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被困在警局會議室,趁休息時溜開,兩名紀檢組悄聲擋在他面前:「快走,這裡交給我們。」
遊樂園燈火繽紛,小時被一名男子牽著,動作親暱得像長輩。
「不對,太順利了。」優慈低聲道。
電話驟響——王翔人急喊:「小諒失蹤了!」
市川神色一沉:「這裡是誘餌。」
警鈴劃破街道,我們衝向那場早已布好的陷阱。
可這次,等著我們的,不止一個獵人。
第二十八章、一步慢,全盤輸
會議室裡的空氣沉悶得像凝固了一般,牆上白板寫滿了『檢討事項』與『問題追究』,厚厚的報告散亂堆疊,仿佛一場審判的證據。
「葛大,你身為刑警,竟然刻意隱匿尹榮的吸毒行為。你可知道這件事若曝光,不只是你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分局的恥辱!」中隊長重重拍桌,聲音如雷般在室內迴盪。
另一名資深警官冷聲補充:「這不是第一次了。你平日行事偏鋒,常常逾越程序,和基層、線人走得過近,甚至把私人情感掺進辦案。這些年來,你自以為掩飾得好,但局裡一直有紀錄。」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有譴責,有冷漠,還有一絲幸災樂禍。
「葛大,你這次越線得太離譜了。」中隊長聲音冷峻,「局裡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但你一而再,再而三,以所謂的『人情』掩蓋事實。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葛大剛要開口,卻敏銳地察覺到異樣——會議桌另一端,除了熟悉的同僚,還坐著兩名陌生男子。
西裝筆挺,胸口別著局徽卻沒有警銜,眼神冷淡卻銳利,手邊資料夾標著『紀檢組』。
他心頭一沉。
副局長慢條斯理地翻動檔案,聲音平靜卻帶著刀鋒:「這不是單純的檢討會。我們已經聯繫外部督導人員,你過去的違規紀錄、與線人往來的紀要,甚至私人開銷,都在這裡。」
啪——厚厚的文件重重砸在桌面,幾張照片滑落,正是他與康毅醫生在偏僻木屋會面的影像。
中隊長冷聲道:「葛大,你隱匿尹榮的吸毒事實,這次恐怕難辭其咎。」
「葛警官。」其中一名紀檢人員開口,語氣冷峻,「證據確鑿,這不是第一次你以人情為由違背規程。」
另一人冷笑一聲,將資料猛地拍在桌上:「你與尹榮的接觸紀錄,甚至還牽扯到退休軍醫康毅——別忘了,當年因你一時衝動,你和優慈雙雙中槍。若不是他違紀動手術、還硬說是訓練意外,你今天根本沒命坐在這裡!」
葛大心頭一震。那聲音,隱約帶著熟悉。
他抬眼仔細一看,在冷硬的表情之下,捕捉到極細微的神色。
——阿慶,阿忠。
四周同僚一言不發,監視器紅燈閃爍。葛大意識到自己已被推到死角——這場會議,不只是檢討,而是審判。
「現在不是檢討我的時候!」葛大壓低聲音卻帶著怒意,「陳生道院長正在利用育幼院的孩子販毒,你們若再拖延,等消息走漏,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少轉移焦點。」中隊長冷冷打斷,「你每次出事都用這種說辭。這不是第一次了。」
「你在想什麼,我們心裡都清楚。」另一名資深警官沉聲道,「打著正義的旗號,卻屢次包庇線人,還公然違抗程序。這樣的人,要我們怎麼信?」
葛大死死盯著他們,手背青筋暴起,聲音低吼:「你們為什麼都不信我?如果我真想隱瞞,還會坐在這裡,讓你們像審犯人一樣質問嗎!」
會議室裡的氣氛僵硬到極點。
兩名紀檢表情冷硬。但在翻閱檔案的間隙,一人微不可察地轉動筆帽,另一人手指敲擊桌面,節奏分明。
那是外人聽不懂的暗號,卻讓葛大心頭猛然一震。
葛大他雙手交握著原子筆,表面鎮定,餘光卻飛快掃過四周——牆角的監視器紅燈、
天花板上的煙霧感應器,以及窗邊隱約傳來的無線電聲響。
腦海中,他迅速勾勒脫身路線:從正門出逃幾乎不可能,唯一機會在後門。但必須製造一個混亂,爭取死角。
他緩緩起身,幾道視線立刻落到他身上。
「等一下就要做結論了,你要去哪?」副局長冷冷一瞥,讓整間會議室的目光都集中過來。
葛大眉頭一皺,語氣不耐:「上廁所也要報告嗎?關在這裡一整天,總得透口氣吧。」
「別離開太久,這裡可盯得緊。」阿忠語氣冷淡,卻暗藏提醒。
中隊長目光一閃,偏頭看向身旁的一名年輕警員,冷聲道:「你,跟著他。」
葛大嘴角抽動,壓著火氣低笑一聲:「連上個廁所都要跟?真把我當犯人了。」他將外套隨意搭在肩頭,邁步朝門口走去。
