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識從那個充滿白霧與殘念的夢境中抽離。
沈硯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眼不再是那虛無的白色,也不是夢境中那間古色古香卻透著寒酸氣的小木屋,而是熟悉的天花板,以及窗外透進來的、帶著塵埃顆粒感的明媚陽光。
這幾天連綿的陰雨終於停了,就像沈硯此刻的心情一樣,撥雲見日。
「呼……」
他長出了一口氣,感覺腦袋雖然還因為剛才夢裡那龐大的信息量而有些昏沈
但身體卻意外地輕鬆,像是卸下了積壓許久的千斤重擔。
胸口那枚碎片也不再發燙,而是安安靜靜地蟄伏著,彷彿昨晚那場將兩人吞沒的白光只是一場幻覺。
「公子醒了?」
一道輕柔得如同晨露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沈硯轉過頭。
只見顧宛心正側身躺在他身旁,一隻手撐著頭,烏黑如瀑的長髮散落在白色的枕頭上。
那雙清澈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絲探究,還有一絲早晨特有的慵懶。
她似乎已經醒來很久了——反正她是魂體,貌似也沒有睡不睡覺的問題。
她就這樣靜靜地守著他的睡顏,眼波流轉間滿是溫柔,像是在看護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稀世珍寶。
「……早。」
沈硯剛睡醒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看著眼前這張絕美的臉龐,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晚那一吻的畫面,嘴角下意識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早安,公子。」
顧宛心微微垂眸,那聲問候輕軟糯濡,聽得人心頭一顫。雖然昨晚兩人已經互通心意,甚至定下了終生,但此刻面對沈硯直白的目光,她還是有些羞澀。
沈硯看著她,突然愣了一下。
窗簾沒有拉嚴實,一道金燦燦的陽光正好灑在床邊,有一半照在了顧宛心的肩膀和手臂上。
按照常理——或者說按照鬼魂的設定,被這種烈日直射,她應該會感到痛苦,身體應該會變得虛幻透明,甚至冒出被灼燒的青煙。
可是現在……
陽光落在她身上,不僅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反而給她那件略顯單薄的白色喪服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她的身體看起來凝實無比,肌膚細膩如瓷,完全看不出半點魂體的虛無感。
甚至連那原本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色,此刻都泛著一絲健康的紅潤。
「妳……不怕陽光嗎?」沈硯驚訝地問道。
顧宛心自己也有些困惑地抬起手,在陽光下晃了晃,感受著那久違的溫度: 「宛心也覺得奇怪。往常宛心是不需要睡眠的,但昨晚在那陣白光之中,宛心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竟不知不覺沈沈睡去……」
她轉過頭,驚喜地看著沈硯: 「方才醒來後,發現這陽光照在身上,竟不再有灼燒之痛,反而……很是舒服。」
沈硯心中一動,腦海裡瞬間閃過夢境中小蘿莉氣急敗壞說的話—— 『昨晚爆發出了精純的情愛能量……』
就在這時,一道奶聲奶氣卻故作老成的聲音,毫無徵兆地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那是自然!因為碎片吸收了足夠的情感,因此將多餘的能量反饋給了產生情感的對象。』
『那個女鬼本來魂體非常虛弱,隨時會消散,但經過碎片的反饋,現在魂力已經相對強盛了,區區陽光自然傷不了她。』
沈硯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妳在哪?」
顧宛心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房間,一臉茫然:「公子?您在跟誰說話?」
沈硯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擺擺手:「沒……沒事,我在自言自語。」
腦海裡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鄙視: 『笨蛋!你用心傳與我對話即可,類似帶有意念的呼喚,不必像個傻子一樣喊出來。』
沈硯深吸一口氣,試著在心裡默念: 『……這樣?』
『那我要叫妳啥?總不能一直叫妳小鬼或者蘿莉吧?』
腦海那頭沈默了一秒,隨即傳來一聲傲然的回應: 『哼,聽好了。喚孤帝號——未央。』
沈硯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未央?這名字也太文縐縐了。有沒有比較簡單、親切一點的叫法?』
腦海那頭陷入了死寂:『……』
