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5月26日（四）

　　急促的敲門，將在睡夢中的璦媛等人，拉回現實。

　　巧蓉抬起身，迷茫地看向房門，而璦媛和曉倩雖然被吵醒，但顯然賴床。

　　可綸來到房門，將門打開，李婷走了進來。

　　「早安。」李婷說。

　　「早安。」可綸回應，

　　雖然她昨晚陪大家閒聊、玩牌到很晚，但不影響她早起。

　　「同學們，起床囉！」李婷來到床前。

　　「好吵。」璦媛窩在被子裡嘀咕，

　　而曉倩同樣躲在被窩裡，扭動身軀，拒絕起床。

　　「交給我們。」巧蓉對李婷苦笑。

　　「麻煩妳們了。」李婷點頭，

　　轉身離開房間，關上房門。

　　結束早餐，大家搭乘遊覽車，前往南仁湖。

　　因為校外教學，大家幾乎很晚睡，但在車上的精神卻異常興奮，高興地唱歌、聊天，直到目的地。

　　「要死了！」璦媛看著眼前的通道入口。

　　「認命吧！」曉倩右掌拍拍璦媛右肩，

　　假意安慰。

　　璦媛聽見後，發出嫌棄。

　　「走囉！」兩人前頭的巧蓉招呼，

　　大夥便邁開步伐，開始攀登。

　　一路上，覽導們向師生解說南仁湖，同時伴著璦媛的抱怨與碎念。

　　「噁——這傢伙就不能閉嘴嗎？」梓歆吐出心中不快，

　　前頭的方淨則搖搖頭。

　　「靠！」璦媛腳滑，向後摔去。

　　「喂！」曉倩雙手勾住璦媛兩隻手臂。

　　「很危險耶！」曉倩喊道。

　　「抱歉……謝謝！」璦媛一臉尷尬，趕緊站穩。

　　「妳還是專心走路，少說話。」璦媛右旁的可綸看著對方。

　　「沒事？」前方的巧蓉關心。

　　「撿回一條命。」璦媛低頭看著腳下泥濘。

　　「沒事就好。」曉倩右掌拍璦媛左肩，

　　向前走過對方左側。

　　巧蓉見大家沒事，關係也變得緊密，便點頭微笑，轉身繼續登山。

　　「我以為妳會讓她跌倒。」巧蓉向來到自己左邊的曉倩說，而且刻意壓低嗓門，　　不讓後面的人聽見。

　　「妳是覺得我反應遲鈍，還是個性惡劣？」曉倩提出不滿，

　　巧蓉則露出笑容，搖搖頭，表示明白。

　　摔倒後，璦媛變得收斂，不再大聲嚷嚷，打擾其他人，而是跟在可綸旁邊，緩慢靜下，欣賞沿途風景，偶爾開口，聊幾句。

　　抵達湖畔。

　　「終於到了！」璦媛明顯疲憊。

　　「妳的運動細胞真的不行！」曉倩轉身，看著狼狽的璦媛。

　　「人至少到了。」巧蓉也轉身。

　　「還要走回去呢！」恆恩看著逐漸靠向湖邊的璦媛。

　　「下坡比較輕鬆。」康宇附和。

　　「可是我聽說下坡比較傷腳！」巧蓉望向康宇。

　　「這樣嗎？」恆恩看向巧蓉。

　　「聽說是這樣。」巧蓉看著恆恩，

　　康宇也點頭應答。

　　「聽到了嗎？下坡傷腳。揹我好嗎？」璦媛盯著可綸，

　　但對方避而不答，大家則笑著，覺得璦媛好笑。

　　可綸遠眺湖泊，心中感到平靜。近段時間，發生不少事，她的心不像以前平穩，經常心煩。過去明明不怎麼發生，似乎自從璦媛進入她的生活後，悸動才出現頻繁，但自己卻不抗拒，反而逐漸熟悉。