他手指剛碰到門把,身後,阿慶隨手把一疊資料推到桌邊,壓住角落一枚干擾器。監視器紅燈一頓,鏡頭緩緩歪向另一邊。
「十秒。」阿慶嘴唇幾乎沒動,聲音低得只有他聽見。
葛大心頭一震,卻神情不變。推門踏出會議室的瞬間,跟隨的年輕警員緊隨其後。
就在門扇合上的剎那,葛大猛然回身,手刀重重劈向警員頸側。
「呃——」警員悶哼一聲,眼前一黑,整個人軟倒在牆邊。
葛大動作俐落,一把將倒下的身體拖進陰影角落,外套順勢甩上去遮掩。
——只用了十秒。
會議室裡的討論聲依舊持續,沒有人意識到獵物已經悄然逃脫。
葛大迅速掃了一圈環境,心裡立刻做出判斷。
——正門不行。那裡有值班警員,還有來往同仁,根本寸步難行。
——後門,才是唯一的機會。
他本能地摸了摸口袋,低聲咒罵:「可惡……感應卡還在會議室。」
目光迅速鎖定牆角清潔推車——上頭堆著垃圾袋和工具。
他拉下一頂清潔工的工作帽,壓低帽沿,拎起兩袋垃圾,背影看似閒散,實則沉穩急切,直朝後門走去。
走廊盡頭,幾名員警正低聲閒聊,其中一人的無線電忽然嘶鳴,一道警惕的視線掃了過來。
葛大放慢呼吸,微微垂下頭,裝作嫌棄垃圾味,快步擦肩而過。
「嗶——」感應門發出輕響,門鎖解開的瞬間,一名老警員迎面走了進來。
——機會來了。
老警員目光敏銳,眉頭一皺,只見一個戴著帽子的清潔工拎著垃圾袋往外走。動作卻比平常的打掃員僵硬得多。
「等等。」老警員冷冷開口。
氣氛瞬間緊繃。
後通道的腳步聲漸近,阿慶與阿忠不動聲色地走來,正好擋在葛大與老警員之間。
感應門正要闔上。
「快走,這裡交給我們。」阿慶低聲開口,眼神凌厲。
「我們會隨後追上去……優慈警官,我們可惹不起。」阿忠補了一句,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急切。
葛大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半秒,沉重卻果斷地頷首:「謝了。」
他閃身踏出後門,正午的陽光猛然灑下,熱風撲面而來。
他將垃圾袋隨手丟進外頭的垃圾桶,抬手把工作帽一把摘下,呼出一口壓抑已久的氣。
隨即拉開車門,坐進那台有些年代卻保養得仍算精神的老愛車。引擎轟鳴著點火,低沉的聲音像是老獸甦醒。
「撐住,優慈……我馬上到。」他低聲喃喃,掏出另一支加密手機,指尖在通訊錄上劃過,撥出那通隱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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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行人趕到樂天遊樂場,入眼便是五光十色的燈光和孩子們的歡笑聲。旋轉木馬緩緩轉動,卡通音樂在夜風中飄盪。
這片看似無害的樂土,卻讓我心頭愈發繃緊。
我和市川快步上前,與優慈會合。
「怎麼樣?」我低聲問,視線已經不安地在人群中搜尋。
優慈抿著唇,目光鎖定遠處遊戲區:「你看,小時就在那邊。他身邊有個男人,一直陪著他玩遊樂設施……可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可疑動作。」
「是在拖時間嗎?」我皺眉,呼吸一沉。
這時,市川的手機忽然響起。
他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掏出手機接聽,聲音壓得極低:「什麼事?」
手機另一端,傳來一個女孩急切的聲音:「市川哥,你在哪裡?」
我下意識側頭,與市川四目相對。
他神情一變,隨即偏過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刻意要把我隔開。
可我耳尖,還是聽了出來——是安婕。
「沒事,別擔心。嗯……若沒事,就先掛了。」市川的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就在這時,遊樂園的廣播緩緩響起,甜美的女聲伴著背景樂迴盪在空氣中:
「請家長們注意孩子安全,遊樂園即將進行最後一輪設施檢查。」
「等等!」安婕的聲音猛然揚高,透過手機顯得更加急切:「市川哥……你在遊樂園?你到底在做什麼?」
「這不關你的事。」市川指尖微微一緊,果斷切斷通話,將手機收回口袋。
我盯著他,壓低聲音問:「發生什麼事?」
「沒事,處理好了。」市川側開視線,聲音不帶情緒。
——處理好了?
