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堂眾人離開城寨,走出一段路,擺脫了城寨的耳目。
月華首先發話,她怒聲質問玉堂:「白玉堂,你跟那姓薛的姑娘才認識多久?你連人家的閨名都叫得出口?你們……你們昨晚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聽見月華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懷疑自己,玉堂覺得十分惱怒:「妳胡說八道些什麼?我跟她昨日比武,兩人不慎摔落到洞裡,她自己報上閨名,我才會知道的。我跟她什麼事都沒做過,妳別在那兒嚼舌根!」月華不信,她知道文秀個性柔弱,只會暗地裡傷心,什麼話都不會問,她覺得自己若是不仗義執言,幫自家姊妹問個清楚,文秀這個丈夫恐怕就要被人搶走了,月華仍是怒聲道:「你說這話誰信啊?誰都看得出來那個兇丫頭對你有意思,你們若是什麼都沒做過,那姓薛的會對你如此?白玉堂,你要是辜負了文秀,我絕饒不了你!」
一旁的展昭緊拉著愛打抱不平的老婆勸道:「月華,妳別亂發脾氣,先聽聽五弟怎麼說!」
玉堂跟月華正在爭論不休時,蔣平急著出言制止:「好了別吵啦!文秀都已經走遠啦!」
白福也趕緊插話:「少爺,您趕緊追上去,跟少夫人解釋清楚,少夫人有了身孕,不能受氣啊!」
玉堂吃了一驚,文秀的身影早已經離得老遠,玉堂顧不得與月華爭辯,趕忙追了上去。
月華也打算追上文秀,身旁的展昭一把拉住了她:「別去,妳讓五弟自個兒去跟老婆解釋吧!」
山路陡峭,文秀心中氣苦,腳下的步伐不知不覺中越走越急,她一個沒走穩,驚叫聲中差點滑倒,幸虧被玉堂及時扶住了。
玉堂見妻子的眼中泛著淚光,文秀的神色除了幽怨之外,還帶著幾分倔強,看得出來她在強忍住激動的情緒,不願讓眼淚落下來,只是她這副模樣更是讓人看了心疼。文秀別過頭,不願面對丈夫,玉堂輕輕將文秀的臉轉過來、拭去她眼中的淚,同時給了文秀一個深情的笑容。文秀深吸了一口氣,心情稍稍得到平復,玉堂的笑容總是能撫慰文秀抑鬱的心情。
玉堂沒有多說什麼,他彎身抱起了妻子。
文秀嚇了一跳,雙手作勢推開玉堂抗拒著說道:「你做什麼?月華他們都在後頭看著呢,快放我下來!」
玉堂一臉不在乎地笑著:「怕甚麼?我們是夫妻嘛,恩愛還怕人知道啊?這段是山路,妳有孕在身,萬一摔著可不得了,還是讓我抱著妳吧!」文秀心中一陣甜意,她心裡雖然害羞,也只能乖乖地讓丈夫抱著!
這段路不長,可是蔣平眾人走起來卻像十萬八千里這麼遠,怎麼走都趕不到玉堂夫妻倆的身邊。
玉堂知道是眾位兄長們知情識趣,讓玉堂夫妻倆有獨處的機會,抱著身懷六甲的妻子,玉堂調侃道:「妳果然是變胖了,抱起來還挺吃力的!」
文秀佯裝動怒的模樣,嬌嗔說道:「是啊!我變成母豬了!你不喜歡了!」
玉堂見妻子又會說笑了,心下暗喜,說道:「怎麼會?變成了母豬也是我的,更何況肚子裡還養著我的小豬仔呢!抱著自己的老婆孩子,不重!」
文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跟孩子是母豬跟豬仔,那你豈不是……。」說著說著,文秀緊抿著嘴,笑意卻藏不住。
玉堂笑得更是開懷:「好哇!妳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繞著彎取笑我!」一邊說著,一邊輕動手指、搔著文秀的癢處,文秀抱住丈夫輕笑著,夫妻倆心中原有的芥蒂頓時間煙消雲散!