　　下山後，大家搭上遊覽車，來到海生館的餐廳用餐。

　　依照規劃，結束用餐，同學們便能在館內自由活動，直到晚餐時間集合。

　　「真在這過夜？」璦媛坐在椅子，看著餐廳裝潢。

　　「可以不要再抱怨了嗎？我快被妳搞瘋了！」梓歆喝斥，

　　但方淨立刻看向她，讓她安靜。

　　「別這樣嘛！大家好好相處。」巧蓉站著，右手拿著湯匙，從湯鍋舀出湯，倒進碗裡。

　　「今天餐點如何？」曉倩左手拿碗，右手拿筷子，一邊咀嚼，一邊玩笑地看著璦媛。

　　「不錯！」璦媛微笑。

　　「等下去哪？」恆恩放下碗筷。

　　「從這館開始，如何？」方淨望向恆恩。

　　「可以。」梓歆點頭，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結束就餐，幾人離開餐廳，開始參觀。

　　幾乎未曾離開家的可綸，首次欣賞海景，讓她備感驚艷，特別是課本出現的生物，真實呈現自己面前，格外有感。

　　來到一個巨大空間，這裡有個巨型水缸，還有寬廣階梯，以及提供遊客傾靠的欄杆。

　　各種水生生物隔著一面玻璃，在大家面前自由遨遊。

　　璦媛看著可綸，因為她難得表露感情——而且是震撼，以及感動！

　　「聽說部分人在這過夜。」曉倩看著水缸。

　　「我希望是我們，這裡很漂亮！」巧蓉雙眼閃爍，直盯水缸魚群。

　　「我也是。」璦媛點頭，

　　望向可綸，而對方依然痴痴地看著水中生物。

　　「我相信可綸也是！」璦媛微笑，

　　其他人也跟著露出笑容。

　　「我還在想，妳們怎麼沒跟上。」方淨來到三人身後。

　　「只是慢點，別那麼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曉倩轉身後聳肩。

　　「梓歆呢？」敏銳的巧蓉問，

　　因為現場只缺梓歆，可綸、恆恩和康宇分別站在其他地方。

　　「啊——」方淨看著璦媛。

　　「不勉強，沒關係！」璦媛苦笑。

　　「她不想跟璦媛一起，所以只有我過來。」

　　大家聽見後，紛紛露出無奈與尷尬。

　　「我的話……我只想道歉，我不該口出惡言。」方淨看著璦媛。

　　「妳這樣說，我反而不好意思！我不覺得妳有口出惡言。」璦媛將雙手擺在胸前，微微左右搖晃，

　　因為跟過去的她相比，方淨的言行簡直小兒科。

　　「但態度……不是很好。」方淨說。

　　「沒事！」璦媛微笑，

　　因為方淨沒事，但自己可是很不好意思，希望她能趕快結束道歉。

　　「不過我真正擔心的是梓歆……妳們以前有過衝突。我記得妳還賞了對方一巴掌。」方淨變得嚴肅，

　　而聽到這裡，璦媛立刻羞紅雙頰，甚至連耳根也是，大家則望向她。

　　「那個……抱歉！」璦媛心虛，將目光移到可綸的背影，

　　試圖求救，但對方早已被美景擄獲。

　　「不需要跟我說，自己跟梓歆講吧。」方淨說。

　　「梓歆會聽嗎？」曉倩質疑。

　　「這就是麻煩的地方。大概不會，以她的個性。」方淨搖搖頭。

　　「或許妳乖乖掃地，她就會原諒妳。」曉倩開玩笑。

　　「最好是齁！」璦媛瞪向曉倩。

　　「我認同方淨。璦媛得自己出面，大家頂多提供意見，畢竟咎由自取。如果妳想彌補，而且真心誠意，就該主動！」巧蓉看著璦媛。

　　「嗯，謝謝。」璦媛點頭。

　　「走了嗎？」恆恩踩上臺階，向幾人走來，

　　康宇則跟在他的右後方。

　　「嗯。」曉倩轉身點頭。

　　「我去叫可綸。」璦媛走向可綸，

　　叫上對方後，與其他人離開展區，繼續參觀。

　　晚餐後，師生回到遊覽車，將行李搬下，來到各自班級過夜的地方。

　　7班過夜的地方非常廣闊，中央有一個巨大水槽，槽裡有幾棵巨型海藻。

　　「為什麼我們晚上待在這裡？」璦媛盯著海藻，

　　即便她已經看過，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有些生物是夜行性，只在晚上活動，所以我們才要待到晚上。」可綸回答。