胸口一緊,我敏銳地察覺,他並沒有把真相告訴我。
對他而言,這種『處理』永遠都是冷處理。他總是用這種生硬的方式,把所有問題推得乾乾淨淨,連一絲情感縫隙都不留——哪怕那頭的人是在乎他、關心他,也一樣。
我胸口忽然有些發悶,但還來不及再說什麼,優慈的聲音壓低了下來:「小時那邊有動靜了。」
我們立刻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旋轉咖啡杯旁,小時正被那名男人牽著,兩人看似親密地走向另一個遊戲區。
時不時蹲下,替小時整理帽子,還遞上剛買的棉花糖——一切都顯得無比自然,像極了一個關心孩子的長輩。
「他們不會是要開始接觸目標吧?」Vivi輕聲道。
「不對。」優慈搖了搖頭,眼神微冷,「這一切太順利了。」
話音未落,Vivi的手機猛然響起,讓我們全都下意識一震,視線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她立刻滑動螢幕接聽,動作利落,並開了擴音,音量刻意調低,聲音控制得剛剛好,確保只有我們這幾個人聽得見。
「矢渚!」王翔人壓低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聽得出來帶著一絲慌亂,「小諒……不見了!」
我瞳孔一縮,呼吸一滯:「什麼?!」
「剛才我們在大賣場吃完飯,小諒突然說忘了拿他的青蛙布偶,我就陪他回去找,但我被一個路過的人撞了一下,擋住了視線,結果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王翔人的聲音顯然壓抑著慌亂:「我已經找遍整個賣場所有樓層,連停車場也查過,就是沒看到他!」
市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拳頭緊握:「果然……」
「什麼意思?」優慈轉頭看向他。
「這裡是誘餌。」市川拿起手機,緊緊盯著手機的螢幕,「陳生道故意設下假象,把我們耍得團團轉。他真正的目標——是帶走小諒。」
一陣寒意沿著我的脊背竄了上來,我猛地看向遠處依舊在笑著的小時與那男人——這一切……竟只是戲。
「可惡!我們又被騙了,還是被牽著鼻子走……又回到原點!」我低吼著。
「他在耍我們,只差一步,就讓他徹底得逞。」市川渾身透出一股冰冷的殺氣。
「別急,我先追查一下定位。」Vivi沉聲說著,迅速打開筆電,修長的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螢幕上亮起一道道快速跳動的座標數據。
此刻,我心裡已經大致猜到誰是內鬼了,但現在還不能說出口——我還需要更多證據來確認,否則一旦說錯,後果不堪設想。
我瞥了市川一眼,——他大概也察覺到了。
「我們必須立刻回大賣場!」我沉聲說。
「等一下。」優慈忽然開口,眼神前所未有的堅決,「在回去之前,我得先確認一件事——不然我們很可能再踏進另一個圈套。」
語畢,優慈毫不遲疑地快步衝向小時與那名男子,聲音冷厲而果決:
「喂,把小時交給我!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但你最好別讓我後悔放過你!」
那男人先是一怔,眼神閃過一抹慌亂,下一秒竟猛地推開小時,拔腿往遊樂園出口狂奔。
「他跑了!」市川低吼,身形一晃,已然如猛虎般追了出去。
我幾乎是反射般跟著躍步衝上,腳步急促重重踩在地板上,聲響密集。
「別追了!」優慈在身後冷聲制止。
我們猛地停下腳步,心口劇烈起伏,就在這死寂般的短暫停滯中——
她目光仍緊鎖著那男人消失的方向,語氣冷冷補上一句:「他跑了,就代表目標根本不是他。」
我聽見身旁的市川低低傳來一聲,「嘖。」
那聲音不大,卻透著明顯的不甘與焦躁,像是被困在獵場裡的猛獸,下一秒就要暴怒。
優慈猛地抱住嚇呆的小時,冷聲喝道:「沒事了!別怕!」
「還愣著幹什麼?我們得立刻趕回去!」市川壓低聲音,率先朝遊樂園出口奔去。
「快上車!」Vivi早已等在門口,車門敞開,發動的引擎低沉轟鳴。
我們一行人迅速跳上車,車身猛然竄出,呼嘯著駛入街道。白晝的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靠……真是氣人!」我忍不住低吼,「我們就這樣被他耍得團團轉,他肯定躲在某處看戲,看得樂不可支……」
「副總,我們還沒輸。追蹤器的訊號還在——我們還有機會追回來。」 Vivi透過後視鏡瞥了我一眼。
