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蛛絲馬跡
翌日清晨,霧氣未散,我與陸澄川再度來到望雲臺。
昨夜的細雨早已止歇,殘濕凝在石階與欄杆上,帶著冷冽的氣息。
與昨日不同,臺上凌亂的痕跡被悉數清理,血漬早被清水沖淡,連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抓痕,也被人削磨得幾乎看不分明。若不是我親眼所見,幾乎會以為這裡從未有人殞命。
「動作倒快。」陸澄川低聲冷笑,語氣中滿是壓抑的怒意。
守門的侍衛仍在,卻顯得愈發拘謹。我與澄川一前一後追問,他們卻依舊推託:「昨夜煙雨迷濛,視線模糊,只知有人入臺,卻無法辨識誰來。」言辭與昨日如出一轍,卻更顯刻意。
出了臺門,澄川緩緩開口:「澄煙昨夜離府前,曾對我說過,『今晚尹仁公主設宴,要我前去赴席。』」
我腳步一頓,怔怔看向他。「尹仁公主設宴?」
陸澄川神情堅毅,眉目中滿是篤信。「澄煙從未對我說過虛言。若非奉召,他決不會平白前往。」
我心中驟然一緊。唇間話語幾度翻湧,終於低聲說出:「但昨夜……長公主府並無宴席。」
陸澄川猛地轉頭,盯住我。
我咬牙堅持,聲音沉著:「自傍晚起,我便在尹仁公主旁陪侍。她召我過去,為的是西塞國的和親之事。」
陸澄川一愣,眉頭緊鎖。良久,才壓低聲音問:「那長公主昨日可有異狀?」
我垂下眼,努力回想昨夜的點滴。腦海中浮現出燈火下的情景——
昨夜,我確實自傍晚起便在長公主府。
起初我以為長公主會與我商議對策——因為皇上遲遲未定奪,究竟要哪位公主遠嫁西塞,長公主因此日夜憂心。可當我抵達時,她卻已不復往日焦灼。
尹仁公主一見我,便語帶篤定地說,「毋須再煩惱了。此事應已定下,該是三公主遠嫁。雨汐,你只需想法子安撫老三,再多替我備些嫁妝綢緞,叫她心安。」
想到這裡,我心口發涼,低聲道:「這正是奇怪之處。長公主先前還苦惱未決,可等我抵達時,她竟說無須煩惱,並斷定一定是三公主出嫁。這轉變……太快了。」
陸澄川沉默良久,眼中光芒愈加冷冽。
「澄煙亦不會對我說謊,而你也確實親歷其事。若這兩件事都是真的——」
「那麼矛盾,只能出在尹仁公主的說辭上。」我替他說完,聲音低得近乎耳語。
山風陣陣,吹散霧氣,卻驅不散心底的寒意。
第一次,我隱隱生出一個不願承認的念頭——這場死局,或許真的不簡單。
陸澄川望著遠方,聲音如鐵:「無論背後是誰,總要還澄煙一個公道。」
我攥緊袖口,指尖觸到那片暗藏的裂痕與綴飾。冰冷的觸感提醒我,這不是幻象,而是真實。
若真要追查,前方或許是深淵。
可若退卻,陸澄煙便會被世人遺忘,只餘「自縊」二字,草草一筆。
我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既如此,雨汐願與陸公子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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