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夕將近,某天傍晚,小賀發了訊息:「七夕快到了!有空嗎?一起去拜月老。」
林季雲第一反應是把手機蓋上,第二反應是躺下繼續滑阿糰的照片,第三反應是阿糰突然在他胸口踩了一腳,然後在他耳邊小聲說:
「去啦~說不定神明能幫你清理你的曖昧跟白目堆疊帳。」於是隔天他就站在了月老廟前面。
「……你確定我們不是來亂的?」季雲盯著廟門口的彩色霓虹「紅線專線」招牌。
小賀:「不會啦!相信我,這家口碑超神的!上次我表姐在這邊拜完三個禮拜而已,就遇到現在男友了欸。」
季雲挑眉:「那個男友是不是會拿別人戒指去當耳釘的那位?」
小賀解釋道:「欸欸欸…那是風格問題啦!感情還是很穩的。」
他們走進香火鼎盛的小廟,木頭香爐快被擠到長方體畸形,季雲還在瞄那個看起來像是 90 年代設計的神像布條時,小賀已經在那邊搖擺求籤。
小賀嘴巴碎唸著:「欸,我跟你講喔,現在女生超難約的,開頭問在幹嘛,她說在工作,然後就再也沒回過我了。」
季雲:「這聽起來比較像妳在她人生裡只是個通知?」
小賀:「欸不是,我是真的有誠意!我還說我也在工作,我也有收入,然後還幫她算星盤欸!」
季雲:「你幫她算星盤?」
小賀驕傲道:「我學的啊!很準欸!但她說我很像詐騙集團。」
季雲:「哈…她說得也不算錯,其實。」
小賀嘆氣,把香插進香爐:「你很過分欸!我認真想交女朋友,你這種人才應該被月老雷劈!快點啦你也求一下,我們來比誰先收到紅線!」
季雲:「我要怎麼知道神明是不是認真幫我配,而不是拿抽籤機在測速?」
「……你太悲觀了欸,你拜看看啦,也許你真的該談戀愛了。」
季雲點香,眼神遊移,他不想拜出什麼愛情狂歡,只想有一個不會覺得他無聊、不會說「你也太平淡了吧」的人。
心裡默念:「讓我遇到一個可以一起坐在便利店門口不講話也不尷尬的人,不熱烈、但很在場就好。」
香一插下去,旁邊「紅線祈願盒」自己掉出一包紅線小袋子,還連著一張小紙條,他撿起來,紙條上寫:
「毛茸茸的緣分,會從你習慣的地方再出現一次。」
他回頭看小賀:「你們這家月老……會寫出像便利貼的東西喔?」
小賀:「欸靠,你中啦!紅線掉出來就是中籤的意思啊!月老給你任務了!」小賀湊到季雲旁邊看:「欸欸欸!這是什麼意思?哪個毛茸茸?阿糰?」
季雲:「祂該不會真的在我拜拜時直接打出備份劇情吧?」
小賀:「你不要亂講,搞不好你真的要談戀愛了!這毛茸茸可能是狗啊!不是阿糰啦!」
季雲看著紅線袋,沒有說話,但他心裡有個念頭默默升起,如果真的是阿糰呢….?
回家路上天色已經暗,便利店霓虹閃得有點不像話,他在店門口坐下時,阿糰已經先蹲在他腳邊。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阿糰:「你不就是那種『會把拜月老當成逃避工作』型的都市男子嗎?」
季雲把紅線袋給牠看:「這個你看過嗎?」
阿糰撲過去,用鼻子嗅了嗅:「嗯……是祂親自丟的,代表祂已經放棄配人類給你了。」
「什麼意思?」季雲疑惑道
「你那種個性,神明可能發現:嗯…算了,送一隻貓比較有機會互動成功。」
季雲低頭盯著紅線袋,忽然問:「你說……如果神明真的有意,會不會也只是…讓我覺得自己被安排過而已?」
阿糰抬頭看他:「你這是對神明的深度冷讀。」
季雲:「我只是覺得…這世界那麼亂,要有人管我緣分,也太費心了吧」
阿糰:「所以最後只好派貓。」
他笑了笑,把紅線袋放進口袋:「你怎麼知道這是我該拿的?」
阿糰:「我在那間廟當過一陣子門神,夜班的。」
那晚他們看著便利店對面那塊亮到誇張的 LED 看板閃爍着「愛是緣起也可消滅」的廣告文案。
季雲嘆了一口氣:「拜月老結果還是跟你一起看廣告。」
阿糰:「這就叫結果最適配,也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