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瞬間爆發,購物車翻倒、玻璃瓶炸裂,尖叫聲淹沒了廣播音樂。
折疊刀墜地,手銬扣緊,喘息尚未平復,另一場對決已在停車場上演。
陳生道被制服,謊言被撕裂。而在混亂的邊緣,安婕的秘密隨之揭開——
我扣住市川的腕骨:「別讓她配得上你的怒。」
「苑生的命,一命償一命。」
贏了行動,心卻敗得體無完膚。
第二十九章、懲罰已成,心未止息
我們終於抵達大賣場。車門才一打開,優慈便猛地衝下車,撐著膝蓋蹲在草叢邊嘔吐。
她那雙一向穩如泰山的手臂竟止不住顫抖,肩膀隨著呼吸劇烈起伏。
「我的媽啊……」她氣息顫抖,勉強擠出一句,聲音裡還帶著餘悸,「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比葛大開車還狠……噁——」我立刻跟上去,輕拍她的背:「妳沒事吧?」
隨即轉頭喊向車裡:「市川,有衛生紙嗎?」
市川臉色慘白得像張紙,動作僵硬地掏出一條手帕。
明明是要遞給我,卻把臉死死撇到一邊,手伸得老長,好像只要多看一眼就會跟著吐出來。
「快拿去!」他的聲音透著一絲掩不住的倉皇。
我忍不住輕笑,接過手帕時,心口忽然一暖。
——這樣的市川,竟然有點可愛。
「我先進去了。」市川冷冷丟下一句,腳步卻快得像是在逃離現場。
「喂——別逞強。」我忍不住喊了一聲,只能目送他僵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
「我也跟上去。」Vivi笑著補了一句,還不忘朝我拋個俏皮眼神,隨即邁步追了上去。
「矢渚,我們也快走——」優慈用手帕緊緊摀著嘴,聲音還帶著一絲顫抖。她邊跑邊忍不住乾嘔,步伐明顯有些踉蹌。
我立刻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讓她半靠在我身上:「慢一點,別硬撐。」
「沒事……」優慈勉強擠出一聲,嘴角甚至泛著一絲苦笑,「剛才真有那麼一秒,我覺得人生跑馬燈都出現了。」
她搖搖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呼吸顫抖卻固執地吐出一句:
「……再快一點,我怕再拖就來不及了……」
那股執拗讓我心口一陣發酸,只能緊緊攙著她,擋開熙來攘往的人潮,硬生生闢出一條路。
我們一行人終於趕到大賣場頂樓。呼吸急促間,映入眼簾的卻只有一張孤零零的椅子——上頭靜靜擺著那隻青蛙布偶。
市川伸手拿起布偶,追蹤器「啪嗒」一聲從眼睛縫裡掉落,滾到冰冷的地面。
冷風呼嘯,布偶空洞的眼睛在光影間閃爍,彷彿在無聲譏笑我們的遲鈍。
「該死!」優慈忍著反胃感,還是大吼出聲,像是要把胸口的壓迫一併吐出。
「這一路追下來,我忽然有種窒息的感覺……我們就像被推進一場殘酷的『捉迷藏』。」我喃喃低語。
不是童年的遊戲,而是有人精心設下的迷局。每一次以為逼近真相,其實都被一步步引向更深的陷阱。
腦海深處閃過育幼院的記憶——我們第一個學會的遊戲,就是『捉迷藏』。
大家一個個消失,明知道彼此都在。卻永遠不確定在哪裡。那種感覺是恐懼、寂寞,又帶著一絲刺激。
──而從來,沒有人知道,做鬼的那一方,是怎麼找到人的?
