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寫短篇~柳家有女初長成(46)/安德魯

自從水連女官被逐出宮外後，公主娘娘的健康狀況以普通人都可感受的幅度增進，偶而還可以隨著酉儷郡主挖土栽種去，氣色因著接觸陽光與勞動的關係也顯得相當好。她與酉儷郡主一同閱讀有關植物的書籍。她訝異著這個年輕的郡主居然願意勞動流汗著做著許多女孩兒都避之工作，也喜歡看她聚精會神地描繪植物，這些都是非常單純的人才會願意付出如此多。她偶爾還會指導一下酉儷郡主如何描繪的技巧，讓植物看起來栩栩如生。

一日酉儷郡主讀著姑姑買進的外國書籍，勉強只能讀懂幾個字，正在糾結時，公主娘娘正好經過。她不經意地讀了幾個字，酉儷郡主像是發現新品種，興奮地圍著她問:

「娘娘懂得這些外文?可不可教導小女子?」

「我也只懂得一些。當年有個遠方人士流浪到家鄉，父親剛好救助他。他在那裏休養時，有空會指導我讀一下他們的文字，但我還沒有一本專門的書呢。丫頭，你比我有福。」

就這樣兩個求知欲望強烈的人，藉著權勢之便，在城內招聘著外籍教師。過了一陣子，終於有合格的人士應聘而來。攝政王知道此事時，他認為皇嫂早年博覽群書各地遊歷，回神之後學起外文也非出格之事，便欣然同意。但少年皇帝不淡定了，他認為母親方康復不久不宜傷神，更遑論聽說來應聘多是男子。

「聽說母親要應聘一位夫子教授他國語言?這是為何?」

「近來偶得一本外語書籍，插圖頗有趣味，料想內容也是，但僅識得幾個字，隔靴搔癢總是不痛快，所以想聘為夫子認真學習。」

「母親也接觸過那群蚯蚓文字?」皇帝感到意外，又不意外，畢竟印象中的母親痴狂時間很久。

於是乎公主娘娘又將對酉儷郡主講的話，重述一次給自己兒子聽，成功地說服皇帝。這是過了一陣時日，終於挑選出合適的人，畢竟這個人要當公主娘娘的教師，得經過層層篩選。當他被帶到皇帝與攝政王面前時，看見他的長相時，倆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與之溝通，還是小桂子提醒他會說本國語言，他們才放心。皇上派人去請刑部尚書前來會會這個外國人士，當艾琴看見他時，不禁一笑。

「原來是你!」

「又見到大人。」

原來毓芳酒樓不太出面的大廚就是這是應聘的教師，金髮碧眼外型在這個社會顯得突兀，所以他平時很少出現在眾人面前，更遑論足不出皇宮的少年皇帝。

「尚書認識他?」

「有幸在柳將軍家宴中有著一面之緣。」只是當時昏暗，沒認真看清出他的長相，印象就是高壯的人。如今一看，不在灶房工作的他，換上尋常服裝，竟是意外地亮眼。

攝政王聽著他操著一口很流利的當地語言，便切入正題。

「不知夫子如何稱呼?」

「安德魯艾伯特克里斯蒂安」他呼嚕呼嚕地講了一串，看大家有點茫然的眼神，馬上改口。

「安德魯。」

太學裡所教授的課程中並未有外國語言一門，所以從無選拔的前例，況且小桂子呈報的消息指出他原本僅是酒樓裡工作的大廚，此經歷上不了檯面，於是乎要如何安置他的位置，成了一個困擾。吏部建議以御膳房的特約廚師安置，然安德魯顯然不能接受，寧願離去。

「大膽!」小桂子認為此人實在不識抬舉。

「皇上、攝政王。臣曾跟安德魯有一面之緣，或許可理解安德魯的堅持。」他緩緩道出當初那一場家宴的風波，皇帝聽的緊張都站了起來。

「名不正，則言不順。就在公主娘娘府上另設女子學堂，以私塾夫子聘任，安德魯夫子可接受?」攝政王緩緩說出處置方式，並詢問安德魯的意見。

「可!」安德魯不卑不亢地彎腰道謝。

他並未謝恩，在場的人僅當他外邦人不知禮或小人侷促，忘了謝恩。

當小桂子帶著安德魯去謁見公主娘娘時，柳青青剛好也在旁。

「原來夫子是你!」柳青青眼睛一亮，語氣帶著興奮。

「酉儷郡主認識安夫子?」公主娘娘好奇問著。

酉儷郡主將那晚家宴的風波說了一遍，又補充安德魯與艾琴唱和那一段，隱藏自己哭的淅瀝嘩啦的糗狀，然安德魯說話了。

「郡主是性情中人，儘管不懂歌詞意思，依舊聽出歌曲悔恨與悲傷，當下竟傷感起來。」

「郡主心思通透，安夫子僅一面之緣便有如此了解，想必人生閱歷必定豐富，郡主與本宮有福了。」

小桂子回報這情形給皇帝知曉，皇帝突然意識到那個安德魯年紀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