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治癒】沒有王（下）

「大家給我聽著，從今以後，這裡沒有王，也沒有貴族與奴隸之分，任何人都要平等相處，知道吧？」勇者在場中央大吼，觀眾席上的貴族全都起哄咒罵。

「通通給我閉嘴！要是不滿意的話，就下來跟我單挑！啊…就是這樣…很感謝大家。」勇者鞠躬，急步帶著魔王離開競技場。

「你覺得這城鎮會有救嗎？太天真了。」魔王冷笑。

「至少大家有重新選擇的權利啊，但是你呢就鐵定沒救了，今後直到永遠你都要被困在這個地方。」

「嘖。」魔王嗤鼻。

在場所有貴族都親眼看見王是怎樣被斬開一半，所以理所當然地沒有人找勇者單挑。他跟士兵一起協助奴隸解開身上的鎖扣。他們一下子獲得實現了夢寐以求的願望，卻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一大班奴隸就聚集在廣場上發呆，面面雙覷。

勇者則忙著跟建築師要求直接將王宮改裝成魔王的監牢，反正今後也不會再有王住在裡面了。於是他便開始在圍牆上施以魔法，避免魔王逃脫。奇怪魔王直到封上大門的一刻都沒有任何掙扎，只是對著勇者露出詭異的笑容。

跟魔王道別後，勇者走到廣場，看見奴隸們幾天幾來都仍未離開，只好走過去跟他們對話。

「你們隨自己的喜好過生活吧，昨晚貴族們帶領著士兵，全都溜出這個城鎮了，已經沒有人再管你們了。」

「我、我們應該做什麼？」滿身刀疤的奴隸一臉疑惑。

「或者，可以種種菜吧，這樣你們就能自給自足了。」勇者提議。

「勇者大人叫我們種菜！」所有人像著了魔似地，四處尋找耕作用的工具，更有人開始用手挖鬆泥地了。

「哈哈…或許我們真的比較適合當奴隸呢。」刀疤奴隸搔頭。

「沒有人一出生就是奴隸，加油吧，我會回來的。」

「你要走了？」

「嗯，魔王被我打敗，世界已經恢復和平了，我想也是時候尋找自己的生活。」

「那一起加油吧。」

「嗯，加油。」

跟刀疤奴隸握手道別後，勇者借了一匹馬，離開城鎮開始尋找屬於他的生活之旅。其後，他到過不少城鎮，有繁榮的也有簡樸的。最後他還是喜歡遠離人群的生活，他在森林裡獨自建了一棟小木屋，平日釣魚種花狩獵看書睡覺，每天都過得相當休哉遊哉。

一個月後，勇者的傷完全好了，但動作變得遲純，狩獵時經常受傷，體重也增了好幾磅。他終於忍受不住大喊了…

「好悶！」

於是，勇者決定收拾行裝，起程回到奴隸城察看他們發展的狀況。

「喂，你也胖了不少嘛。」勇者看著在奴隸城帶走的馬匹，不管勇者又踢又踹，牠就是一整個不想動。

最後還是得靠自己的雙腳，勇者跨越了幾個山頭，站在遠處的山丘上駭然發現，城鎮四處都在冒煙，王宮也倒塌了一半，城內一定出事了！

趕到奴隸城，街道躺著很多奴隸的屍體，他們全都消瘦如柴，相信大部分人都是餓死的。勇者又跑到廣場中央，這裡被人大肆破壞，很多奴隸全都被虐殺至死。突然，一道熟悉的臉孔映入眼廉，是身受重傷的刀疤男，勇者趕緊跑過去。

「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

「咳咳，我們果然，一輩子只適合當奴隸…」刀疤男氣若遊絲，將事件經過娓娓道來。

在勇者離開之後，奴隸們開始思考往後的日子，有人提議平均將資源分配，包括房子、財富、田地。對金錢完全沒概念的奴隸們又怎能懂得平均分配資源？每人都各執己見，一輪爭執後有人提議這個城已經不再有決策者，任何事都必須用投票表決，大家都一致認同這個做法。

然而，過了一星期還是未能完成制訂了城鎮的大小事務，每件事都投票實在太麻煩了。於是，他們又開始考慮找個人來當新的王。

在大多數人認同之下，還是以傳統的方式，也就是誰比較強就由誰來當新的王。所有奴隸都聚集到競技場內，一聲吶喊，大家圍成一團互毆。每個奴隸的腦裡都浮現出自己坐在特等席當王的模樣，擁有的財富還有權力。於是大家都卯足了勁把站在競技場的其他人揍倒。

