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22|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夜深,太陽依然在》 / 22

    22.
      那天回到家之後,我先是沖了澡將一身汗味給洗去,接著用從藥局買回來的藥水和藥膏擦拭著傷口。媽回來的時候也注意到我身上貼滿了紗布,但沒有詢問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就這樣冷淡拿著文件進到書房繼續工作。
      以為家是最好的避風港,但電腦一開,即時通還有MSN紛紛傳來咒罵的訊息,有的人甚至在我的個人網誌上留下難聽的話,從那之後我對電腦充滿了恐懼。
      當隔天走進教室哩,發現自己的課桌椅不見時簡直傻了眼,看著周圍的同學卻沒有人開口說話,各自找事情做忽略眼前的一切。
      就這樣日復一日的,每天上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學校的垃圾場將自己的桌椅給搬回教室,某天被李晉宇撞見時他還以為我是在幫老師做事。
      「問問你女朋友吧。」我還是說著同樣的話沒有理他。
      就這樣獨來獨往的撐過一個學期,寒假時本來有跟爸媽提出轉學要求,但他們並沒有接受認為沒有那個必要。
      「可是你們的女兒在學校被人欺負耶!就算不讓我轉學,也應該跟班導溝通吧?」坐在餐桌上我不滿的說。
      「妳確定不是自己的問題嗎?」媽一邊夾著菜一邊質問我。
      「不是!真的不是我的問題!」我喊著。
      爸放下筷子嚴肅的斥責:「好了,都閉上嘴巴,我不想工作回到家還要處理這些家事。」
      最後只能繼續在那個不歡迎我的班級裡生活著,第二學期開學時,排擠的狀況並沒有特別明顯,桌椅沒有再消失不見,便當也沒有再出現過奇怪的東西,可那些閒言閒語還是免不了。
      當我以為狀況似乎好轉時,卻得知了李晉宇和陳品萱分手的消息,在走廊上碰見李晉宇時,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為什麼啊,男女朋友個性不合,分手很正常啊。」李晉宇聳著肩說:「而且妳不是常說,她欺負妳是因為我嗎?這樣妳就不用擔心會再被欺負了。」
      「白癡喔。」我翻了他白眼。
      沒想到事情傳開來後,陳品萱在班上委屈地說自己跟李晉宇之間,是因為我在當第三者,才會害得他們走上這條路,一些盲目的人就這樣接收了錯誤的訊息,又開始排擠的行為,這學期更加的惡劣,直接對我動手動腳。
      搶走書包將東西從裡面倒出來,然後任意的踩踏,課桌椅不再只是消失不見,上頭還多了噁心的廚餘,而我的便當盒從有假蟑螂變成活的。這些恐懼還有怨氣讓我沒有辦法再忍受下去,於是直接走到陳品萱的座位前拍桌。
      「妳到底什麼意思?」我質問她。
      「講什麼我聽不懂。」陳品萱一臉無辜地說。
      「明明就是你們之間出了問題,所以才分手,關我什麼事情?為什麼要一直找我麻煩?一個學期就算了,現在是怎樣?」我大聲地抱怨。
      沒想到陳品萱先是愣了愣,然後假哭了起來,班上一些同學圍在她身旁安慰她,然後狠狠的瞪著我。
      「是怎樣啊?講話大聲就贏了喔?」有人喊話。
      「假惺惺的,幹,放學校門口見啦!」接著是男生的聲音。
      「談判是吧?好啊,放學校門口見,就看看到底誰對誰錯!」我盯著在場的每個人說:「都已經是成熟的高中生了,事情到底怎麼樣,大家心裡有數。」
      就這樣班上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但上課過程中沒有人再對我惡言相向,課本也都乖乖地被放回抽屜裡,本以為大家終於看清了事實,沒想到接下來迎接我的卻是更大的噩夢。
