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沒拉好的窗簾透出,清晨的露水滑落窗戶,寂靜中隱約傳來了幾聲鳥叫。
意識朦朧中,身邊人動了,伊諾爾沒睜眼,下意識伸手去抓。
一截白皙的手伸出被子——那顏色都快和被子融為一體了。他的手胡亂摸了兩下,抓住另一人的手掌,整個人順著靠過去,幾乎抱住了那隻手。
瑞彌斯心都快化了。
他坐到床邊,摸了摸那被被褥遮了一半的臉,輕聲哄:「你還能再睡一會兒,我去準備早餐。」
伊諾爾也沒多清醒,可能是聽到還能睡就又睡去了,瑞彌斯出了房間。
這次他很輕,沒吵醒伊諾爾。
*
吃完早餐,伊諾爾跟瑞彌斯去鎮上採買,瑞彌斯抱著紙袋,寸步不離的跟在伊諾爾身後。
鎮上的人跟他們都熟,親切熱情的和兩人打招呼,又拿了些東西送他們。
最後他們大包小包的回了家。
兩人平時的生活簡單而愜意,在這裡不用擔心家族鬥爭,也不用對付亡命之徒。
他們天亮了醒,覺得院子亂了就整理一下;今天有靈感了,就再給故事加上一段;閒來無事一起彈琴,不過瑞彌斯彈不好,得教。
或一起臥在沙發看書,或搬張搖椅在花園午睡。
到鎮上晃晃也是不錯的選擇,鎮民們對他們都很親切,有時晚上辦慶典,他們也會過去玩玩。
不過伊諾爾最喜歡的是每年冬天。
他們會挑個有雪又晴朗的天氣,晚上到後山上,那是他們的秘密景點,是他們之間的小小傳統。
「走啦阿彌!」
伊諾爾站在門口喊。
瑞彌斯趕緊從房裡出來,給人戴上圍巾,繞了幾圈,再確認衣領不會灌進風後才放心。
「好了,出門吧。」
上山的路離他們的小屋不遠,他們沿著山坡往上走,在一處植被密集的地方拐了彎,走進不易察覺的林中小徑裡。
那是被他們一點一點清出來的路,只是稍微修整一下,讓他們比較好通行。
順著小路走,兩邊都是樹林,左邊能看見小鎮的點點燈火,不多,但很美。
夜晚的林子裡是暗的,瑞彌斯手上的提燈是唯一的光源,在雪夜中亮著暖黃的光,伊諾爾的側臉被光照亮,有種美的不真實的感覺。
像油畫,那種光影溫和樸質的油畫。
瑞彌斯看得出神,那畫中人驀的回頭。
不,不是畫,是他的白鴿。
伊諾爾的臉驟然放大,他帶上狡黠的笑,瑞彌斯怔愣一瞬,伊諾爾伸手撥了下他的頭髮。
「想什麼這麼認真啊,頭上落了這麼多雪都沒發現。」
瑞彌斯牽起那隻碰過他的手,貼在頰邊,眼神繾綣。
「諾爾,你好漂亮。」
淡淡的紅色又爬上了白鴿的耳朵尖尖。
「這我知道,以前那群居心不良的老頭總喜歡在背地裡說我不學無術,但他們從來沒說過我醜。」
他有些得意的笑。
瑞彌斯看他笑,也笑。
林間小徑不長,聊聊天就過去了,走出樹林,視野頓時一片開闊,夜幕漆黑濃重,上面碎著上百上千的寶石碎片,看的人目眩卻移不開眼。
伊諾爾幾步跑出去,仰望著這片星空,轉了幾圈,直接倒進鬆軟的雪地裡。
白鴿在浩瀚星空下,只是一個開懷的笑,就讓那萬千星辰黯然失色。
烏鴉走到他身邊坐下。
零星的雪花落在兩人身上,靜謐的天地裡,此刻,只有他們。
過了一小會兒,白鴿忽然起身撲在烏鴉身上,烏鴉措不及防,試著平衡穩住身體,還是沒能成功,也倒了下去。
白鴿撐在烏鴉身上,鼻尖被凍得有些紅,臉上也不差多少,他還是在笑,而他的眼裡,現在裝滿了烏鴉,也只有他一人。
那眸子很亮,看得烏鴉心醉。
白鴿還是盯著他,手卻悄悄摸到了烏鴉的手,在他的手指上套了什麼。
是戒指。
刻著烏鴉和白鴿的戒指。
「阿彌,喜歡你。」
烏鴉的心臟像是被塞滿了蜜,直竄到全身,渾身都是甜的,再從眼裡漫溢出來,讓白鴿溺在其中。
烏鴉失語了一會兒,扣住白鴿的手,抬起頭,另一隻手將白鴿的腦袋往下摁了一些。
輕輕吻在他眉心。
溫柔又虔誠。
「我也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
——《如果》劇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