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站在爺爺的工作室門口,輕輕推開那扇老舊的木門。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滿是木屑的工作檯上,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檜木香。
看著眼前一切都和爺爺在世時一模一樣——工具架上的雕刻刀依序排列著,從細如髮絲的刻線刀到厚實的修光刀,每一把都被爺爺擦得鋥亮。
牆角的木料堆依舊整齊地碼放著:樟木、檜木、花梨木,散發著各自獨特的香氣。
工作檯旁的小凳子還保持著爺爺常坐的角度,彷彿主人隨時會回來繼續工作。就連桌邊那只裝著木屑的鐵盒,都還是爺爺最後一次清理時的樣子。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塊未完成的木雕上——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精緻的羽毛紋理已經初具雛形,但翅膀的部分還只是粗糙的輪廓。
這就是爺爺最後的作品,永遠停在了那個午後。
"爺爺...如果您還在,一定會把它完成的。"小雨輕撫著木雕,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決心。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雕刻刀,刀柄在她八歲的小手中顯得格外沉重。
"我一定要完成爺爺的作品。"小美暗自下定決心,開始模仿著記憶中爺爺雕刻的動作。但雕刻刀在她手中就像不聽話的孩子,每一刀下去都戰戰兢兢。
第一次嘗試,刀子滑脱,在木頭上留下一道醜陋的刮痕。小雨咬著下唇,沮喪地看著被破壞的羽毛紋理:"怎麼辦...我把爺爺的作品弄壞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她倔強地用袖子擦乾。
"不行,我不能放棄。爺爺說過,做任何事都要有始有終。"
從那天起,小美每天放學後都會偷偷溜進工作室。她找來一些廢棄的木塊,一遍遍地練習基本的刀法。媽媽在廚房忙碌時,她就躲在工作室裡,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手中的刀子。
"輕一點,再輕一點..."她對自己喃喃自語,汗水順著額頭流下。小手因為長時間握刀而起了水泡,但她咬牙忍著,繼續練習。
一週後,她終於能雕出一隻歪歪扭扭的小鳥。雖然粗糙,但至少有了鳥的模樣。
"爺爺,您看到了嗎?我雕出小鳥了!"小雨興奮地對著空氣說話,彷彿爺爺就在身邊。
正當小美為自己的進步感到高興時,她不小心碰倒了工作檯上的木盒。
盒子摔落在地,散落出一疊疊發黃的紙張。
"這是什麼?"小美好奇地撿起紙張,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和圖案。她仔細一看,這些竟然是爺爺親手寫的雕刻筆記!
筆記上不僅有詳細的工具使用方法,還有各種動物的解剖圖和雕刻技巧。最讓她驚喜的是,竟然找到了那隻鳳凰的完整設計圖,上面標註著每一個細節的雕刻方法。
"爺爺...您真的沒有離開我們,對嗎?"小美緊緊抱著筆記,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下來,但這次是感動的眼淚。
有了爺爺的筆記作為指導,小美彷彿找到了一位無聲的老師。她按照筆記上的步驟,一步步地修正著鳳凰的翅膀。
"刻羽毛要順著紋理走,不能逆向..."她一邊讀著筆記,一邊小心地下刀。這次的每一刀都變得有章法,有目的。
奶奶偶爾會從門縫偷看:"小美越來越像她爺爺了,那專注的神情簡直一模一樣。"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經過兩個月的努力,鳳凰的羽毛變得生動起來,每一根都彷彿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小美的技藝在爺爺筆記的指導下突飛猛進,連她自己都驚訝於這種變化。
爺爺的忌日那天,小美終於完成了最後一筆雕刻。
鳳凰的眼睛被她點上最後一刀,瞬間整隻鳳凰彷彿活了過來,栩栩如生。
"奶奶,快來看!"小美興奮地喊道。
奶奶走進工作室,看到完成的鳳凰木雕時,眼淚奪眶而出:"小美...這...這簡直跟你爺爺雕的一樣精美。"
"爺爺在天上一定很開心吧?"小美仰頭看向天花板,彷彿能看到爺爺慈祥的笑容。
"是啊,你爺爺最大的心願就是有人能繼承他的手藝。沒想到..."奶奶哽咽著,"沒想到是我們的小美完成了他的夢想。"
祖孫倆相擁而泣,工作室裡彷彿還能聽到爺爺滿足的笑聲。那隻鳳凰靜靜地立在陽光中,承載著三代人的愛與傳承,見證著一個八歲女孩如何用堅持和愛,完成了爺爺未竟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