玉堂將文秀送回自己的寓所,讓福大叔照顧文秀。之後回到府衙向顏大人稟明了一切,與眾人議了一會兒事,最後又繞至軍營之中巡了一回,等到玉堂回到寓所時已是深夜。
房裡只有玉堂夫妻倆,此時的文秀經過一陣休息,精神好了許多。
玉堂輕握著文秀的手,無限愛憐地問道「累不累?」
文秀搖頭微笑著:「剛回來的時候已經睡了一陣子,這會兒不累了!」
玉堂覺得放心:「我已經稟明顏大人,妳有孕在身,請大人答允讓妳住下來,大人已經答應了!」玉堂輕吁了一口氣,溫言道:「文秀,妳有了身孕,我就放心了。其實白家已經有我大哥的兒子芸生足可傳宗接代,就算妳不生我也不會怪妳。可我知道妳喜歡孩子,妳一直想要生個孩子,我只是擔心妳的身子,而且我也害怕看到妳失去孩子時,傷心欲絕的模樣。」
想到失去的孩兒,文秀的臉色頓時變得黯然,她輕聲說著:「我不敢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失望,我很怕我不能為你生孩子,我小產過…..。」
玉堂趕忙伸手輕摀住文秀的嘴,低喝一聲:「別說了!」他輕撫著妻子溫潤的雙脣:「咱們說好不提過去的事。如今都不用擔心了,我們有孩子了,妳只要安心靜養,不許胡思亂想。」
玉堂將手輕輕按在文秀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柔聲說道:「答應我,今後不論是什麼事,都必須讓我知道,別再瞞著我,自己一個人承受。我們是夫妻,不論是好事,還是壞事,咱們倆都該一起面對,妳絕不能背著我,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懂嗎?」
文秀感受到丈夫的體貼,微笑頷首應道:「嗯!」
玉堂想到展昭夫婦明天就要離開襄陽,他問道:「月華呢?她沒過來陪著妳嗎?」
文秀回答說:「月華在這兒陪了我一陣子,剛剛才走,明日一早,他們夫妻倆就要回開封府了。」
想到文秀突然跑來,玉堂忍不住動問:「文秀,妳怎麼會想到要來襄陽?」
文秀臉上微帶嬌嗔:「怎麼?你不喜歡我來襄陽陪著你?」
玉堂笑著解釋:「怎麼會?有妳在我身邊,這個屋子就有了家的感覺!我只是捨不得妳在襄陽跟著我吃苦!如今妳有了身孕,若是在陷空島,吃的、用的都有大哥大嫂照顧妳,我就放心多了。可是待在襄陽,妳身邊沒有親人能夠照顧妳,我從早到晚不是待在府衙裡,就是待在軍營,我也無法整天陪著妳。」
文秀笑道:「所以福大叔才會執意要跟我一起過來!」
玉堂頓覺恍然大悟地說道:「怪不得,我心裡還在嘀咕,福大叔跑來做什麼?」
文秀接著說道:「福大叔說,你是官爺,要為朝廷效力,不能分心照顧妻小,他說他要幫忙照顧我,還有我們的孩子。大叔還說,他受了公公、婆婆,還有大爺的託付,一定要看著你成家立業,看著我們一家幸福,他才算是有個交代。」
玉堂心中感激著福大叔,說道:「我是福大叔一手帶大的,從小他就是最疼我的人。有福大叔照顧妳,我的確是放心多了,不過明日我還是讓福大叔請個婆子,還有丫鬟,多些幫手在家照顧妳,也能陪著妳聊天解悶!」
文秀心中想到了月華說過的話,她委婉說道:「我知道,你之所以願意隨著顏大人來到襄陽,……是為了想要殺了張人傑。」
提到張人傑,玉堂倏然間露出不豫之色:「又是月華告訴妳的?這個丁月華真是多事,居然什麼事都跟妳說!」
看見丈夫神色不善,文秀小心翼翼說道:「你剛剛才說,我們是夫妻,不論是好事,還是壞事,咱們倆都該一起面對的。」
玉堂微微一愣,臉上原有的殺氣頓時之間消散了,他輕捏了妻子秀麗的鼻子,笑著說:「幾個月不見,妳變得這麼能言善道啦?」玉堂頓了一會兒,接著又說:「我也不是存心瞞妳,我只是不想讓妳擔心。」
想到張人傑善用毒鏢,文秀緊皺著眉擔心道:「那張人傑他會用毒鏢,若是你又中了他的暗算,而我又不在你身邊……」
玉堂笑著寬慰文秀:「傻丫頭,妳的五哥豈是這麼容易讓人暗算的?我答應妳,我一定會凡事小心,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莽莽撞撞、任意妄為了。」玉堂又伸手摸了摸文秀的肚子:「如今我有了妳跟孩子,玉堂的這條命很重要的!」