尹榮,總是最後一個被找到的。
大家都說他最愛玩這個遊戲,但在我眼裡,他的笑容裡沒有半分快樂。
我心口驟然一緊。
此刻的『鬼』正是我們。
他躲在暗處窺視,在光影之下操控我們的每一步。
——那就好好把你找出來,等著瞧。
「矢渚,你杵在那幹什麼?」市川的聲音猛然拉回我,手掌用力一扯,把我從恍惚裡拽回現實,「振作點,一定會找到小諒。」
優慈也立刻沉聲吩咐:「我們分開找。記住,一旦發現目標,立刻回報,不要單獨行動。」
「等等!」Vivi忽然瞥見牆角的監視器,紅光微微閃動,她心頭一涼:「他在大賣場某處看著我們……」
話音未落,樓梯間忽然傳來嘈雜的人聲與小孩的哭喊聲。
「是小諒!」我和市川幾乎同時開口,猛地朝電梯口奔去。
我們衝下樓時,卻只見一個小孩蜷縮在牆角,哭得聲嘶力竭。
一名成年人半蹲在他身旁,急切安撫,聲音壓低卻帶著慌亂:「沒事了,不哭……沒事了。」
我的心頭一涼——那聲音,根本不是小諒。
「可惡……」市川低聲咒罵,視線如獵鷹般掃過四周,彷彿要從每一道陰影裡撕出小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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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另一頭的出口方向,轟鳴聲驟然劃破空氣。
葛大驅車而來,車身猛然一個漂亮甩尾,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尖鳴,車輛穩穩停在出口處。
車門甫一打開,葛大神色凌厲地下了車,目光如刀般掃過四周。
相比之下,跟在後頭的大慶與阿忠顯得狼狽不堪。
兩人剛踏出車門,臉色慘白如紙,額頭冷汗直冒,雙腿像灌了鉛似的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他們死命抓著車身,還不斷深呼吸,試圖壓下翻湧的反胃感。
「這……這真的是人開的車嗎…媽的……比坐過山車還狠……」阿忠低聲嘀咕,聲音裡滿是顫抖。
「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優慈警官,每次跟他坐車都會暈得要死……」阿慶忍不住摀住肚子,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
和葛大冷冽如刃的身影形成強烈反差,他們兩個就像徹底被折磨過的『暈車受害者』。
大賣場一樓人潮洶湧,走道間擠滿了推著購物車的顧客與孩子。
廣播聲、叫賣聲、孩童的哭笑聲混雜成一片喧囂,像是隨時會把真正的危險掩蓋。
葛大的手機震動起來,螢幕上閃爍著『優慈』的名字。他毫不遲疑地接起,聲音壓得極低:「怎麼了。」
「小諒不在頂樓,監控也沒拍到他離開大賣場……他很可能還藏在裡面。」優慈的語氣急促,背景裡夾雜著人群的嘈雜聲。
「知道了,妳自己小心。」葛大冷硬地回應,掛斷電話的瞬間,他深吸一口氣。
他快步帶著阿慶和阿忠擠進人群,眼神如獵鷹般在喧囂中掃視。
就在這混亂的縫隙裡,他猛然捕捉到一個小小的身影。
——小諒!
他正被一名戴著棒球帽的男子緊緊牽著手,另一隻手裡還抓著一顆鮮紅的氣球。
小諒稚嫩的臉龐泛著驚惶,眼神閃爍不安。棒球帽男子彎下身,低聲在他耳邊吩咐:「乖乖的,待在這裡,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你。」
說罷,他迅速將一個熊娃娃塞進小諒懷裡。
任務完成後,那男子並沒有急著離開,反而退到不遠處的陰影裡。雙手插進口袋,神情緊繃地盯著小諒,彷彿既是在監視,又像在守護什麼。
葛大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傢伙,竟把小諒當成掩護,用來完成毒品交易!
「在那裡!」葛大眼神一沉,腳步重重一踏,立刻揮手示意阿慶和阿忠分頭包抄。
就在此時,一名身穿牛仔外套的男子緩緩走向小諒,眼神四下游移,帶著明顯的戒心。他伸手將熊娃娃從小諒懷裡奪過,動作迅速卻粗暴,彷彿生怕拖延片刻就會被人察覺。
下一秒,他猛地一扯,將小諒手中的紅色氣球用力搓破——「砰!」的一聲炸響,震得人心頭一顫。
氣球爆裂的聲音在大賣場的空間裡格外刺耳,立刻吸引了四周顧客的驚呼與好奇目光。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氣球聲轉移,他轉身快步離去,身影迅速沒入洶湧人潮。
「動手!」葛大低吼一聲。
牛仔外套男子被這一喝嚇得猛然一僵,旋即拔腿狂奔!
