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頤斜躺在深紅色的絲絨臥塌,這位讓磁浮九大陸心醉沈迷的至尊魔導師闔上雙眼,彷彿在疲憊失神的頃刻,迎接一場自身方能夠消受的形神支解儀式——
在這個諸次元平行宇宙中,此行星堪稱最為洪荒狂野的版本。各色大陸板塊被一道道地心深處蘊含的磁浮光束遙控,彼此擦撞的情調猶如一頭頭長著尖角的山羊與野牛,興致十足的跑跳與械鬥。
以「力」與「智」分化社會文化位階的世界,如同一座同時收容蠻荒叢林與雅緻溫室的植物園。在諸王國(kingdoms floating)的版圖內,除了九大皇室成員自成特定的階層,力的位階以九重天金字塔狀,分割出聖騎士到受雇傭兵的各色階級。另一重主軸是以靈智為尚的「術者」版圖,涵攝了各式各樣的法師、藝術家,以及琳琅滿目的創造性職業。位於核心的圓環,以搭配結契的異界靈獸為座標的四色法師團契為主。
「真是個奇妙的宇宙,讓我得以逍遙自在地憂鬱,從胸口撈出一把愉悅溫存的心痛切片。將這切片煉火燙金,脫胎換骨為命運的骨中之血,血中之肉……」
處於黑色系統的法師頂點,君影陽隨身相伴的是一頭線條明利、彷彿隨時會竄入觀看者眼眶,噬人不見血的蝶翼黑豹。六翼翩然的魔獸平時居住於五度空間的「獸星界荒原」,以魔導師掌心內的髑髏印記為此界與彼方的棧道(portal gate)。
他以好心情的疲憊迷人姿態躺下,從髮絲到腳底都落入盧涅全次元書寫方陣的懷抱,這頭暱稱為「絲帶匕首」的魔獸,猶如性急的猛兒,迫不及待「闖」出魔導師往天頂掀翻的蒼白掌心。如同一縷兇暴的黑煙,矯健的豹軀足不出聲地跨站在祭壇上方,強蠻溫柔地壓住神遊太虛的青年法師,愛不釋手地舔著美麗的主人與貢品。
「這孩子⋯⋯永遠吃不飽的青春期過動兒,怎麼注視就怎麼有趣,真是百看不厭的生機剪影!」
任由毛髮亮麗的蝶翼黑豹摩挲,君影陽以夢樣的神情伸出右手,凌空勾畫靜默的音符線條。黑豹小心翼翼伸出柔軟、顆粒浮凸的粗糙舌頭,以愛慕與忠誠一口口「吃」著魔導師修長的頸項、俊挺細長的背脊、如同上好寒玉打造成的每一吋肌膚。
「真是對不住那個花朵姑娘,辜負她的邀約這麼多次。在命運超神為前提之下,將所謂的宿命之約一延再延,也是在所難免吧?」
像是演練一場美侖美奐的幻術,君影陽瀟灑地翻個身,換了個側躺的姿勢。身上的衣著從原先的斗篷式黑色長袍瞬間更新,換成讓任何觀眾都為之心跳臉紅的半敞開式削肩襯衫,以及凸顯挺拔曲線的麂皮緊身長褲。
他仰長了毫無血色的修長脖子,示意從屬的魔獸張開雪白如劍齒虎的一對前牙,對準鎖骨與動脈之間的一枚新月形印記,深深地戳下去。
「啊……夜之化身的命運王女,以我的四肢百骸、五感七竅,充當你脫胎於此世的基地與聖杯。喝下我的精髓與記憶,幼小的歷歷絲,讓我體內的核心與你共有脈動,領略世界的美景與廢墟……」
君影陽瞇起那雙將奧義吃入的深邃雙眼,伸出雙手,同時撫摸著童稚乖馴、以獠牙與觸鬚深入體內力場的魔獸,以及若隱若現,從頸項印記冒出來的命運超神胚體。
一隻細小如指尖的灰色金眼雛貓,在脫力的法師身上盡興摩擦廝咬,彷彿是一位君臨絕頂城池的異界王。這是讓四色法師團契皆為之側目的犯禁交合,以全向度的生死哀歡、自身的詩意與憂鬱悉數充當養料,君影陽預計以千年歲月培植出世界的主宰,混沌系的白熱超神。
打從魔導師的生涯肇始,他被挑選為無與倫比者的對象,君影陽習於每九九日夜的循環,宛如暴雨與大旱結合的征服儀式。這是身為破格的魔導師,志業與技藝的起點與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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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你成為具有血豹的爪痕、雲雀的翅膀、蘭花為體膚的超格神,如此的交合可謂磁浮大陸板塊也為之噴鼻血的地步。可要是現在,暴烈的金眼灰毛小貓王女在我身上跑來跑去,生氣勃勃地抓咬撕扯,實在是過於爛漫的畫面吧?」
給這隻洋溢著混沌超次元胎動的王女貓兒抓咬個痛快,再讓對方以白熱化的爪掌摩擦個夠,千年法師以僅剩的物理性能量抬起頸項,讓自己成為無上餌食的身體造出回收棧道。
以靈犀互通的模樣,每至天干地支重疊為九九雙數的雙陽時辰,才得以飽餐一頓的超神胚體「咪」叫一聲,一煙溜融入頸項的那枚新月造型出入口。君影陽輕噫出聲,那是全次元所能聽到的最銷魂呻吟。
將自己靠在貼身魔獸的流線型健美身軀上,千年法師好心情地斜睨著空曠寂靜的殿堂,視線投注於魔獸。過於疲憊,他揣想與自己高反差的強壯魔獸:這身混合短路騎士與矯健戰士的模樣,究竟是怎麼被培育出來的?
牠安靜地收束蝶翼,將每一根長如尖牙的雪白利爪乖乖藏入指縫內,很有家教地四肢合攏,前肢蜷縮,後肢力道十足地往後方拉長,呈現出力與美交融的身軀。黑豹以滿足的神情伸個懶腰,守護著臥禢上連一根小指頭也舉不起來的千年法師。
該是個圓滿了事的終曲,只待自己休息個差不多,就可以牛刀小試,接通此處與鳶尾高塔之間的便利棧道。君影陽現出罕見的溫柔愛憐表情,唯獨伴侶高塔法師、超神王女小貓,以及貼身魔獸才看得到的模樣,癱在這張躺起來舒服得不像話的祭壇臥禢。
「怎麼啦?絲帶匕首,才劇烈活動過一遭,這時候又耐不住性子了咩?」
原先他以為自己這頭食量超群、從魔獸界跳出來時必然吃個沒完的貼身護衛只是餓了。可黑豹迅速弓起背脊,低沈的嘶叫聲讓君影陽半夢寐的身心為之一凜。
顧不得耗盡的體力,周遭的騷亂脈動讓魔導力場不由得猛烈敞開。他盤膝而坐,雙手的食指打著精巧繁複的隱形繩結,施展出黑派魔導宗師的獨門絕技。
「且讓四維聚攏,六合分化為吾之經脈網絡,直抵八垓。探觸魔導法杖所能跨越的所有疆界,御於形而馳騁於骸,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