半路上,我們與葛大、阿慶、阿忠成功會合,兩台車一前一後疾馳在筆直的馬路上。
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轟鳴聲壓低沉悶,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衝突預熱。
Vivi專注地盯著車載螢幕,手指飛快操作,螢幕中央那個小小的紅點不停跳動。
「我在小諒的青蛙布偶裡裝了追蹤器。訊號顯示——他們正往大賣場頂樓移動。」
優慈在旁撥出電話,接通後,透過擴音,立刻傳來葛大壓低的嗓音,帶著一絲急促:
「該死……看樣子他們是打算在人潮裡完成交易。」
「更麻煩的是——」他頓了頓,像是在壓下心底的不安,聲音低沉卻快速道出,「一旦進了大賣場,監視器死角太多,我們的行動會受到很大限制。只要一個破綻,他們就能趁亂脫身。」
「陳生道已經離開慈育幼院。」優慈沉聲回報,坐在副駕駛座,指尖迅速滑動著手機螢幕,眼神緊鎖在閃爍的紅色定位點上,「他正往大賣場移動,預估十五分鐘內抵達。」
「糟了……」我指尖死死扣住座椅背邊緣,掌心沁出薄汗,「對我們太不利了,我們最快也得三十分鐘才能趕到。」
「別急,看我的。」Vivi忽然勾起一抹笑意,握緊方向盤,眼神卻透出凌厲光芒,「全都坐穩了。」
話音未落,她猛然踩下油門!車身重重一震,轟鳴聲如野獸怒吼,車子瞬間竄了出去。
「啊——!」優慈猝不及防,嚇得手忙腳亂拉住車門扶手,身子猛地一晃,還不忘急急對著電話喊道:「老公,我們先走了,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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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葛大被掛了電話,忍不住嘀咕:「優慈,妳剛剛那句話還真不吉利……什麼『先走了,掛了』,聽得我背後直冒涼風啊。」
話鋒一轉,他猛地吼向駕駛座上的阿慶:「喂!你還愣著幹什麼?快開警鈴!全力加速,立刻開道!別在這裡磨磨蹭蹭!」
「是你的車太舊了吧……」阿慶忍不住小聲嘀咕,結果聲音剛好被葛大逮個正著。
「你說什麼?」葛大眼睛瞪圓,聲音拔高,「我這車保養得比你還勤!舊什麼舊!」
「你們快看!」阿忠急得插話,手指著前方,「那台跑車已經把我們甩到看不見尾燈了!」
葛大一手抓起警鈴,準備伸出窗外放上車頂,誰知遇到一個急轉彎,車身猛地一晃,警鈴脫手飛出,「砰!」地撞在車門上,險些砸到阿忠的頭。
「看你做的好事!」葛大怒聲低吼。
「轉彎又不是我控制的啊!葛警官,你也得講點理吧——」阿慶話還沒說完,就偷偷用眼角瞥了葛大一眼,像是在確認對方下一秒會不會爆炸。
「唉——駕駛技術爛,還這麼多話……」葛大氣得直按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今天是怎樣啊?車跟不上,還帶著兩個阿呆紀檢組……我到底收了什麼爛隊伍!」
「葛警官,你這樣說我們就不對了!」阿慶立刻嚷起來,滿臉委屈,「剛剛在警局要不是我們掩護,你現在還坐得了這裡?」
「對啊、對啊!」阿忠一邊拽緊安全帶,一邊嘀咕,「沒有我們幫你擋,你現在可能還在會議室被釘到死呢!」
葛大在副駕駛座重重呼出一口氣,手肘搭在車門扶手上,語氣沉了下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們。」
「什麼事?」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駕駛的阿慶還特意偏頭瞄了他一眼。
「為什麼你們對優慈那麼恭敬,對我就一副欠揍的態度?」葛大眉頭鎖得死緊,語氣裡透著一股難掩的吃味。
「啊——原來你在意這個啊!」阿忠頓時笑了,語氣還透著一點得意,「那是因為……我和阿慶還是一般警員時,有次值大夜,肚子餓得不行,就偷吃了局長桌上的禮盒餅乾。」
「結果偏偏被優慈警官當場撞見!」阿慶忍不住插話,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你猜怎樣?她一句責怪都沒有,反而幫我們頂了,直接跟局長說是她自己吃的。」
「還不只這樣哦!」阿忠補充,語氣裡竟帶著幾分驕傲,「後來她還特地去買了一模一樣的餅乾,送去局長家賠不是。」
聽到這裡,葛大心裡暗暗咒罵:
——這兩個呆子偷吃局長的餅乾,還能講得理直氣壯,一副值得炫耀的樣子……頭痛死了!