沈硯等了半天沒反應: 『喂喂……說話啊?不要突然斷線啊,妳這神器的訊號也太差了吧?』
過了好一會兒,腦海裡才傳來一陣扭扭捏捏、似乎還帶著點害羞的聲音: 『……那……那你叫孤……小梨子……』
沈硯差點噴出來: 『小梨子?水果那個梨子?妳確定?這畫風變得也太快了吧?』
腦海那頭再次陷入了害羞到說不出話的沈默:『………』
沈硯有點無語: 『喂喂……又斷線?妳這心裡共鳴斷斷續續的到底行不行啊?該不會又是能量不足要休眠了吧?』
『……囉唆!』
腦海裡傳來一聲惱羞成怒的咳嗽聲: 『咳咳!就允許你叫孤小梨子吧!以後有事就叫孤,諸天萬界還沒什麼是孤不知道的。』
沈硯剛想吐槽這名字真隨便,小梨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且八卦起來:
『順便提醒你,既然醒了,趕緊趁熱打鐵,把旁邊那個女鬼給推了!』
『什麼?!』沈硯心神大震。
『她雖然是鬼類,但天基神印本身至剛至陽,不受邪類、陰煞感染,所以你跟她交合是完全沒問題的!反而還能促進能量循環!』
『喂喂?你有在聽嗎?別慫啊!』
沈硯被這虎狼之詞衝擊得大腦當機,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而因為剛睡醒,加上被這一連串的「刺激」話題影響,他的身體很誠實地出現了一些……晨間生理反應。
顧宛心一直跪坐在旁邊觀察著他。她看著沈硯的臉色變幻莫測,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然後視線微微下移……
她看見了沈硯浴袍下那明顯的起伏。但她沒有移開視線,也沒有像尋常女子那般羞憤地躲開。
自從昨晚知道了那本「醫書」上記載的並非治病救人的岐黃之術,而是夫妻之間的敦倫之道後,這位昔日的大家閨秀並沒有因為羞恥而退縮。
相反的,為了能更好地侍奉公子,讓公子盡興,她反而生出了一股想要「認真鑽研」的決心。
既然已經認定了他是夫君,那這便是身為妻子的「必修課」。 哪有臨陣退縮的道理?
於是,她強忍著羞意,眼神雖然還有些閃爍,卻透著一股好學的堅定。
「公子……」
她看著那處起伏,聲音細若蚊蠅,卻異常認真地問道:
「是否……需要宛心試試那書上所繪的……方法?」
沈硯:「???」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腦海裡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梨子已經興奮地尖叫起來:
『上了她!上了她!就是現在!快點補充能量啊啊啊!!』
沈硯:「……」
他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這哪是什麼神級器靈,這分明是在腦子裡裝了個催情小幫手吧?!
沈硯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只能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開啟了「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式。
他伸手扶住顧宛心的臉,眼神變得無比深邃,語重心長地說道:
「宛心,妳誤會了。」
「這……這其實只是一種男人表達深情時特有的生理現象。」
顧宛心眨了眨眼,似懂非懂:「深情的……表現?」
「對!」
沈硯面不改色地扯謊,「因為我心裡太過在意妳,情感太過澎湃,身體才會變成這樣。」
他指了指那處尷尬的起伏,語速飛快:「所以不用特別的處理,稍微過一會兒,它自己就會消下去了。」
說完,他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抓起旁邊的衣服,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往門口挪動:
「那個……妳今天就乖乖在家裡等我,看看電視,適應一下現代生活。」
「我出去辦個事情,沒準過幾天我們就能換個大房子了!」
話音未落,他就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一樣,抓起鑰匙,「咻」地一聲溜出了房門。
「砰!」
房門關上,留下顧宛心一個人坐在床上,手裡還維持著想要幫忙的姿勢。
她歪著頭,看著緊閉的房門,腦海裡反覆咀嚼著公子剛才的話。
『這代表我對妳的感情已經滿溢出來了……』
顧宛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麼,臉頰瞬間飛起兩朵紅雲,嘴角抑制不住地瘋狂上揚。
「原來如此……」
她羞澀地捂住嘴,眼裡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難怪那天晚上,宛心為公子……吞吐之時,公子也是這般堅挺,久久不願平息。」
「原來……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公子就已經對宛心愛慕至極了嗎?」
她一直以為那晚公子病得快死了,卻沒想到,公子的身體是在告訴她——那是對她滿溢而出的愛意啊!