　　「7班！來領過夜用品！」李婷招呼，

　　大家便看向對方。

　　李婷身邊除了領隊們，還有幾位工作人員，他們正在處理一堆堆紙箱。

　　「我去拿。」璦媛起身。

　　「我跟妳去。」巧蓉跟上。

　　「沒關係，我來就好。」璦媛揮舞左手，

　　婉拒對方後，朝紙箱走去，但巧蓉沒有接受好意，快步跟上璦媛。

　　兩人領取東西後，返回大家。

　　「發東西囉！」璦媛右手將寢具遞給可綸，

　　對方則接過，點頭答謝。

　　「可惜我們不是睡妳想要的地方。」曉倩右手接下巧蓉右手遞來的毛毯。

　　「可惜。」巧蓉鬆開右手。

　　「這裡。」璦媛將寢具遞給許梓歆，

　　但梓歆不以為然，毫不客氣奪過。

　　璦媛沒說什麼，尷尬地走開。

　　「不是很順利。」巧蓉苦笑。

　　「預料中。」方淨聳肩。

　　安置好後，工作人員帶領各班，前往各自指定展區，依序輪流介紹每區各式各樣的夜行性生物。

　　行程最後，所有人齊聚沙灘，一同欣賞夜景。

　　「璦媛呢？」可綸東張西望。

　　「她很矮，而且人很多，很難找。」巧蓉笑著。

　　「妳沒資格說人家。」曉倩看著只比璦媛高一點的巧蓉。

　　「那裡。」康宇右食指指向靠近海岸線的沙灘。

　　璦媛緩緩踩在沙灘，爬上礁石，坐了下來。

　　月影映照海面，海面平靜，偶爾輕拍沙灘與礁石。

　　「怎麼了？」巧蓉來到礁石後，

　　大家則陸續抵達。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漂亮！」璦媛說，

　　其他人則登上礁石，來到她身邊。

　　「確實是個好地方！」方淨讚嘆。

　　八人坐在一塊，聆聽著、欣賞著難得的美景。

　　「有些事……我想了很久……但還是不明白，也不清楚該怎麼做，但我希望大家可以聽聽。」璦媛劃破寂靜。

　　「我想向大家道歉！對不起！」璦媛站起，向前走開幾步，轉身向大家鞠躬。

　　「對大家造成傷害與不便，真的非常抱歉！現在也是，給大家一直添麻煩，真的很抱歉！」

　　璦媛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大家不知所措，毫無法反應地盯著她。

　　見大家默不吭聲，璦媛不敢抬頭，只能緊閉雙目，強忍淚水，因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錯的，但她還是選擇這條歧路，甚至變本加厲，而現在自食惡果，沒人願意接納她。

　　掌聲激烈響起，璦媛感到錯愕，睜開雙眼，抬頭看見巧蓉拍手鼓掌。

　　「妳終於說出來了！」巧蓉流淚，

　　璦媛則聲淚俱下。

　　「謝謝！真的謝謝妳！」璦媛跪倒，雙手掩面，不斷擦拭淚珠。

　　在巧蓉的鼓舞下，大家紛紛掌聲鼓勵。

　　「謝謝大家！真的謝謝大家！」璦媛不再掩飾情緒，選擇宣洩而出，

　　巧蓉則上前給予擁抱。

　　「釋懷了嗎？」方淨將目光撇向右旁的梓歆。

　　「沒有。」梓歆一邊小拍手，一邊搖頭。

　　「不過我會好好看著她……」

　　方淨聽見，露出意外表情。

　　「確認這傢伙值不值得信任！」梓歆接續後言。

　　（真是不乾脆的傢伙，不過這也符合妳的個性——算是妳唯一的善意！）方淨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