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賭局與老人
TZ市東區外圍鄉間
東部的TZ市與西側靠海的繁華不同，這裡反倒是擁有一大片城鄉交錯的地帶，
當然越是往東，屬於自然純鄉的景色會更明顯，
這與T島上中央是一座座的高山連綿，呈現南北縱貫，
最左最右反倒是越來越平坦，自然人口都市也越多，
所以地形與人口是有相互關聯的。
李奕縉選擇的地點，距離西區僅有數公里，勝在位置足夠偏僻，
平日裡這個地帶來往的人並不算多，算是遺留在都市開發區外的眷村地帶，
這裡的房舍大多保留舊時代的高度、外觀，景觀上偶爾參雜些鐵皮屋，
居住在這裡的人一般來說年紀都偏大，爾有一些離開的年輕人，
會帶著年幼無法照顧的幼童，回來尋求老父母幫助，
這就形成了更加隔閡的隔代教育。
以刺殺來說如果處理得好，有一定的機率，甚至能造成，
旁人誤判為自然死或是意外死的假象，
畢竟鮮少人會真的在乎，這些遺留在舊時代裡出不去，
只能暗自在角落裡消磨餘生的一群人。
鐵皮屋裡聚集了十來個老男人，滿臉紅光的搓著手上的籌碼，
聲音越喊越大吆喝著『西芭辣！』
一個臉上油光滿面，頭髮半禿，穿著鄉下常見的白色汗衫挺著大肚子的男子，
手裡拿著僅剩不多的籌碼，嘴上叼著菸，在潮濕悶熱的房間裡，
汗珠不住的從他臉上滑落。
『阿勇啊，下了啦，這把賭贏，你阿家的學費就有著落了。』
『嘿咩，哪有人一直蘑菇，你倒底賭不賭啊，是在生孩子唷？』
『好了啦，人家勇哥可是戰神，你們不懂啦！
他等等就會讓我們見識甚麼叫賭技吼。』
頭髮花白的阿勇伯，手裡握著一把籌碼，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過去幾天裡為了籌孫子開學的學費跟餐費，
他翻遍了家中所有可能藏錢的地方，
偏偏只找到五千塊，距離孫子一萬五的費用還差得遠，
沒辦法的他只好把腦筋動到賭博上，
幾天前他拿了三千塊，一路贏到一萬二，
最後一把如果贏了他就能實拿兩萬四，到時候不但夠錢繳學費，
甚至連家裡的短期開銷都能解決，
問題是那顆骰子偏偏轉到了一點，最後他輸掉了五千裡的三千。
這幾天沒找到工作的他，在沒有收入的情況下，
只好晚上帶著家裡最後的兩千，又來到了鐵皮屋，
這時的他心裡無比緊張，跟上次一樣的局面，
他已經有一萬籌碼了，但是距離孫子需要的錢還差一點，
毫無賭技的他只能把勝負壓在運氣。
記起來上次那一把開得是小，這次他又一次把手裡的籌碼，
推往大的數字下，壓了上去。
『唷阿勇下注了，勇哥啊，你可以勒，每一把都壓大，還把把贏。』
『賀阿啦，不要說那麼多，開開開，直接開了，
哪有人把把都壓大還想贏的。』
…………..
……..
賭檯前一群人吆喝著紛紛下注。
透過乃猜視覺共享能力注視著賭桌一幕得李宇哲，
對阿勇伯的行為跟故事內心充滿矛盾，
擁有一眼萬年能力的他，這時最多能一眼讀出一般人近三個月左右的故事，
微控的話，可以拉近審查最近一週的細節，
在這能力的變異使用下，他能預判一個人近三秒的未來，
對戰吳富貴時，他使用的便是預判。
他看出來阿勇伯的故事，也知道這個人身上發生了甚麼，
他也知道在這賭桌上那些人是被莊家拉來的湊角，
哪些人是待宰的羊隻，
他心裡浮現了類似囈語對人的冷漠，
這時賭桌上的骰子也咕溜溜的轉了起來，
很快的第一顆停在了三，第二顆停在了四，
賭台上剩下最後一顆骰子在旋轉，
只要轉到三，數字合十，這局阿勇伯就輸了，
若是轉到四、五、六數字合達到十一以上，阿勇伯就贏了。
只見骰子的滾動就要停在六的面上時，突然向外滑了一下翻往一點，
這一幕讓阿勇伯心快跳了出來，臉上難過的表情具顯，
跟上次一模一樣的情況，
注意到骰子動向轉變的李宇哲，透過乃猜的靈體一股意念下去，
正在轉往一點的骰子又多滾了半圈，最終停在五點的位子。
三、四、五，十二點大，阿勇伯興奮的大喊，
他接過手上的籌碼，無比開心的到櫃檯兌換成鈔票，
莊家跟幾個男子，看了看搖骰手，又看了看阿勇伯，
他們在用眼神溝通這是怎麼一回事，是搖骰手出包，
還是其他原因。
只見莊家對著幾個人搖神銳利的劃往阿勇伯的方向，
會意的湊角們，開始嘴上勸局
『欸，阿勇這樣不行啦，贏了錢就想跑唷，再來啦！』
『對啊，時間還早再來啦！』
『嘿咩，你幹嘛那麼早回家，是不是嫌棄我們，
不想跟我們一起玩啊。』
『繼續啦，你手氣正旺欸，再來一局錢又翻倍了捏。』
聽到在場的眾人不停的勸賭，一時間阿勇伯的心裡也有點飄了。
要不再贏一把，連下學期的學費都贏起來？
就在阿勇伯想出口答應時，一道清晰的意念注入他的額頭，