「快追!」葛大聲音如雷,猛地衝入人群,雙臂猛力撥開推車與攤販。
購物車翻倒的金屬聲、瓶罐炸裂的聲音與人群的驚叫同時爆發,瞬間將大賣場變成一片失控的混亂。
警鈴隨即被拉響,尖銳刺耳的鳴響劃破喧鬧,驟然壓過所有聲音,整個空間陷入一片驚慌失序。
牛仔外套男子猛然回頭掃了一眼,眼底閃過一抹狠意,隨即拔腿竄進右側狹窄的通道。
葛大緊咬牙關,瞳孔死死鎖住那道身影,聲音低沉冷厲:「阿慶,跟上!」
「是!」阿慶立刻應聲,肩膀猛地撞開慌亂逃散的顧客,邊追邊大喊:「小心!快讓開!」他的吼聲在喧囂中格外刺耳,逼得人潮驚慌後退。
另一頭,棒球帽男子見小諒嚎啕大哭,神色一慌,下意識想要回頭安撫。可就在抬眼的瞬間,他的目光正好撞上了阿忠那雙凌厲的眼。
棒球帽男子心頭一震,本能地連退兩步。
「站住!」阿忠低吼一聲,猛地撲上前。
棒球帽男子隨即猛地轉身,拔腿狂奔。
「別跑!」「別跑!」阿忠怒吼,腳步緊追不捨,鞋底與地面摩擦出急促聲響,在大賣場裡引來路人驚呼。
棒球帽男子趁亂猛地扯過一輛堆滿貨物的手推車,用力推向身後。貨物瞬間傾瀉,紙箱與瓶罐嘩啦散落一地,硬生生築起一道障礙。
「靠,可惡!」阿忠腳步一頓,險些撞上推車,小腿重重擦過一個翻倒的木箱,尖銳的木角劃破褲管,刺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下一秒,他猛地一躍,硬生生跨過推車與滿地狼藉。雙腳落地「砰砰」作響,震得貨架一陣顫動。他氣息急促,聲音在大賣場裡炸開——
「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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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葛大猛然鎖定目標,身軀如猛虎般低伏,瞬間前衝。
「不可能讓你跑了!」他怒喝一聲,肩膀在急轉彎時重重擦過貨架邊緣,撞得零食包接連掉落,「沙沙」聲不斷,險些掀翻整排貨物,但速度卻絲毫未減。
右手已搭上腰間的配槍,指尖繃緊,呼吸急促卻沉穩,目光死死鎖定前方。
「阿慶!左側通道,堵住他!」葛大聲音低沉如雷,在嘈雜人聲中仍然清晰震耳。
阿慶猛地橫身攔在通道口,雙臂張開,怒吼:「別想逃!」
但下一秒,牛仔外套的男子臉色一沉,雙手猛地推著一輛堆滿貨物的購物車,直直朝阿慶撞了過來!
