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無助的孤獨人生,在哪裡都一樣。對著阿秋與對著窗外悶熱天氣下散髮出來的惡臭。女人的肉體像一具不會發臭的靜止物,任由擺布的無骨玩偶。某個午夜時分,政府開來多輛巨型的推土機與挖土機,直接在馬路中央挖了個大坑,把散滿各處的屍體推進坑里。天亮後陽光蒸發舖在坑面的瀝青內的水份。軍車機車豪華轎車單車與坦克依舊在上面行駛。娼妓們為了勾引對面馬路的路人而大送秋波。為了一睹對面馬路站陰涼處妓女們的風姿,被撞死在亂葬崗道上的好色大叔,我親眼目睹過的都有250個,被軍車或坦克輾碎的色鬼。這種鬼很厲害,既不是牡丹花下死,也沒風流過就死掉。於是這條位於陽關道附近的街道就被稱為猛鬼街,英文是ELM street。晚上只有為了那丁點生活費而出賣靈魂的女士們膽敢站黑暗裡,用自制火炬把半裸肉體展示給黑暗裡隱藏的眼睛們欣賞。
收留了戴玉晶讓阿秋氣憤莫名。收拾行李就搬到她姐妹阿冬位於深圳市接近邊境的高危地區。為甚麼稱為高危呢?因為多數客人都是放假出來發洩的軍人。他們不懂得甚麼叫溫柔,他們像洪水猛獸,他們像大男人,相貌都近乎開膛手傑克那雙像死人般毫無感情的“死魚眼”。稍有點姿色與年青的女生都紛紛逃離這高危地區。勸說了一整天都不為所動的阿秋,看著她跳上順風的小摩托車,就此消失在遠處的硝煙背後。
瞪著戴玉晶,她直瞪著我,是個直瞪著人的女孩。這種女孩像乳臭未乾的處女內褲,需要猛烈陽剛的太陽和陰冷的月亮,日以繼夜地暴曬與陰乾雙管齊下才能成為大人的必須途徑。越看戴玉晶就越覺她似曾相識。她終於開金口說:那個酒吧的老闆是個性無能的男人。楊夏在貨櫃搬出來的兩名處女之一。她說她不認識另外那位被販賣到港的少女,聽說好像被激進派擄走,當上十幾名自稱拋頭顱壯男的押寨夫人了。戴玉晶說那名女生好像叫貞子。從性無能男人處逃出來十多天里,終於在拐彎轉角處看到當天坐在男老闆乘客座的我。原來地下酒吧就是位於面前這位大叔的住處不到百米之距。
煮了糙米及六顆發酵的黑蒜頭配三尾沙丁魚放戴玉晶面前。自己側喝著太極飄揚國偷運進來的甘露酒。女孩狂風掃落葉式乾掉糙米黑蒜與沙丁後,伸手直接拿著整瓶甘露嗗嘟嗗嘟的喝了三分一。在酒氣衝進大腦後一分鐘不到,她脫下裙子與內褲,躺在像狗窩似的床上等待著這頓飯後該付出的。半晌沒甚麼動靜的室內環境,凝聚著一股乳臭未乾的奶味,與酒氣攙合,釀成奶酒,讓人噁心而齷齪不知所以焉的氣味。肥皂與洗髮精拋到女孩的外露的肚臍上,手指著洗手間方向。拿出一本看過無數次的悲慘世界從後樓梯往地獄深層墮落。重溫法國大革命文字版本里的啓示。
男老闆幾天沒出現,留下風情萬種,中人欲嘔的女老闆與三兩亡命水客在喝著甲醇。氣燈起碼有足夠的光度可提供閱讀只有七號大小的英文字。人說四眼男人多好色,我是四眼男人,所以我應該是好色。被女老闆那褶低胸半透明俗不可耐的睡袍把視線從七號英文字移到奶白如油脂的胸脯。女老闆一翻臉就把那三位亡命水客趕出門口。關掉燈火,徑自提著氣燈走上閣樓。接下來人類最低劣的動物性表現就在那三十平的空間里一觸即發。
走回家的短短百米內。險些被兩批正在相互埋伏與伏擊的人馬誤殺,成為馬路中央亂葬崗上柏油路面的亡靈。回到家裡發現一股肥皂與奶香,少女的香味只聽酒友們喝醉時暢談過,是否屬實無法印證。孤島這地方十一歲女孩就與十二歲男童發生敢於告人的男女關係。二十一歲的大姨大嬸都不知道如何能活下去,於是自殺率直線超越小島國小日本,成為全球之冠。平均每天都有人跳樓跳海跳橋割脈自縊上吊。這等有如家常便飯的新聞,在沒電供應的情況下,只能用以鵝傳鵝口述方式從東傳到西從南傳到北了。最後聽到的版本是有一半島民被激進派強迫跳樓跳海跳橋,有畏高症或不願意像笨豬跳的就被斬首、絞死、五馬分屍及凌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