聽玉堂如此承諾,文秀安心許多,她心中還有另一件事想說,文秀拉住玉堂的手,溫婉說道:「五哥,我還聽月華說,方才顏大人跟兄長們都希望……你能娶了薛姑娘做二房,如此一來,青石崗自然就能不戰而降,歸順了朝廷!」
玉堂想起在顏大人書房中,徐三哥極力勸自己收了薛彩蝶做二房:「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我看文秀也絕非器量狹小之人,你娶了薛姑娘之後,想要疼誰就疼誰,到時候文秀柔順聽話,你對她好一些,那薛姑娘為了討好你,說不定脾氣也會收斂些,你享了齊人之福,又對朝廷有功,五弟,這單買賣你不吃虧啊!」
玉堂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有這麼美的事,三哥你自個兒留著慢慢享受吧!」
徐慶自討沒趣地嘟嚷著:「人家看上的是你,又不是我!」
玉堂當然也感覺得出來薛彩蝶對自己很有好感,若是自己能娶了彩蝶,青石崗必定能不戰而降。
只是玉堂已經有了文秀,若是再收了彩蝶,不僅對文秀負疚在心,對彩蝶也不公平。更何況玉堂自認對文秀從無二心,當夜在地洞裡,玉堂雖然好心照顧彩蝶,但他心裡想的全是許久未見的妻子;對於彩蝶,玉堂只當她是個蠻橫、不懂事的小丫頭,從沒生過什麼男女情愛的遐想。招撫青石崗一事,能夠不動干戈自然是最好,但若是為了報效朝廷,就要玉堂犧牲三個人一生的幸福,玉堂說什麼都不能答應。
玉堂淡然一笑地對妻子說道:「妳別聽月華亂說,青石崗降不降,薛二當家自有主張,我白玉堂娶不娶二房,那是我自個兒的事,任何人都別想逼我硬娶。」玉堂輕撫文秀的臉龐,柔聲說道:「我只要有妳就已足夠!」
文秀聽丈夫說得堅定,她心裡自然是高興,不過文秀仍想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想清楚了,我們是夫妻,只要是你喜歡的,文秀也會替你高興。我現在有了身孕,不能……不能陪著你,我……不會反對你娶二房,若是你對薛姑娘也有意思,我……」
不等文秀把話說完,玉堂的脣已經緊貼上去,封住了文秀的聲音,既霸道又熱切,不容拒絕,也不容懷疑。那深情的熱吻依然不變,濃烈地讓文秀沉醉在其中;天地之間,夫妻倆只有彼此。
一陣熱吻在玉堂輕咬了文秀鼻子之後算是得到了滿足,久別勝新婚,妻子即使是有孕在身,還是能讓玉堂的心興奮狂跳,他笑道:「等妳生了孩子,身子調養好了,咱們……再接再厲,趕緊給阿大再生個弟弟或是妹妹的,如此一來,咱們家可就熱鬧了!」
文秀的臉像是紅透的蘋果,她在丈夫壯碩的胸膛上搥了一拳,膩聲說道:「你真以為我是母豬,說生就能生啊!」
玉堂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氣定神閒、十足把握的模樣:「別擔心,妳瞧我身強體壯的。」說著說著,玉堂低頭靠在妻子耳邊,語帶曖昧、低聲說道:「我加把勁,房裡的活兒……做得再勤快些,準能讓妳儘快再懷上。」
文秀被丈夫說得臉紅心跳地:「說什麼呢!真是羞死人了!」
玉堂的臉皮也真夠厚的了,他毫不在乎地說道:「怕什麼!這房裡只有咱們夫妻倆,又沒外人在。」玉堂握住文秀的手,在嘴邊親了親,溫柔地說了句:「信莫相疑!」玉堂將妻子的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口,給了妻子一個堅定、誠摯的笑容。
文秀深深體會玉堂說的話,夫妻之間貴在一個「信」字,嫁了他就該信他,信他就別懷疑!自從倆人相識以來,文秀從來不曾懷疑過玉堂,以前相信他,今後依然如此!望著玉堂,文秀笑著點點頭,投入玉堂的懷裡,丈夫的懷抱是她此生唯一的眷戀。
彩蝶幾乎是日日往府衙、軍營裡跑,她總愛繞在陷空島三傑的身邊,說是跟著三位爺看熱鬧,其實明眼人都知道,薛大小姐心裡關切的只有白五爺一人。
白玉堂也明白小丫頭對自己的心意,但一來顏大人與眾位兄長商議的結果,就算玉堂不願娶薛姑娘為妾,可也不好明目張膽地得罪薛二當家,自然也就不能將薛姑娘拒於千里之外。另外,玉堂心高氣傲,他認為自己跟文秀夫妻間情深愛篤,只要自己把持得住,守好男女分寸,清者自清,他不信自己抵擋不住薛姑娘的殷勤示好!
