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權影之噬
新都的陽光終於無遮無攔，灑在拆毀的城牆殞地上，映出斷裂的鐵皇雕像殞地，像一場未完的夢。鐵幕倒塌已三個月，鐵都改名新都，市民走上街頭，臉上帶著久違的笑容。工人區的工廠重新開動，不再生產戰爭機器，而是農具與車輛；知識區的圖書館開放，禁書被印成冊，免費分發；貴族區的豪宅被改成學校，孩子們的笑聲取代了宴會的虛偽。然而，這片陽光下，權力的暗影悄然滋生，像毒藤纏繞新都的心臟。
林風站在新都議會的陽台上，俯瞰廣場上的人群。他已不再是那個工人區的少年，破舊的外套換成黑色長袍，胸前別著自由聯盟的徽章。他的身後，臨時議會的成員低聲爭論，桌上堆滿重建計劃與土地分配方案。林風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懷中的權杖——那根從鐵皇手中奪來的金屬杖，內藏控制新都AI的晶片。他從未公開它的存在，甚至對小薇、阿蘭和鐵拳都守口如瓶。
“林風，該你講話了。”阿蘭推著輪椅上前，臉色蒼白，卻目光銳利。圖書館的那場爆炸讓她失去了一條腿，但她的意志比任何時候都堅定。她如今是議會的書記官，負責記錄新都的每一項決策。林風點頭，走上講台，聲音洪亮：“新都的兄弟姐妹們，我們推翻了鐵幕，現在，我們要建一座平等之城！”
人群爆發歡呼，卻沒人看見，林風的眼神比三個月前冷了幾分。他的演說越來越像鐵皇，語氣裡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阿蘭低頭記錄，筆尖微微一頓，寫下：“林風，權力正在改變他。”
議會推行了一系列改革：廢除階級，土地重新分配，言論自由法案通過。市民最初歡欣鼓舞，但裂痕很快顯露。工人區的罷工頻發，抱怨分配不公；知識區的學者質疑議會的透明度；貴族區的舊貴族暗中串聯，試圖奪回特權。林風的應對越來越強硬，他下令監視異見者，理由是“為了新都的穩定”。鐵衛雖被解散，但新的“秩序衛隊”悄然成立，穿著與鐵衛相似的黑甲，只是徽章換成了聯盟的標誌。
小薇站在議會大廳的角落，目光複雜。她與林風的婚禮在一週前舉行，簡單而匆忙，卻少了當初的溫情。她想起林風握著權杖的夜晚，他的眼神像被什麼附身，冰冷而陌生。她試圖勸他：“林風，權杖是鐵皇的遺毒，銷毀它吧。”
林風當時只是笑笑，拍著她的手：“別擔心，我不會變成他。這東西只是工具，幫我們控制AI，穩定新都。”但小薇知道，他在撒謊。權杖從未離開他的身邊，甚至睡覺時都藏在枕下。
這一夜，議會大廳燈火通明，爭論聲不絕於耳。鐵拳站在門口，機械義肢發出低鳴，他的臉色陰沉。自從革命勝利，他被林風派去邊境巡查，實際上是邊緣化。他低聲對阿蘭說：“這不是我們當初想要的新都。林風在建另一道鐵幕。”
阿蘭推了推眼鏡，低聲回：“他還沒完全迷失，但權力像毒藥，慢慢滲進他的血。”她遞給鐵拳一疊文件，上面是林風秘密監視異見者的證據，包括對工人領袖的通訊記錄。鐵拳的拳頭攥緊，義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要找他談。”
會議中，林風坐在主位，語氣冷硬：“工人區的罷工必須停止。情報顯示，外部勢力滲透，試圖顛覆新都。”他掃視眾人，目光停在鐵拳身上，“鐵拳，你有什麼意見？”
鐵拳站起來，聲音如雷：“你在撒謊，林風！罷工是因為分配不公，不是什麼外部勢力。你監視自己人，跟鐵皇有什麼區別？”
大廳一靜，所有人屏住呼吸。林風的臉色一沉，卻強擠出笑容：“鐵拳，你太激動了。新都需要秩序，否則我們會重蹈鐵皇的覆轍。”他揮手，秩序衛隊上前，將鐵拳押出大廳。鐵拳掙扎，義肢砸斷一根柱子，怒吼：“林風，你會後悔的！”
小薇看著這一幕，心如刀絞。她走上前，低聲說：“林風，停下來吧。鐵拳是我們的兄弟，你不能這樣對他。”
林風的目光柔和了一瞬，卻很快恢復冷漠：“小薇，我必須保護新都。你不懂，權力是唯一的路。”他轉身離開，留下小薇獨自站在空蕩的大廳。
新都的夜晚不再有鐵皇的廣播，卻多了一種新的壓抑。地下通道裡，昔日的革命火種再次燃起。一群年輕人聚在廢棄工廠，傳閱阿蘭偷偷印製的小冊子，題目是《新都的真相》。他們低聲議論：“林風變了，他成了新鐵皇。”領頭的是一個叫小風的少年，眼神清澈，卻帶著與林風年輕時相似的倔強。他說：“我們得行動，不然新都只是換了個名字。”
小薇開始暗中聯繫這些年輕人。她沒告訴林風，她的心已裂成兩半——一半愛著那個曾握著禁書的少年，一半恐懼如今的領袖。她在工廠見到小風，愣住了：少年的眉眼與林風驚人相似，像某個未曾說出口的秘密。她問：“你是誰？”
小風笑笑：“只是個想讓新都真正自由的人。”他遞給小薇一張傳單，上面寫著：“權力是輪迴，唯有人民能打破它。”
與此同時，林風獨自站在宮殿深處，權杖在手中發出幽光。他啟動AI，屏幕顯示全城的監控畫面：罷工的工人、議論的學者、串聯的貴族。他低聲問：“最高權限能做什麼？”
AI的聲音冰冷：“可控制新都所有系統，包括秩序衛隊、經濟分配、輿論引導。是否啟動？”
林風的手指顫抖，權杖的光芒像在吞噬他的意志。他想起鐵皇的最後一句話：“你也會如此。”他咬牙，低聲說：“暫時關閉監控。”但他沒說出口的是，他已開始依賴權杖的低語，像依賴氧氣。
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鐵拳被關進監獄，卻在夜間越獄，帶走幾名忠誠的舊部。阿蘭繼續記錄，卻在日記中寫下：“新都的陽光，是假的。林風，你還能回頭嗎？”小薇則在工廠與年輕人密謀，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摸婚戒，眼中閃過淚光。
某夜，林風站在宮殿陽台，俯瞰新都。燈火通明，卻掩不住暗處的火種。他低聲喃喃：“我不是鐵皇。我是為了城。”但權杖的幽光映在他眼中，像一雙無形的眼睛，注視著他的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