瞬間讓他清醒起來，表情無比冷靜，握著手上的兩萬，
不發一語的轉頭離開。
這突然的轉變不只是莊家愕然，
其他人也沒想到阿勇伯會走得這麼絕然。
一名手下低聲在莊家耳邊說話
『浩哥怎麼辦，阿勇拿了錢就跑了，兩千賭兩萬，這下我們虧大了。』
叫浩哥的男子輕聲笑了一下，在手下耳邊用不驚擾其他賭客的聲音道
『你TMD，你問我怎麼辦，你跟人去追啊，
你不會想跟我說，你搞不定他吧？』
手下聽完立即會意，對著賭室裡的兩人打暗號，
三個人不動聲色的摸著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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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燈下，七十多歲的阿勇伯捏著手裡的兩萬塊，
肥胖的臉上滿是笑容，這筆錢要是放在他年輕時，
他一點也不在意，可是現在的他年事已高，
對經不起操勞的他來說，意義就不一樣了。
努力走得快一點得他，恨不得，能立刻就到家，
把這兩萬塊藏好。
距離他走出鐵皮賭場不過五分鐘的時間，
還在路上的阿勇伯就聽到後面有人聲傳來。
比他年輕快十歲的阿順帶著兩個人從後面追了上來
『阿勇兄你走得那麼快是為甚麼啦，慢一點啦，
我們都快跟不上了。』
就在阿勇伯還在思考怎麼回事時，幾個人跑著跑著追了上來，
把阿勇伯圍在裡面，領頭的阿順開口道
『阿勇哥真的不好意思唷，你剛剛走得太急，沒有繳櫃台手續費，
我們賭場贏的錢裡面，照規定有一成要留下，這樣方便賭場經營，
你就這樣拿著錢跑了出來，讓浩哥很是沒面子。』
聽到從小認識的阿順，居然當著他的面講這些話，
心裡知道今晚沒有僥倖的他，陪著笑臉開口
『阿順你說這是甚麼話，浩哥的臉是一定要給的，
兩萬的一成就是兩千，我馬上給。』
想著花錢了事的阿勇伯，忍著痛抽出兩千，交到阿順手裡。
怎知一手接過錢，阿順接著又馬上開口
『對啊，你都知道要給浩哥面子，可是大家都親眼看到你這樣跑了，
你讓我拿兩千回去，是要我怎麼交差，兩千是你欠的，
浩哥的臉只值兩千唷。』
聽出阿順話裡意思的阿勇伯，情勢比人強的情況下，憋著心裡的委屈，
陪笑開口
『阿順啊，我粗人不懂這些，那你跟我說要多少，我拿給你。』
這時旁邊的手下，戲謔的開口
『浩哥的臉一萬不貴吧，你還讓順哥帶著我們出來追你，
怎麼也得一個人三千補貼我們吧？』
話聽完，阿勇伯的臉一下白了，賭贏的兩萬都還沒摸熱，
一下子要他倒虧一千回去，這話聽得阿勇伯臉上表情一陣紅一陣白，
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就在他不知道是否該屈服時，遠處傳來一陣孩童的哭泣聲
『阿公你到哪裡去了，怎麼都不回家，阿家會乖啦，
你不要跟爸爸媽媽一樣離開阿家。』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穿著帶有破洞的卡通衣，沒穿鞋子，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著在街上走。
阿勇伯見到孫子竟然沒睡，哭著跑出來找自己，
一時間年邁的他內心情緒翻湧。
阿順見狀，跑過去男孩身邊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嘴裡哄笑著
『阿家不用怕唷，你爺爺在這裡，阿伯跟爺爺談事情，
談完就把他還給你吼。』
看到孫子被阿順一把抱住，老人再沒有反抗的心思，
走到阿順面前，果斷的將手裡的剩下的錢交了過去。
收到錢的阿順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把阿家交了過去，
錯身時，伸手拍了拍阿勇伯的肩膀，像在表達甚麼，
帶著人揚長離去。
夜光下路燈暗巷中，阿勇伯抱著阿家老淚縱橫地哭著
『阿家對不起，爺爺出來幫你賺上學的錢，爺爺不會不要你，
你不要一個人出來，你還小遇到壞人怎麼辦……。』
『阿家可以不用上學，爺爺不用擔心，如果上學很貴，
阿家可以每天在家陪爺爺看電視就好，阿家最喜歡陪爺爺看電視了。』
聽出孫子話裡的意思，
老人心裡的愧疚之意愈發濃厚，年邁的老手抱著小小的背，
顫抖地哭著。
同一條路上，漆黑的巷弄裡
一紅，一綠兩道幽光震動，宛如風疾，隨循著阿順離開的方向，
發出陣陣颼颼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