「宛心……真是個幸福的女鬼。」
她抱著沈硯睡過的枕頭,一邊偷偷竊笑,一邊溫柔地看著沈硯離開的方向,眼神裡滿是似水的柔情:
「公子且去忙吧。無論多久,宛心都會在家裡,乖乖等公子回家的。」
…
……
………
沈硯一口氣衝下樓梯,直到走出了公寓大門,被街上嘈雜的車流聲包圍,那顆狂跳的心臟才稍微平復了一些。
剛喘了口氣,腦海裡那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嘖嘖嘖,慫包。』
小梨子的聲音充滿了鄙視: 『為啥逃走?那麼好的機會,氣氛都烘托到那了,妹子都主動開口了,你居然跑了?』
沈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在心裡反駁道:
『妳懂什麼……我這叫尊重。』
『我不想這麼隨便糟蹋她。她雖然是鬼,但她是個好女孩,不是用來發洩或者給妳當電池的工具。』
小梨子:『……』
沈硯整理了一下衣領,語氣堅定了一些:
『至少……我想給她一個正式的儀式,或者等到更合適的時機,再要了她。』
腦海裡沈默了幾秒,隨即傳來小梨子嚴肅的聲音:
『儀式感是吧?行吧,孤尊重你的矯情。』
『但是,沈硯,孤必須把醜話說在前頭。』
小梨子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且嚴厲,完全沒了剛才的嬉鬧:
『雖然昨晚收到那一波情愛能量,足夠讓孤甦醒並維持一陣子運轉。』
『但碎片現在就像個漏水的桶,能量流失的速度遠比你想像的快。』
『也不能一直拖下去。』 『最少——兩週內。』
沈硯腳步一頓:『兩週?』
『沒錯。兩週內,你必須蒐集到跟昨天晚上相當,甚至更多的能量。』
小梨子一字一頓地說道: 『否則碎片一旦能量耗盡到時候,你的身、你的心,甚至你的魂魄,都會瞬間被時空亂流絞碎,煙消雲散。』
沈硯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嚴重?!』
小梨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知道嚴重還不趕快去泡妞?時間不等人啊!』
她頓了頓,似乎是為了沈硯的小命著想,又出餿主意:
『如果你實在不想糟蹋那個可憐的小姑娘,也沒關係。』
『貌似你在這世界挺有錢的?要不……花錢去青樓……呃,你們這裡叫什麼?會所?買一個回來沖一下試試?』
沈硯嘴角抽搐:『……』
『妳確定那種買來的,有辦法產生妳要的精純的情愛能量?』
小梨子被問住了,沈默了半晌,才煩躁地咂了咂嘴:
『嘖,這倒是。』
『啊——好煩!人類真麻煩!』
小梨子在腦海裡抓狂地叫了兩聲,最後不負責任地丟下一句:
『反正孤已經提醒你了,別忘了這件事。至於怎麼搞定你的小女友,或者是去哪裡騙感情,你自己拿捏!孤去睡回籠覺了!』
說完,腦海裡的連結「啪」地一聲斷了,世界終於清靜了。
沈硯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默默自言自語道:
「……真的要與宛心『那個』嗎?」
回想到昨晚,在那片溫暖的白光中,兩人相擁而吻的畫面。 那種靈魂顫慄的感覺,那種只想把對方揉進骨血裡的衝動。
還有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句—— 『蓋章,畫押。』
沈硯不禁心裡一緊。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那麼調情、那麼霸道的話。 這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
難道……真的如小梨子說的,自己在這方面其實挺有天賦?還是說,那個「面具男」的靈魂碎片正在影響自己?
