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與實的邊線

Shawn Celavie ❤️🇨🇦 on Unsplash

白點居中。 黑線居外。 她行走在它們之間。 黑色高跟鞋的鞋跟，如毛筆沾染黑墨。 她優雅地繪製了數條黑色線段，連結點與線。 最後，她的腳下，出現了一張巨大的蛛網。 她脫去鞋子，赤足踏上白色的區域。 她所踩踏的空缺，謂之「虛」。 一無所有。 正因如此，它得以擁有全部。 像是純白的房間。 鱷魚可以自牆面游出，天花板可以掉下蟒蛇，地板也可以成為煉獄的岩漿，香甜的空氣，也能在下一秒化作劇毒的煙氣。 所有可能性，都被賦予了存在的許可。 正因如此，那是能量最為強烈，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然而，她輕盈地踩著白區。 毫不畏懼凝望那些陰影。 她與它們共存。 她讓心靈承接它們的潔白，成為容器，再讓它們將森羅萬象，隨意暈染。 時而七彩，時而黑白。 她感受極盡的高亢，再感受極端的窒息。 她感受濃烈的情慾，再感受平靜的無慾。 她感受強烈的攻擊衝動，再感受無防備的赤裸， 她感受爆裂的憤怒，再感受深沉的悲痛。 她感受死亡的喜悅，再感受人世的殘酷。 她在混亂的七彩中，經歷破碎。 又在純粹的黑暗中，自我整合。 「彩色是可憎的。」 她說。 「因為它們一旦混入了黑色，會被其它色彩視作『污濁』，最後被排除在正常之外，成為生命的『異常』。」 「黑色是可愛的。」 「因為它們擁抱所有顏色，允許它們改變自己的純黑，不批判，亦不怨懟。」 「它們樂於讓舊有的純黑死亡，迎接新的暗紅誕生。」 暗紅色。 她方才踏過的地方，變成了美麗的暗紅色。 她對著那塊區域微笑。 因為它很特別。 它的能量，原先是純淨的亮紅色。 與那些純淨的色彩並肩。 它本容不下任何「混雜的黑」。 然而，它卻自願擁抱了黑色的紀律，親吻傷痛。 選擇讓自己，不再屬於那些光彩顏色的一員。 她知道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她在那塊區域，放下了一朵玫瑰。 「親愛的，你的勇氣，值得嘉許。」 「黑色不會辜負你的努力。」 「它會讓你成為世上最美的暗紅。」 她又穿上了黑色的高跟鞋。 所有顏色都消失了。 白點居中。 黑線居外。 而女人，居於「中庸」與「虛實」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