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31|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色情是門嚴肅的生意:談Playboy

    有一種生意叫做品牌人格化,這點,中國人其實很拿手,比如張小泉剪刀,比如狗不理包子,比如老乾媽。當然,這些比起《花花公子》Playboy)的休海夫納(Hugh Hefner)來說,還是欠缺那麼一點堅持。海夫納做《花花公子》的形象代言一直做到91歲。不是不想做下去,因為生命到了盡頭,實在難以為繼。

     

     

    我記得差不多最後一個新聞是,海夫納賣他著名的——那個是否男人都豔羨不已的豪宅,唯一的要求是,買家要讓他繼續住下去。

     

    但現在想,他哪裡是戀棧,他只是為品牌代言走最後一哩路而已。

     

    真正最後的新聞,是海夫納死了。遺產分配中他的小嬌妻得不到一分錢。——人們充滿幸災樂禍的口吻談論這件新聞,是的,是凡老夫小妻,人們都幾乎帶著詛咒的期盼,希望那個少妻最後得不到錢。大科學家楊振寧和翁帆的故事是中國 的版本。

     

    但我忽然意識到,海夫納第三段婚姻說不定就是一個商業計畫。《花花公子》的logo是兔子。一輩子致力於性交與繁殖的兔子。而真正的靈魂是海夫納,他將不可能完成的生理行為變成一種可能。

     

    海夫納是最好的偉哥推銷者。好多陪伴過他的兔女郎們回憶,他確實用的樂此不彼。另一個公開的說法,是他不與兔女郎們發生關係。——商業這回事,最不在乎是創業者當真。

     

    《花花公子》在我的印象中,是個神樣的存在,因為其實沒有經歷過,只有傳說。我小時候,真正經歷的是香港的《龍虎豹》。某個壞同學拿過來傳閱的時候,那種劣質的感覺,揮繞著日後很長時間的感覺。以致產生某種因循倒舊的印象,便是色情是一種劣質的消費。是的 ,如今想想多可惜,畢竟最好時期的我們沒有經歷過《花花公子》。

     

    大陸著名作家王朔說他曾經給《花花公子》寫過約稿,可惜被退了。理由卻是,編輯嫌王朔寫的太黃。王朔寫的東西我們都熟悉,頓時對《花花公子》產生肅然起敬的想法。當然,很多年後,某個住在美國的華人作家算是幫我們釋疑:

     

    也許是翻譯的問題,導致編輯們對王朔產生了誤解。

     

    但某個程度也說明,《花花公子》其實是個嚴肅的雜誌,他採訪過馬丁路德金採訪過卡斯楚。說到卡斯楚,忽然很無聊的想到伍迪艾倫的電影,拍於1971年的《香蕉》,也在影射卡斯楚。那個年代,消費色情,和消費革命以及領袖,有異曲同工的快樂。叫做打破禁忌。

     

    美國是個新教徒國家,其實非常的保守。拿歐洲來說,在開放程度上,至少在藝術品的呈現上,確實很難比較。但某個層面,又忽然發現,正是因為保守和道貌岸然,讓色情表現中又達到歐洲片無法企及的一個高度,叫做刺激。是的,越保守,越懂什麼叫刺激。而越同病相憐,越覺得什麼叫共鳴。我們這些從80年代成長過來的人,也是如是感受。當年覺得只是起步。現在驚覺早已經越過高峰。

     

    錄影帶產生,使製作美輪美奐的黃色電影絕跡。假如要細數,那時候的西方世界,從北歐瑞典到法國到義大利再到美國——甚至包括嚴肅到刻板的德國。都有著此起彼伏的情色高潮,有著耀眼的情色大導演和無數新奇到爆的作品。

     

    忽然科技進步,然後就墜落到粗製濫造的黃色錄影的時期。再然後,一切直截了當。毫無觀賞價值。但被取代的,是含蓄的情色時代。就像速食麵一旦盛行開來,便沒有人用心去下一碗陽春麵了——即便陽春麵是經典,速食麵不是。

     

    海夫納開辦《花花公子》,花幾百美元買瑪麗蓮夢露的裸照,集資幾千美元辦第一期。但究其根本,還算是一個成年人關乎體面的雜誌。有些東西叫做分寸。好比你在某個高端場合,講黃色笑話,和說髒話,是層次很不同的事情。

     

    《花花公子》雖然代表著色情商業時代的開啟。但他還是處於保守主義的角度。他的存在,區分著一個有地位的男人,究竟是色情狂還是有情趣。很多作家,都以為《花花公子》寫作為榮。仿佛穿西裝不打領帶一樣,這是一種開放的表現。——真要一絲不掛,那就不是開放的問題,而是粗鄙下流。

     

    《閣樓》則不顧這一切,他沖著《花花公子》的含蓄而來,一切奔著赤裸裸而去。商業好玩就在這裡,只要有對比,就有與之相對的人群。因為反感義大利咖啡的繁複。代表著美國快捷文化的星巴克便有了巨大的商機。但星巴克真的鋪天蓋地的時候,義大利式的懷舊咖啡又有市場。

     

    現在想來過去的時代,其實充滿著古典的精神,好比騎兵打仗,會在槍頭系上愛人贈與的絲帶。——後來呢,一切呼嘯而過。就好比,一戰時候,機關槍剛剛發明,一排排的殺人,殺到再尚武的武士,也覺得殺人是一種罪過,而非榮譽。

     

    是的,網路色情的氾濫,早叫《花花公子》們無以復加。海夫納女兒接掌的時期,一度宣佈不再發表裸體照片。以示一種乾脆。既然無法競爭底線,不如,就奔著理想而去。但海夫納很快否決了這項改革。繼續發佈裸照。

     

    有一種理想主義者,會堅持到最後一刻,即便看著死亡將至。其實無比悲觀,但悲觀到決絕。

     

    好吧,既然談到色情這檔子事情,不由自主的把身板給坐直了。有一種態度叫做裝逼。因為內心的猥瑣實在強大,不得不嚴肅以對。有時候,真得弄不明白海夫納那樣以生命去叫賣色情的人,究竟是英雄還是色鬼。但有點可以確定的是。

     

    最壞的環境,便是想說的不敢說出來,假以辭色,填以道理。看上去嚴肅刻板,而內心卻是排山倒海。

     

    所以說快意人生在我們只是一種說法,在別人,就真是一種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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