「……不行不行。」
沈硯猛地搖了搖頭,把腦子裡那些旖旎的畫面甩出去。
再想下去,身體某個部位又要在大街上立直角了,那就真的社死了。
他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公寓樓的方向。
「宛心這善良的好女孩……」
沈硯的眼神慢慢沈澱下來,變得溫柔而堅定。 不管是因為任務,還是因為保命,亦或是……單純因為昨晚的那份悸動。
他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的路,喃喃地說道:
「是啊,真的不能辜負她。」
「兩週嗎……」 沈硯握緊了拳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卻自信的笑: 「看來,得加快進度了。」
既然決定要承擔起兩個女人的未來(雖然一個是鬼,一個是神器),那就先把過去那個窩囊的自己,徹底埋葬吧。
沈硯打了車,讓計程車司機先繞去了市中心最繁華的豪車展示區。
既然決定要重新開始,那首先得把「行頭」搞定。以前他是為了省錢坐公車、騎破機車的社畜,現在既然身家過億,沒理由再委屈自己。
他隨便走進了一家裝潢看起來最氣派、門口還站著兩個外國保全的展間。
一進門,幾輛流線型誇張、烤漆亮得可以當鏡子的跑車就映入眼簾。至於是什麼牌子,上面的英文草寫體龍飛鳳舞,沈硯一個字也沒看懂,也懶得去查。
「先生,請問有預約嗎?」
一名穿著筆挺西裝、長相甜美的銷售小姐迎了上來
由於出門的時候沈硯匆匆忙忙出門並沒有特別打理,還是穿的他昨天出門穿的那套看著非常普通的衣服,讓他與這個展間顯得格格不入。
雖然看沈硯穿著普通,但職業素養讓銷售小姐還是保持了禮貌。
沈硯沒有廢話,直接指著展廳正中央、被紅絨繩圍起來的那台銀灰色、造型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鯊魚般的超級跑房車。
「那台,多少錢?」
銷售小姐愣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介紹道: 「先生真有眼光,這是我們剛到店的鎮店之寶,來自北歐的頂級手工超跑品牌 『奧丁・雷霆 (Odin Thunder)』 限量版。全車碳纖維打造,搭載……」
「我沒問參數。」
沈硯打斷了她,語氣平靜得像是在問菜市場的白菜,「我問價格。」
銷售小姐被打斷也不惱,保持微笑道:
「這台車的落地價包含稅金,是一億新幣。」
一億。 這個數字如果是以前的沈硯,大概會直接嚇得腿軟。 但現在,他只是摸了摸口袋裡的黑卡,點了點頭。
「行,就這台。」
沈硯掏出那張黑色的銀行卡,遞了過去: 「刷卡,全額付清。」
「……啊?」
這下輪到銷售小姐傻眼了。她賣車這麼多年,見過土豪,沒見過這麼「土」又這麼「豪」的。
連試駕都不試?內裝都不看?直接像買礦泉水一樣買了一台一億的車?
直到刷卡機吐出長長的簽單,顯示交易成功,銷售小姐的手都還在微微顫抖。
「沈、沈先生……不,沈董。」
她的態度瞬間從禮貌變成了極度的恭敬與熱情,甚至帶上了一絲嫵媚,「車輛還需要進行最後的整備和美容,大概需要兩個小時,您要在他這裡的VIP室稍作休息嗎?我們可以為您準備……」
「不了。」 沈硯看了一眼時間,他還趕著去「處理」那份爛工作。
「我還有事要去別的地方。」
銷售小姐立馬掏出名片,雙手奉上,並熱情地要了沈硯的電話:
「沒問題!您先忙,車子整備好之後,我親自幫您開過去!您把地址給我就行!」
「好。」
沈硯留下了公司的地址,轉身出門,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去安泰保險公司。」
…
……
………
半小時後。安泰保險公司,業務部大辦公室。
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沈硯才慢悠悠地推開玻璃門走了進來。
「沈硯!!」
一聲咆哮瞬間炸響。 只見一個頂著地中海禿頭、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手裡揮舞著一份文件,怒氣沖沖地從經理室衝了出來。
正是業務部經理,陳扒皮。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十點半!你當公司是你家開的啊?想幾點來就幾點來?」
陳經理指著沈硯的鼻子,唾沫星子橫飛: 「上個月業績沒達標,這個月還敢遲到?你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趁早滾蛋!外面多的是人排隊要進來!」
辦公室裡的同事們紛紛投來同情、嘲諷、或是看好戲的目光。
以往這個時候,沈硯早就低頭哈腰,賠著笑臉說「對不起經理」、「路上塞車」、「下次不敢了」。
但今天。
沈硯只是平靜地站在那裡,看著暴跳如雷的陳經理,像是在看一個滑稽的小丑。
他沒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向陳經理面前。然後,他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從口袋抽出一張紙,將那張紙輕輕拍在他那滿是油光的胸口上。
那張只是他老早就準備好的離職單,今天終於可以堂堂正正交出去了
「你說對了。」
沈硯淡淡地說道:「我確實不想幹了。」
陳經理愣住了,下意識地抓住那張紙,看清上面的
「離職單」三個大字後,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沈硯!你什麼態度?!」
陳經理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釁,怒極反笑:
「好啊!長本事了是吧?敢甩臉子了?」
「行!你要走是吧?我告訴你,這個月的薪水、獎金,你一毛錢都別想拿到!而且我會在行業內封殺你!我看你離了安泰,還能去哪裡討飯!」
沈硯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為了幾千塊的底薪,為了這點微不足道的權力,這人能在這裡咆哮半天。
這就是他以前拼命想要融入的世界嗎?