「糟了——」阿慶瞳孔一縮,剛想閃避,卻被鋪天蓋地的貨物狠狠撞翻,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發出一聲悶響,翻滾兩圈才停下。胸口一陣劇痛,呼吸瞬間被撞散。
牛仔外套男子趁機衝破阻擋,腳步凌亂卻快如脫兔,頭也不回地朝出口飛奔。
「該死!」葛大怒吼,雙眼猩紅,猛地提氣狂奔,整個人像脫韁猛獸般追了上去。
「阿慶,跟上!」他大吼,眼神死死盯住那抹即將消失的身影,腳步反而加快。
阿慶一腳踩在散落的貨物上,腳下一滑,再度重重摔倒。他咬牙低罵一聲:「媽的……」手掌撐地,強忍膝蓋的痛楚,猛地爬起來,氣喘吁吁地追了上去,聲音嘶啞:「等我……別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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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終於衝到一樓。小諒正嚎啕大哭,哭聲淒厲刺耳,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幾名好心人圍在旁邊,手足無措地安撫著:「別哭了、別怕,爸爸媽媽應該馬上就來了……」
翔人像失了魂似的衝過去,一把將小諒緊緊抱進懷裡,溫柔地哄著:「沒事了……哥哥在……別怕,沒事了……」
小諒的小手死死抓著翔人的衣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細瘦的肩膀止不住地顫抖,眼淚將他臉龐全都打濕。
我從八樓一路狂奔下來,雙腿早酸脹到發麻,呼吸急促得像風箱一樣,幾乎站不穩。
忽然傳來阿忠的低喝:「別讓他跑了!」
他邊追邊強忍著翻湧的嘔意,喉嚨裡還忍不住溢出一聲乾嘔。
就在這時,市川猛地從手扶梯最後幾階躍下,「砰」的一聲重重落地,正好攔在棒球帽男子的去路。
「該死……」男子腳步一頓,猛然從外套裡亮出一把鋒利的折疊刀,寒光在燈光下閃爍。
「小心!他有刀!」我驚喊出口。
棒球帽男子眼神兇狠,手裡握著寒光閃爍的刀子,不斷朝市川揮動,帶著凌厲的殺意。
市川卻半步不退,身形微微下沉,繞出一個弧度步步逼近,腳步沉穩如同猛獸蓄勢待撲。
「別過來!」棒球帽男子嘶吼,聲音顫抖,手裡的刀亂揮亂閃,卻缺了真正敢刺下去的狠勁。
「陳生道派你出來販毒,他自己卻縮在大賣場裡看戲,眼睜睜等你當替死鬼,是不是?」市川冷冷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男子聲嘶力竭地吼,腳步已忍不住往後退去。
「別被他利用了,你……應該也是慈愛育幼院的孩子吧?」
棒球帽男子全身猛地一僵,手中刀子揮舞得更加急促。
「閉嘴!你別亂說!」他聲嘶力竭地喊道,嗓音顫抖,「你有什麼證據!」
市川腳步穩如鐵,冷聲逼近:「有。因為你的刀子根本不敢傷人。從剛剛到現在,你只是亂揮嚇阻,卻始終沒真正下殺手。——你是被逼的,對吧?」
「如果你真是自願,早在完成任務後就離開了,不會還留在這裡,暗中守著小諒。我說得沒錯吧?」
男子的手顫得更厲害,折疊刀幾乎要脫手。雙眼泛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胸口劇烈起伏,像是隨時要崩潰。
「停下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市川的聲音壓低,像是利劍一般劃破男子內心最後一層防線,「你想一輩子替他賣命,還是想救你自己?」
「別……別再說了!你懂什麼!」棒球帽男子嘶吼,雙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刀,眼淚終於滾落臉頰。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側後方的阿忠猛然衝至,如同一頭狂牛狠狠撞上他的腰側!
「啊——!」男子一聲怒吼,身形失衡,和阿忠一同重重摔倒在地。手中的刀猛地一抖,險些劃向阿忠的脖頸。
市川眼神一冷,瞬間上前,猛然一腳踩住男子握刀的手腕!
「還敢動,下一秒就讓你手廢掉。」市川手上力道又重了幾分。
那股力道沉狠,迫得對方五指一鬆——
「叮噹!」折疊刀打著旋跌落在地,冷光一閃便失去了威脅。
「快、快銬起來!」阿忠一手死死壓著男子的雙腿,另一手下意識往腰後一掏——這才愣住。
他不是警員,現在是紀檢組的人,哪來的手銬?
