「原來如此……」

烈焰尚未散去,光粒餘輝仍在空氣中盤旋閃耀。

律鳳韻半跪在旁,望見他身周異象漸息,心頭一震。
遲疑片刻,終是忍不住試探開口:「……大人?」

沙聲微顫,卻壓過了火浪的餘鳴。

伏倒的身影忽地指尖微動,下一瞬,燕宇凡緩緩睜眼。

眼眸深處,一縷雷光一閃即逝。

他抬起手,凝視掌心,目光如霜,冷靜至極。
片刻後,緩緩轉頭,望向律鳳韻。

無言,無情,唯餘沉默與冷淡,重如雷霆未散的殘響。

燕宇凡緩緩撐肘坐起。
雖然身上傷痕早已褪去,但內心的殘缺,卻是難以彌補。

語聲低啞,如喃似問,彷彿對他人,更像對自己:
「……又是這樣嗎?」

律鳳韻見他坐起,正欲伸手觸碰之際。

燕宇凡驟然起身,肩膀擦過她的手指,撞得微微一顫,將那未觸及的關懷斷在半空。

律鳳韻一愣,眸光微顫。
那一刻,她忽然意識到——
在燕宇凡的目光裡,從始至終,彷彿沒有自己的存在。


戰神低頭,一語未發。

神情掩於光與灰燼之後,五官如刀刻,藏著一道無法觸及的陰影。

沉默良久,肩背微震,一種難以名狀的心緒,一寸寸翻湧而上——卻無處安放。

非是痛楚,亦非迷惘。
而是——
埋藏已久的撕裂感,如暗潮般沖刷意志。

出師未捷身先死,壯志銘刻天地間。
即使未達其志,亦當以死為終。
縱然不在人世,壯志不隨軀朽,問心無愧。

「大人……您怎麼了?」律鳳韻的聲音帶著不安。
戰神並未回應。

心火未息,卻在沉默中燃燒。

一段塵封的聲音自腦海浮現——
「英雄有兩種——

一者為了他人背叛自己,
一者為了自己背叛天下。」

「我的選擇已成,而你——又會是哪一種?」


也許,在這殘酷的世間,榮光與自我,從不並存。
是戰神一生離不開的難題,一生解不開的束縛。

燕宇凡低睨自身,拳指微顫。
是重出再起——更是恥辱嘲弄!
好似再次玷汙了,自己一路堅守的武者之道。

下一瞬——
眼神驟變!

如雷如火,如劍如霜。
殺氣驟湧,怒意如潮。

槍未舉,人先傲。

萬戰封神鋒未斷,一息殺意破乾坤,
獨步天涯千獅伏,傲然孤影問蒼生。

氣機未動,殺氣已臨。

拳指緊握,指節作響,周身氣場倏然激盪,
風沙倒卷,餘光碎裂——萬刃疾飛,殺機如雷。

血影遮天風欲碎,孤威壓世鬼神摧。

緩緩抬頭——
目光如刀,直刺天幕。

天地之間,霎時一靜。
空氣凝結,萬象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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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天啟全身都冒着熊熊的烈燄,周遭的氧氣仿佛全都被燃燒殆盡一般,異種與亞爾加又再次感到呼吸困難!暴君天啟舉起手中的大刀向兩人一揮!一股巨大的火燄刀浪便朝着兩人直逼而來!熾熱的火燄比起紅色亞爾加的紅燄,威力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異種卻仍然絲毫無惧的向前衝去!他勢要把眼前的仇人擊殺才肯罷休!他用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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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天啟全身都冒着熊熊的烈燄,周遭的氧氣仿佛全都被燃燒殆盡一般,異種與亞爾加又再次感到呼吸困難!暴君天啟舉起手中的大刀向兩人一揮!一股巨大的火燄刀浪便朝着兩人直逼而來!熾熱的火燄比起紅色亞爾加的紅燄,威力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異種卻仍然絲毫無惧的向前衝去!他勢要把眼前的仇人擊殺才肯罷休!他用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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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神!果然都是罪人——!』隨著牠的慘叫聲,『水神』放聲喊著,奮力地將牠劈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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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神!果然都是罪人——!』隨著牠的慘叫聲,『水神』放聲喊著,奮力地將牠劈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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滯留於漫漶域的第一度,怎樣都無法尋覓卡寇薩的刀王。耐心並非滐兒的強項,為了三個愛侶,再怎麼按捺也只能勉強遏止永滅機制。 待到小樓的燒雪爆破,闖開整體基礎,我覓得阿弦留下的所有血髓與訊息。祂們還在,望我別再踏足,以免身心愈發難受。一旦殲滅不從的六邪神,就會來到洪荒域迎接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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滯留於漫漶域的第一度,怎樣都無法尋覓卡寇薩的刀王。耐心並非滐兒的強項,為了三個愛侶,再怎麼按捺也只能勉強遏止永滅機制。 待到小樓的燒雪爆破,闖開整體基礎,我覓得阿弦留下的所有血髓與訊息。祂們還在,望我別再踏足,以免身心愈發難受。一旦殲滅不從的六邪神,就會來到洪荒域迎接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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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一次大戰,這位天使把西方天界的神器盜取後,帶到天庭中,令東方眾神有了應對方案和殺手鐧。大戰打響,西方眾神發現了端倪。為何處於戰鬥力頂峰的戰神阿瑞斯也被打得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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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一次大戰,這位天使把西方天界的神器盜取後,帶到天庭中,令東方眾神有了應對方案和殺手鐧。大戰打響,西方眾神發現了端倪。為何處於戰鬥力頂峰的戰神阿瑞斯也被打得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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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那群環繞皇座、神色各異傢伙的畏懼與崇拜,他倏忽一閃,從集體視線消失。永在劍皇彷彿從未移動,然眾多太天位劍客驚悚大駭,全都被拎出原先連結緊密的劍陣。 不過眨眼間,時空與光波都毫無變化,他矗立於千位魔導宗師組成的結界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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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那群環繞皇座、神色各異傢伙的畏懼與崇拜,他倏忽一閃,從集體視線消失。永在劍皇彷彿從未移動,然眾多太天位劍客驚悚大駭,全都被拎出原先連結緊密的劍陣。 不過眨眼間,時空與光波都毫無變化,他矗立於千位魔導宗師組成的結界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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