「從那天起,我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跟著優慈警官好好學習。」阿慶語氣忽然嚴肅起來,「而且,她後來還透過關係,把我們調進紀檢組。偶爾還會請我們喝酒……這樣的前輩,你說哪裡找得到?」
話音一轉,他忽然情緒激動起來,猛地瞪向葛大:「可是你!葛警官,你這傢伙……竟然把優慈警官拐走,還一臉幸福的樣子!」
——傢伙?
葛大眉頭狠狠一皺,腦袋「嗡」地一聲。這小子剛剛……是在罵我嗎?
「葛警官,你對我們後輩一點都不關心,連警局都不常來,早就是局裡公認的頭痛人物。」阿忠還故意冷哼了一聲,補刀似的說道。
緊接著,阿忠語氣一壓,整個人忽然正色起來:「葛警官……你想知道,陳生道院長和副局長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嗎?」
葛大猛然回頭,眼神凌厲:「什麼關係?」
阿慶雙手握緊方向盤,沉聲補上:「我們紀檢組接到匿名檢舉,查到副局長和陳生道之間有金錢往來。表面看似慈善捐款,實際上,陳生道透過育幼院的名義,把洗過的錢轉進副局長的私人帳戶。」
他緊接著道:「更嚴重的是,我們還發現副局長的兒子,曾在外地因吸毒被抓。那起案件本該鬧大,但最後卻被悄悄壓下來。背後出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陳生道。」
阿慶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如刀:「所以副局長這些年不敢動他。因為陳生道抓著他的命門——不只錢,還有家。」
車內一瞬間陷入死寂。
阿慶的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釘錘般的重量:「今天那場檢討會,不只是針對你。我們要借機拆穿副局長,揭出他如何利用職權壓案、干預偵查。這些,我們都有確實的掌握。」
葛大的瞳孔猛然收縮,胸口像被冰水重重潑下一桶,寒意直竄脊背。
他緊緊盯著阿慶,喉嚨裡擠出一句:「……原來是這樣。」
阿慶斜睨了他一眼,語氣忽然放緩,帶著幾分意味深長:「葛警官,多跟我們這些後輩打打交道吧。你不會吃虧的——說不定,還能聽到一些你想不到的內幕。」
葛大額角青筋直跳,深吸一口氣,終於壓下滿腔火氣,低吼道:「閉嘴!給我靠邊停——方向盤交出來,我來開!」
話音剛落,他猛地繞到駕駛座,一把扯開車門,冷聲吼道:「過去!」隨即伸手狠狠一推,將阿慶直接壓到副駕駛座。
動作一氣呵成。下一秒,葛大已俐落地坐上駕駛座,雙手死死扣住方向盤,猛踩油門。
「抓穩了!」他低吼一聲。
「轟——!」車輛像野獸般怒吼著衝上車道,瞬間加速。急速變道間,車身因高速而左右劇烈搖晃,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鳴。
「哇——」警鈴驟然拉響,聲音尖銳刺耳,劃破街道,震得人心臟發顫,響徹整條馬路。
車裡,阿慶和阿忠死死抓著頭頂的把手,身體被猛烈甩動,額頭差點砸在車窗上。
「啊——!慢一點啊!」阿慶忍不住驚叫,聲音破音。
「你這根本是自殺式開法!」阿忠慘叫著,腳已經緊緊勾住前座椅背,渾身繃緊,像是下一秒就要被甩出車外。
「這才剛開始!」葛大冷笑一聲,眼神瘋狂,猛打方向盤讓車身硬生生鑽進兩輛車之間的縫隙。
呼嘯的風聲從車窗縫隙灌入,他額角青筋暴起,嘴角甚至勾出一抹狂野的笑容。
「呆子紀檢組,學著點——這才叫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