市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語氣冷淡卻不失分寸:「別太粗暴,他也是陳生道的受害者。」
說完,他轉身離開,步伐沉穩,背影透著一股冷峻,讓人無法忽視。
阿忠壓住他,眼神複雜地望著那背影,心裡忍不住嘀咕:
——這人真恐怖。剛剛是誰冷著臉說著「下一秒就讓你手廢掉」的?現在又裝得一副溫柔理智樣……
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暗自搖頭:
——比優慈警官還壓迫,這傢伙……才是真的狠角色。
我望著市川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裡,胸口緊繃得快要斷裂的壓力,終於一點一點鬆開。我長長吐出一口氣,喉嚨深處帶著微微的顫抖。
這時,Vivi走到我身旁,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我們還有自己的任務要完成。」
我逼著自己收斂情緒,將目光從市川身上移開,與Vivi對上視線。那一瞬間,我們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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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頭,葛大的追捕已進入白熱化。
牛仔外套男子拼命狂奔在馬路上,肩膀猛地撞開一輛緩緩經過的腳踏車。騎士猝不及防,驚叫一聲,連人帶車摔倒在地,車鈴「叮鈴鈴」尖銳作響,滾進車道邊。
葛大身形如猛虎般掠過,雙腿發力狂奔,氣勢沉重卻快得驚人,死死咬住前方那抹身影。
阿慶緊跟在後,眉頭緊鎖,氣息急促。他猛地側身,伸手將跌倒的騎士拉起,語氣急切卻不失禮貌:「抱歉!警察執行任務!」
說罷,他鬆開手再次發力追了上去。
「別讓他轉進小巷——堵死他!」葛大低吼。
「明白!」阿慶狂奔著應聲,胸口急促起伏,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忍不住沿路氣喘著低罵:「媽的…我都不是警員了,多久沒這樣狂跑……可惡,我才三十歲啊!」
前方,牛仔外套男子猛然回頭,眼神閃過狠意,猛地一把推倒沿途整排花盆!
「砰!砰!砰——!」
花盆接連碎裂,泥土與陶片四濺,水花濺滿整條路面,刺鼻的潮濕氣息瞬間瀰漫開來。
狹窄的街道裡響起一片驚呼與尖叫,路人慌忙四散,場面亂成一片!
「該死!」葛大低罵一聲,腳步重重一踏,卻因地面濕滑猛地一晃,差點整個人栽倒。
前方,牛仔外套男子身影一閃,猛然拐進一條狹窄的巷弄。
破舊的鐵門被他粗暴推開,「砰!」一聲狠狠撞上牆面,迴盪在空曠巷弄裡。
「小心!他往巷子裡鑽了!」阿慶低吼,死死盯著前方那抹身影,氣喘聲沉重而急促。
牛仔外套男子氣急敗壞地回頭,眼神狠厲,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白色粉末袋,朝後狠狠砸出!
「啪——!」袋子瞬間炸裂,白色粉末濺開,整條巷弄立刻瀰漫起一團刺鼻霧氣,遮蔽了視線。
「小心!」葛大眼疾手快,一把扯住阿慶的後領,猛地把他往牆邊推去。自己則用手背死死摀住口鼻,低頭橫衝直撞,硬生生闖進白霧之中!
就在這時,霧氣翻湧間,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巷口另一端現身。
優慈筆直站在出口,冷冷地擋住去路,目光如刃,死死鎖住牛仔外套男子。
「優慈,幹得好!封死後巷出口!」葛大低吼,雙腿猛力一蹬地面,如猛虎撲食般衝上前。
優慈立刻聽令,迅速繞道,踩著鐵製樓梯「蹬、蹬、蹬」疾步而上,隨即縱身躍起,穩穩落在屋頂,準備抄捷徑攔截。
牛仔外套男子已衝到巷弄盡頭,眼角一掃,見出口處有一名路人正推著重物經過,眼神立刻閃過狠意。
「別想!」葛大聲如驚雷,猛撲上去,整個人重重撞在男子背部。
兩人同時摔倒在地,「砰!」的一聲震得牆壁都顫了顫。
「死警察!」男子低吼,翻身時雙肘猛撞,砸在葛大的胸膛上,悶得他呼吸一窒。
葛大咬牙強忍劇痛,單手死死摁住對方肩膀,另一拳如鐵錘般砸在他臉上——「砰!」一聲悶響,迴盪在巷弄間。
「啊!」男子痛得怒吼,卻猛地張口,狠狠咬住葛大的前臂。
「嘶——!」撕裂般的疼痛逼出葛大一聲低吼,眼神瞬間透出凌厲殺氣。
就在這時,男子餘光瞥見地上一塊鬆動的紅磚,手掌一抄,抬起就朝葛大的腦門猛砸!