彩蝶也常往玉堂寓所跑,她總是左一句文秀姊、右一句文秀姊,叫得十分親熱。文秀會的一切,彩蝶都有極高的興致,她跟文秀學廚藝、學女紅,甚至連醫術都動了學習的念頭。玉堂曾經笑說:「薛姑娘,妳跟文秀學廚藝、女紅這些女人家的活兒也就夠啦!學醫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妳不嫌辛苦,我可擔心文秀的身子,妳別折騰我老婆了!」
文秀看在眼裡,她明白彩蝶是為了討好自己的丈夫。文秀想起月華曾經特別交代自己,要多加小心薛彩蝶這個女人,千萬別讓薛彩蝶搶走了五爺。
作為一個女人,文秀不是沒有擔心過,只是她清楚朝廷想要招撫青石崗的意圖,在這件事情上,既然玉堂已經保證過絕不會收彩蝶為二房,那麼自己至少應該相幫丈夫,與彩蝶維持一份友好的關係,不能得罪這位大小姐。
此外,同是女人,文秀能夠體會到彩蝶心中為情所苦的困擾,自己嫁了一個如此英雄了得的人物,換做自己是彩蝶,或許也會情不自禁地愛上有了妻室的白玉堂吧?文秀還想到了張人傑,自己嫁給玉堂之時,已非完璧之身,雖然丈夫疼愛,從未嫌棄過什麼,但文秀始終認為自己有負丈夫的深情,因此若是玉堂真的對彩蝶動心了,文秀會心痛,但不會反對。
從小被後母帶大的文秀,能夠洞悉出彩蝶那種著意的親近、不經心的防備,還有一些意有所指的暗示。文秀明白,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是件痛苦的事情,而如果對方是一個善於玩弄手段、重心機的女人,自己就更不是對手!但這個女人若是丈夫想要的,為了丈夫,文秀願意忍、願意屈就。
轉眼間,文秀腹中的胎兒已有八個月,文秀孕吐不適的情況早已改善了許多,她的胃口變得極好,肚子也一下子大了許多。
每天玉堂出門前,總喜歡伏在文秀的肚子上,傾聽孩子的心跳,感受孩子在裡頭大練拳腳功夫。
孩兒揮拳抬腿的次數越來越多,讓文秀這個做娘親的很不好受。玉堂每每都會軟言訓誡孩子:「兒子啊!等你出來了,爹再教你練拳,這會兒你先乖乖地,別欺負你娘!」
文秀不免笑說:「你又知道是兒子了?說不定是女兒!」
玉堂柔聲說道:「兒子女兒都好,我都喜歡!文秀,我想過了,我姪兒名叫芸生,若是我們生的是兒子,就取名叫瑞生,若是生女兒,就叫瑞芸,妳說好嗎?」
文秀想了想,笑說:「瑞生,瑞芸,二個名字都很好。」
期待孩兒出世的時光,是玉堂與文秀夫妻倆最感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