      下課鐘聲響起,我揹著書包回過頭看向陳品萱,她一臉平靜地看著鏡子正在補妝,而有些同學已經跑出教室,似乎是怕被潑及到,但有的人則坐在位子上狠狠瞪著我,嘴裡重複著「校門見」這句話。
      校門口有教官在,應該不至於有太誇張的事情發生,於是就這樣跟著路隊走出校門,沒有看見班上同學,於是我靠著圍牆等待陳品萱那群人走出來。
      只是人群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指揮隊的學生已經從各個路口走了回來,我看著手錶,已經放學一小時了,這些人還是沒有出現,再加上有點飄雨了,不想再浪費時間,於是我決定放棄等待回家。
      慢悠悠地晃著,心裡想的是明天到學校會是什麼樣的情況,應該會恢復平靜吧?畢竟我話都說這麼直白了,若再進行些小動作,我也只能說這個班的人和老師都非常的不正常。
      「欸,是那女的嗎?」在經過公園時,突然有人開口說話,語氣不是很友善。
      「就是她!」有人大聲著斥喝著,接著沒多久我被一群人給圍住。
      「楊語珊。」接著陳品萱從人群中走了進來,雙手環抱在胸前說:「早上不是很嗆嗎?怎麼現在好像很害怕?」
      「我沒有害怕啊。」我冷淡地說著,但其實心裡感到很緊張,因為有些人的手上拿著棍棒,這代表我要冷靜的處理才可以,不然那些棍棒很有可能不只是拿來打球用的。
      「李晉宇──怎麼,你們上過床沒有?」陳品萱朝我走了過來,伸出手撫摸著我的臉、頭髮還有脖子。
      我嘆著氣回應:「我說過了,我們只是朋友。」
      「搞曖昧就搞曖昧,還朋友。」有人不耐煩的說著,是班上的班長。
      「好啦,同學。」一個凶神惡煞的人拿起棍棒放到肩上,吐了口痰後說:「給妳一個說明機會啦!」
      「說明什麼?」雙手雖然有些顫抖但我得假裝鎮定,於是抬起下巴大聲的說:「說明我講陳品萱怎麼樣嗎?說她賤說她不要臉,只會在背後說別人壞話,沒資格當李晉宇的女朋友?」
      「妳有種再講一次!」陳品萱搶過其中一人手中的棍棒,眼神兇惡的說。
      「妳不是都這樣跟大家說嗎?」我冷笑著,決定勇敢地跟她理論,反正我沒有錯。
      「我和李晉宇之間清清白白的,這已經解釋過幾百次了!我到底有沒有說妳壞話、是誰雙面,妳自己最清楚!」
      「假仙!」班長大聲地笑著,說沒想到我是如此雙面的人,顯然她就是聽不懂人話的人。
      「到底是誰在說謊呢?」看著陳品萱我說:「妳自己知道。」
      「動手啦!」陳品萱脹紅著臉,眼神向是巴不得現在馬上殺死我。
      「對,動手,不用多說,像她這種人根本不配活在這世界上!」有人附和著,接著也揮動著棒子。
      「死狐狸精!」有人這麼說,而我感覺到棍子重重的落在背上,很痛,痛到快要死掉。
      「雙面人!」接著是火辣辣的巴掌。
      「死賤人!噁心!給我打!」有人指揮,接著引來更多支棍棒的揮擊。
      那一切都非常的痛,當下我以為我會這樣被活活打死,但他們像是在玩一樣,一下大力一下小力,甚至拿出剪刀將我的頭髮給剪去。不知道打了多久,只知道突然有了哨聲,然後動作停了下來,我趴在地上吐著血,闔上眼睛前最後看見的畫面是慌張的教官還有老師。
      「本來我以為只要老師跟教官出面,一切就會風平浪靜,但那些人還是會透過各種老師看不到的方式捉弄我,甚至會在自己的網誌上打上我的名字,然後留下難聽的字言……」我喘著氣用手摀著耳朵停止回想。 
      「楊又寧,妳還好嗎?」傅建宇不斷的喊著我的名字,試圖讓我回到現實。
      「楊又寧……我是……楊又寧……」語畢,我抓緊傅建宇的手大聲嘶吼,然後越哭越痛苦。
      緩緩道出自己的傷口,比用回想的要來的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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