「休想!」一聲清脆的怒喝劃破空氣——
優慈的身影猛然自屋頂掠下,衣角在風中獵獵作響。她落地瞬間甩掉高跟鞋,赤足踏地,身影如獵豹般矯捷。
手腕一翻,高跟鞋的細跟緊扣在掌心,下一秒猛然揮下——
「啪!」
鞋跟結結實實砸在男子後腦,清脆聲響在狹窄的巷弄裡迴盪,震得人心頭一顫。
「啊——!」男子眼前一黑,身形猛然踉蹌,手一軟,紅磚應聲脫手,「砰!」一聲重響,震得灰塵四散。
隨即,他整個人失去重心,重重倒在地上,發出悶響,四肢無力地抽動著。
優慈喘著粗氣站起身,滿頭冷汗,卻冷冷盯著狼狽不堪的牛仔外套男子,聲音冰冷:「跑得再快,也跑不過我的葛大。」
葛大甩了甩被咬傷的手臂,臉色鐵青,低聲吐出一句:「想拿命拼,也得先有命拼。」
葛大從腰後抽出手銬,隨手丟給阿慶:「快銬上。」
「YES SIR!」阿慶下意識脫口而出,一把接住。
他喘著氣,咧嘴一笑,手銬「咔噠」一聲扣上男子的雙腕,低聲自嘲般喃喃:
「好久沒銬犯人了……阿忠知道的話,肯定羨慕死。」
─────── ✧ ✦ ✧ ───────
我和Vivi潛伏在大賣場停車場,一步步靠近那輛白色轎車。
透過微微反光的車窗,可以清楚看見裡面坐著陳生道和安婕。我們立刻分別擋在兩側車門,把出口死死封住。
果然,安婕就是內鬼——我的直覺沒有錯。
陳生道透過半搖下的車窗,忽然伸手,一把猛然扣住我的手指,力道之大讓指節「咔咔」作響,指尖被死死箍住,像是要硬生生將骨頭捏碎一般。
我倒抽一口冷氣,劇痛瞬間竄上大腦,冷汗立刻滲出。
「別過來,我沒事,好好守住門。」我沉聲打斷她。
那雙手像毒蛇般死死纏住我,陳生道低笑,眼神陰狠:
「你們真是讓人頭痛啊……尤其是你,矢渚。自從你回來後,我的一步步安排,全被你攪亂。」
他的指節力道越來越狠,冰冷的手指如鐵鉗般死死箍住骨頭,疼得我眉頭緊鎖,喉嚨裡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
「苑生沒做到的事,我會幫他完成。」我一字一頓地吐出,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我直直盯著他,指尖骨節「咔咔」作響,咬緊牙關,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硬生生掰開,直到徹底脫離他的掌心。
「你就等著坐牢吧!」我低吼,猛地揮起手臂,狠狠砸下。
「砰!」陳生道悶哼一聲,眼前一黑,身子劇烈一晃,癱軟倒向方向盤。車內喇叭頓時長鳴,刺耳的聲音在停車場裡迴盪不休。
這時,市川急匆匆趕到,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前的夜空。他死死盯著安婕,聲音低沉而冷冽: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
安婕的身子一顫,眼眶瞬間泛紅,淚光在眼底打轉。她倔強地抬起下巴,強撐著一絲自尊,卻壓不住顫抖的聲音:
「因為我喜歡你……喜歡到比我自己還重要……」
她的語氣逐漸失控,聲音裡摻雜著恨與不甘:「可是你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裡!無論我怎麼努力,怎麼靠近,你的眼裡……永遠只有苑生!」
淚水終於決堤,沿著臉頰滑落,她幾乎哽咽成線,聲音撕裂般顫抖:
「我以為……苑生消失了,你會正眼看我……你會終於屬於我……」
她的指尖死死掐住自己的衣袖,指節泛白,聲音猛地拔高,透著絕望與悲憤:
