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同事A君的第二個故事,為了方便,我以第一人稱來敘述。
我的老家在鄉下,台北的工作很好,但居住大不易,加上人生地不熟,所以,老媽就跟表姐商量,讓我借住表姐家。
表姐家很小,除了表姐夫妻之外,還有一位阿婆,據說,是表姐夫的姑婆。房子只有兩間房,我只得跟阿婆擠通舖。但男女有別,很尷尬!每晚,我都努力地催眠自己,把她當成自己的阿嬤!
幾天後的某個夜晚,我半睡半醒,意識朦朧,卻感到有種說不出的異樣,腦袋瞬間清醒起來。我閉著眼睛,留意週遭的動靜,夜晚的沉靜,把房子的聲音銳化更響亮、更清晰,我還聽到了自己的心臟噗通噗通地加快節奏,呼吸也跟著不穩起來。我幾番掙扎,終於鼓起勇氣,微張眼睛,一下,心臟差點停了下來。
黑暗中有個黑影,雖然朦朧,但一坨就在阿婆旁邊。我脊背涼了起來,不敢作聲,裝睡,繼續偷瞄。忽然間,我聽到了一個聲音,或者應該說,我腦袋裡出現一個聲音,它操著台語口音,很兇地説:「看啥?閒事麥管!」,它發現了!我動也不敢動,不知如何是好,就當作沒聽到,繼續裝睡。裝著,裝著,不知撐到何時,也不知後來怎樣,到最後,竟也真得昏睡過去!
隔天醒來,一切如常。我看見表姐,幾度想開口,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畢竟,自己是寄人籬下,跟表姐的關係,說親,也就是媽媽跟舅舅的情分。別說人家不相信,萬一引起誤會,那該怎麼辦?
小时候,只要說看見或碰到些奇怪的事,父母兄姐的反應總是說「你那些故事看太多了」、「你看錯了、看花了、聽錯了」、「不要老往那方面想」、「你在做夢」之類。搞到最後,我就像個騙子或神經病似。
下班回到家裡,看見表姐的神色有點奇怪,我開始惴惴不安。一碗飯扒得沒滋沒味。餐後,她把我叫到一旁,一邊洗完碗,一邊嚴肅的說,「阿婆說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老實,老摸她的手,還偷她的手鐲,還把左手的手鐲換到右手去•••。」我當下傻眼了。心想,這阿婆眼睛這麼不管事嗎?還是這副老軀殼裡竟藏著少女春心。我舉起右手,再三跟表姐保證說,絕對沒有這種事。悶著一肚子委屈,也不敢說那件事。
有了這個嫌隙後,這個家真得就不好待了。當晚,我就搬到客廳打地舖去,以安阿婆的心。我也下定決心搬家,明天上班就去找老吳他們打聽。
幾年後,在一次家族的婚宴上,我遇見了表姐、表姐夫。大家閒話家常,提到了阿婆,表姐說阿婆過世了,在我離開隔年,阿婆清明節回老家拜拜,在過人行道時被車子撞了。
同桌的老舅公嘆了口氣說,後面巷子那個老王,好幾年前,也是在那個路口被車子被撞死的。他老婆生病,需要錢開刀住院。那天晚上,他把會標了。誰想到,還沒到家就出事,人死了!會錢也不見了!老王的老婆,哭得死去活來,沒撐多久,也跟著去了。
我心想,這路口三番兩回出車禍,應該是有盲點,規劃有問題。覺得地方管理機關應該要了解改善才對!
望著表姐他們離開的背影,老舅公似不經意地低語,好像是說:「其實啊!阿婆的老公也是在那裡發生車禍死的。這村里,大家遠近都是親戚,真的不需要這樣!」
此時,我似乎才明白老舅公的話中話,也想起了那個黑影。我也嘆了一口氣,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