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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喬正一
屍骸身分一經確認，整個烏日分局頓時炸開了鍋——死者，竟然是五年前離奇失蹤的工程師馬志揚。
分局長謝瑞昇立即召開專案會議。會議室裡的氣氛沉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這起案件已經登上新聞頭版，引發全國關注，謝瑞昇背負的壓力，自是不言而喻。他坐在會議桌正中，眉頭緊鎖，聽著組員趙明俊冷靜而堅定地報告。
「我認為，這是一宗他殺案。」
謝瑞昇臉色微變，冷聲反問：「說說看，你的證據和理由？」
「五年前轟動全台的『智懋科技洩密案』，三名工程師將2奈米技術外洩給外商，最後全數遭檢方起訴。但我重讀了當年的卷宗，發現警方內部曾懷疑，實際上是四人共謀，而馬志揚，就是那個消失的第四人。我認為，這案子必須朝他殺偵辦。」
話音一落，整間會議室陷入一片靜默。
謝瑞昇沉吟片刻，語氣冷淡地問：「你有進一步的證據嗎？你的意思是——其他三人，就是嫌疑犯？」
「法醫初步檢驗發現，死者生前曾被砍了二十多刀，還需要詳細鑑定，但我傾向於熟人作案。不過，還得進一步調查才能確定。」
謝瑞昇神情一沉，雙手撐在桌上，語帶譏諷：「案情整理得不錯，但給我聰明點，辦案可以，別惹事！」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會議室。
七名刑警面面相覷，氣氛凝結。很明顯，分局長這一手，是當眾給趙明俊難堪。
陳景堂低聲說：「別理他，他一向這樣，功勞都要攬自己身上。」
趙明俊苦笑，眼中掠過一絲無奈。
——分局長不喜歡他，這是公開的秘密。不論是說他耿直正派，還是白目不懂人情世故，總之，趙明俊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從警官學校以優異成績畢業，懷著滿腔熱血踏進警界，卻在第一個任職單位——台北市中城分局，就撞見了警界最骯髒的一面。酒店媽媽桑送宵夜，紅牌小姐「巧遇」下班員警，電玩業者送酒送錢，這些早已是「潛規則」。不少警員深陷其中，樂此不疲。
直到有人爆料、媒體跟進，整個警界一夕之間被燒得體無完膚。
檢調大動作搜索分局，傳喚十八名現任與退休官警，甚至波及二線三星的高階警官。中城分局共有十四名官警涉案，僅少數人倖免於難，而趙明俊，就是其中之一。
為什麼？因為他從不參與。第一次被邀去酒店，他沒去；第二次還是拒絕；第三次，他已成了笑柄。有人說他性向有問題，有人說他無能，有人諷刺他自命清高。考績連年乙等，他的熱情幾乎被磨光。
這場黑金風暴，其實源於八大行業的內部利益爭奪，但偏偏趙明俊「乾淨得過頭」，雖然沒人懷疑他是線人，卻因為人緣差被孤立，甚至一度萌生退警的念頭。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他的警校恩師、如今是警政署高層，替他指出一條生路：轉調。他於是申請來到台中的烏日分局。
剛到烏日，他依然不受歡迎。連同組的陳景堂，一開始也對他沒什麼好感。但時間久了，陳景堂發現這位學弟邏輯清晰、直覺敏銳、辦案認真，更難得的是——耿直又善良。
有一次，他們追捕一名毒品通緝犯，對方持刀瘋狂反抗，千鈞一髮之際，趙明俊衝上前幫陳景堂擋了一刀。雖然只是皮肉傷，卻讓兩人的關係徹底改變。
後來，分局準備逮捕一名邱姓幫派份子，背後卻有議員打電話關說，趙明俊硬是回絕。議員惱羞成怒，放話要修理烏日分局。高層震怒，謝瑞昇趁機作勢震怒，當眾狠批陳景堂督導不周，實際上是衝著趙明俊來的。
但陳景堂沒有怪他，反而主動替學弟扛下這筆爛帳。那一刻，趙明俊終於明白——這位學長，已經把他當成真正的兄弟了。
兩人，自此結下革命情感。
——
為了釐清真相，趙明俊著手追查「智懋科技洩密案」。當年三名涉案工程師已經服刑完畢，雖然他們曾是業界的尖兵，卻因洩密行為被列入黑名單，徹底斷送了在半導體界的生路。
如今，一人罹癌早逝，一人失業在家，另一人落魄到去當保全。
趙明俊同時傳喚那兩位尚在人世的前工程師，進行隔離約談。
失業在家的那位坦承，當年三人確實曾邀馬志揚一起參與洩密，但馬志揚堅決拒絕，雙方還因此大吵一架。之後馬志揚突然失蹤，他們反而鬆了一口氣，覺得這塊絆腳石終於不見了。
至於那位當保全的，則強調馬志揚是個虔誠的基督徒，道德感極強，怎麼樣都不可能參與洩密。他也坦言，三人確實曾起過殺念，但馬志揚後來卻莫名其妙失蹤，他們其實「鬆了一口氣」。
約談結束後，趙明俊整理著筆錄，眉頭越鎖越深。兩人供詞雖然驚人，卻毫無矛盾。案情，也因此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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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師姐，這案子實在太詭異了，能不能請媽祖婆指點一下？」陳景堂一臉誠懇地開口。
阿嬌搖了搖香，閉眼片刻後睜開，口氣篤定又帶點親切：「安啦，媽祖婆有話要傳——時辰未到，急也沒用。」
她語氣一轉，神情變得莊重：「媽祖婆講，黑暗的隧道走到底，會有一道光在等你們。雖然天機不能說破，但神尊會用夢境、直覺、人來暗示你們。」
接著又補上一句：「有沒有那個慧根，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