「隨便你。」
沈硯聳了聳肩,連東西都懶得收——反正那些破爛他也看不上了。
「薪水留著給你買藥治治嗓子吧。」
說完,他轉身就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沈硯!你什麼意思?你給我回來!」
陳經理氣瘋了,追在後面罵罵咧咧:
「你以為你是誰?出了這個門你就是個廢物!你以後別哭著回來求我!」
就在這時。
鈴鈴鈴——沈硯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電話,那頭傳來剛才那位銷售小姐甜美且恭敬的聲音:
「沈先生,我是剛才的銷售小陳。您的車已經整備好了,我已經開到您公司樓下了,就在大門口。」
「好,我馬上下去。」
沈硯掛斷電話,腳步不停,直接走進了電梯。
陳經理不甘心就這樣被無視,竟然也跟著擠進了電梯,一路罵到了樓下大廳。 後面還跟著幾個想看熱鬧的同事。
「沈硯!我話還沒說完!你這種態度……」
一行人剛走出大樓門口。
轟——!!!
一陣低沈渾厚、充滿野性的引擎聲浪,如同猛獸甦醒般,瞬間蓋過了陳經理的咆哮聲,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
只見公司大門口,一台銀灰色的流線型超跑正靜靜地停在那裡。 陽光下,那全碳纖維的車身折射出冰冷而高貴的光澤,車頭那標誌性的「雷霆之眼」大燈,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路過的行人都停下了腳步,拿出手機瘋狂拍照。
連剛才還在罵人的陳經理也愣住了,張大了嘴巴,眼神裡滿是羨慕與嫉妒:
「臥槽……這誰的車?這車得好幾千萬吧?」
「奧丁・雷霆?這輩子要是能開一次這車,死都值了……」
就在眾人驚嘆之時。
車門緩緩向上開啟。那位穿著職業短裙、身材火辣的銷售小姐優雅地走了下來。她無視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徑直走到了……沈硯的面前。
在陳經理和同事們呆滯的注視下,她微微鞠躬,雙手遞上一把造型科幻的車鑰匙,語氣恭敬得像是面對皇室成員:
「沈董,您的車送到了。」
「手續都在副駕駛座上,感謝您選擇我們。」
空氣,瞬間死寂。
沈硯接過鑰匙,神色淡然,彷彿只是接過了一瓶水的瓶蓋。
他轉頭看了一眼旁邊已經石化、嘴巴張大到能塞進一顆雞蛋的陳經理,淡淡地笑了一下:
「陳經理,剛才你說……我離了這裡只能去討飯?」
「那我就先開車去討飯了,不送。」
說完,沈硯坐進駕駛座。 車門落下,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轟隆——!
一腳油門,那台銀色猛獸發出一聲咆哮,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街道盡頭,只留下一地吃灰的眾人。
過了好半天,陳經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顫抖著手指著車子消失的方向,結結巴巴地問那位還沒走的銷售小姐:
「那……那個……小姐……」
「剛才那台車……要……要多少錢啊?」
銷售小姐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看了一眼這個穿著廉價西裝、滿臉油膩的中年人,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屑。 但出於職業素養,她還是禮貌且響亮地回答道:
「那是奧丁・雷霆限量版。」
她頓了頓,用足以讓周圍所有人聽清楚的聲音說道:
「剛才沈董在店裡,直接刷卡,全額付清。」
「總價,一億新幣。」
轟隆隆——彷彿一道天雷劈下。
陳經理雙腿一軟,差點直接跪在地上。 身後的同事們更是倒吸一口涼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一……一億?! 全額付清?!
那個平時吃便當都要算計半天、被罵了都不敢還口的沈硯……居然是個隱藏的億萬富翁?!
陳經理看著空蕩蕩的街道,臉色慘白如紙。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罵走了一尊真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