就在競技場打得火熱之際，被封印在王宮裡的魔王，赫然打破了王宮的頂部蹦跳而出，站到競技場的中央，所有奴隸都被嚇得僵住了。

「感謝你們的貪婪啊，我才能得到比以前更強大的力量！哈哈哈哈哈哈！」魔王隨手一揮，就把競技場的人殺了大半，還不斷毀壞建築物，直至他覺得滿意為止。接著，魔王一句「我要回去魔界繼續當王了，掰掰！」就颼一聲消失了。

難怪當初魔王並沒有掙扎，原來他早就有此一著。

故事仍未結束…

勇者把仍扎在競技場特等席的劍拔出來，他又要重新踏上斬殺魔王之路了。刀疤男用了最後一口氣，拜託勇者一件事。

「對不起，我們的奴性太重了，實在不適合擁有自由。」刀疤男的眼皮在抖動。

「沒有人一出生就是奴隸。」勇者重申。

「你說得沒錯，所以，幫我一件事。這裡所有人都已經沒救了，但是…孤兒院裡的孩子，他們都是未來的希望，再沒有人教他們當奴隸，也沒有人知道王是什麼東西。孩子們一定能把這裡創造一個更加好的城鎮。」

這個城鎮所有成年人不是貴族就是奴隸，根本沒人去照顧那些出生的奴隸嬰兒，所以城鎮建造了一個孤兒院，定期會有貴族來付錢將孩子買走去做奴隸。

「可是他們要怎樣靠自己生存呢？」

「倉庫裡有貴族留下來的食物，足夠讓他們活好幾年了。之後的事就交由孩子們去想吧。他們都有權選擇自己的未來。所以，請你去孤兒院把他們救出來。」刀疤男說完就斷氣了。

「你都還沒告訴我孤兒院的地址…」勇者嘟嚷。

終於，勇者在教堂旁邊找到了孤兒院，沿途中他還把所有屍體都清理得一乾二淨。他不希望孩子們看見遍地死屍的景況。勇者釋放了所有小孩，告訴他們倉庫裡有食物可以讓他們吃，吃多少、吃什麼、怎樣吃…就交由他們自己決定，勇者不打算加予任何一種意見去擾亂孩子思考。

「我要去斬魔王了，沒死的話我會再回來的，再見。」勇者拋下這一裡就離開城鎮了。

剩下來的孩子們困惑了好一陣子，周圍都沒有大人，看似一大堆問題要解決。但是現在最首要的問題，他們肚子都餓壞了，於是大伙兒就決定到王宮後方的倉庫先填飽肚子再算。

倉庫裡的食物堆積如山，有的食物還是孩子們從未見過的，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等到每個人都吃得撐住肚子後，有人提議到王宮的各處探險一下，於是他們便喜孜孜地竄進王宮了。

王宮裡任何一樣物件都是他們從沒見過的，孩子們覺得新奇極了。驀地，其中一樣擺放在角落的東西是孩子們都熟悉的。走近一看，原來那是王被殺死後，奴隸身上脫下來的頸環和鎖扣。

「我看過很多大人都有戴著這個。」其中一名孩子說。

「那我們也戴吧～」另一個孩子二話不說把頸環戴上，其他孩子也有樣學樣。戴上後他們很高興自己變成奴隸了，但是所有孩子都爭著做奴隸，又由誰來當王呢？

另一邊廂…

王的弟弟一直周遊列國，四處旅行。後來他接到一名貴族的通報，說他的哥哥被一個不名來歷的勇者殺死了。弟弟沒有感到丁點兒的悲傷，正因為他爭權輸了才被哥哥趕出來當流浪漢的。所以，弟弟決定回去接管哥哥的城鎮。

城鎮內的奴隸遊戲玩得不亦樂乎，其他人都爭著當奴隸，根本沒人想成為唯一的王。孩子就是這樣子，玩捉迷藏誰也不喜歡當做捉的那個，覺得自己被隔離，大伙兒一起逃跑才有趣，但想深一層，做捉的才有掌控人生死的權力。

王的弟弟回來了，看見一班戴著奴隸頸環的小孩一湧而上向他跪拜。而小孩們亦因為終於有人肯當王而感到高興。

故事結束，數十年後奴隸城還是一個只有奴隸跟貴族的城鎮，奴隸們只求三餐溫飽就滿足了。

香港人，你是奴隸？勇者？刀疤男？還是魔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