「但你沒有!你把自己封閉得更徹底!而矢渚——一個外人!你卻漸漸對他打開心房,對他百般依賴……為什麼?!矢渚,他憑什麼?!」
我猛然轉頭看向市川。
那一瞬間,我們都明白了——
他垂在身側的拳頭微微顫抖。
——這不僅是安婕的忌恨,更是苑生被奪去性命的真正原因。
胸口一陣劇痛,我的呼吸驟然亂了,眼淚不知何時早已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
市川忽然抬眼看向我,視線裡翻湧著無法言說的情緒——痛苦、憤怒、壓抑,還有一絲讓人心頭發顫的決絕。
那一眼,像荒野裡突燃的烈火,燒得我呼吸一滯,腳步差點退後半步。
「所以——」市川眼神驟然一狠,聲音拔高成怒吼,字字如刀:「開車撞死苑生的……是妳嗎?!」
「砰!」
他的拳頭猛地砸在車頂,金屬瞬間被敲得轟然作響,震得整輛車猛然一顫。
那長長的「嗡鳴」聲在停車場迴盪,低沉得像一頭被惹怒的猛獸咆哮。
安婕嚇得渾身一顫,雙肩止不住地抖動,指尖死死扣成拳,呼吸急促紊亂。她低著頭,長髮垂落遮住半張臉,卻掩不住那顫抖的下巴與抽搐的嘴角,不敢直視市川的目光。
我愣在原地,心跳砰砰直響,指尖冰冷發麻。
Vivi曾經說過——那天是「一名女子開車進汽車報廢場」。此刻,所有線索像拼圖般拼湊完成,狠狠劈進我的腦海。
「妳給我回答!」市川吼聲如雷,一把將Vivi推到一旁,眼神血紅,毫不留情地拉開車門,猛地把安婕拽了出來。
「市川哥……你聽我說……」安婕淚如決堤,雙手死死抓著市川的手腕,聲音顫抖破碎:「我不是故意的……求你聽我解釋……我真的很抱歉……」
「妳要說抱歉——」市川聲音低啞,幾近嘶吼,字字如刀割般落下,「就去跟苑生說!」
他眼神猩紅,胸膛劇烈起伏,聲音震得人心口發顫:「他把妳當妹妹照顧,怕妳一個人太辛苦,每天幫妳搬花、收店,叮嚀妳好好吃飯……而妳這個冷血的女人,卻親手奪了他的命!」
「市川哥,我求你……」安婕哭得幾乎崩潰,指尖掐進他的手腕,聲音淒厲到撕裂:「別拋下我……我只有你了!」
「夠了!妳給我閉嘴!」
市川猛地甩開她的手。安婕身子踉蹌後退,背脊重重撞上車門,「砰!」的一聲,她癱軟滑坐在地。
長髮散落間,一條細細的銀鍊自她頸間滑出,墜著——苑生車禍後消失的那枚戒指。
市川的瞳孔驟然收緊,眼神一片猩紅。
呼吸急促得像野獸低吼,殺意與悲憤交織,他猛地伸手,一把攫住項鍊,狠狠一扯!
「原諒我,市川哥……」安婕聲嘶力竭,仍想撲去抓住他的腳。
市川渾身緊繃,眼神瘋狂,舉起手掌,怒火幾乎吞噬理智。
眼看那隻手就要落下——
「住手!!」我猛地撲上去,雙手死死攔住市川的手臂,全身力氣都壓了上去,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炸裂。
「市川……夠了!」我額頭抵在他的手臂上,指尖死死扣著他的衣袖,手指因過度用力而顫抖。
「矢渚,放手!」他低吼,嗓音沙啞。
「不!」我猛地抬頭,眼淚早已濕透全臉,拼命搖頭,「市川……她不值得你動手!」
他眼底閃過一抹掙扎的痛苦,指節顫抖,終於遲疑著,將高舉的手慢慢放下。
我隨即轉過身,冷冷瞪著縮在地上的安婕,聲音冰寒刺骨:
「給我聽好了……我永遠不會原諒妳。苑生的命——我會讓妳關到死,用一命抵一命!」
警車鳴笛聲在外頭響起,刺耳卻又顯得無奈——正義終於趕到,卻永遠慢了一步。
這一天漫長得像沒有盡頭。
陳生道與安婕終於付出了代價——可我們的心,卻像被撕裂般殘破不堪,連呼吸都滲著隱隱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