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與果有著一條時間線,往往是昨天經歷過的事,造成了今天的我們。
當然,由此反推,每一個今天我們所做的決定,亦影響了明天的結果。
此道理放在看似恆遠緲緲無盡的人生道路上,或許要有足夠歲月積累才會有所感受,但放眼每一日都像是一場微型戰爭的職業運動界,實則貼切;每一筆交易、每一個場景調度與瞬間都像是被賦予機密任務般的重磅炸彈,往往一個決定就有可能因此取得關鍵性的勝利,亦時常會有將自己炸得體無完膚的悲劇反噬時刻。
這或許正意味著,一個賽季球季的開始,那些在極早之初的準備,即牽動著劇本的末端,在球賽最高潮的結尾處將有可能的進展......
劇本只有導演知道,那大概就是棒球之神的角色吧!至少在去年12月的那個星期四上午,冬季會議最後一天的故事中,即若是各家老闆、球團GM、投機者、夢想家以及那些真正的棒球書呆子們,也都沒有人能看出這個後來會在十月舞台當上男主角的人。
那時候他還叫赫南德茲(Jose Luis Hernandez),最高層級只上到高階1A,在上一個球季結束後,他也因為年資而擁有了被「規則5」選秀的資格,這個規則保護了那些載浮載沉得不到機會的選手,可以擁有被其他球隊選中並發揮的可能,猶如在大聯盟這片汪洋之中拾獲了一艘救生艇,在迷途中死裡逃生。
但這名暫且漂流的青年卻沒能獲得任何一支球隊的青睞,也因此只能回歸到他的原母隊-休士頓太空人,繼續潛伏等待著探出頭的機會。
或許這是個很老套的故事,就像一個極典型的成功勵志故事,一開始的時候,是不會有任何人相信男主角的,除了他自己以外。
赫南德茲也確實預料到了這一點,他說他真的預料到了。儘管外界並不看好他,但他還是不斷夢想著在大聯盟中投球,當這個夢想成為焦點時,他知道還有著更遠大的目標亦會一併實現。他說:「我一直想像著為我們球隊打世界大賽,並且贏得比賽」
而不只是在最高舞台上的那顆縫線球等著他的投擲去解放,另一個安放在心中的小小願望,赫南德茲也從來沒有忘記過。
為了表達對母親阿爾瑪深深的愛和敬意,他在這個球季前遂決定將姓氏改作厄奇迪(Urquidy)這個來自媽媽的姓氏,在他心中正是這位偉大的女性過去在墨西哥含辛茹苦撫養著他,一路上支持著他的棒球旅行,也才有這段進行式的可能。
他知道,擺在自己之前,絕對沒有比讓這個他與母親共有的姓氏發揚光大還優先的成就輝映。
後面的故事,我們就都很熟悉了。
這位改名後的投手,本季猶若重生似地,在小聯盟猛步向前,不僅是大殺四方,連跳了好幾個層級,甚至在季末還獲致了一份球團升至大聯盟的大禮。
不過最讓人驚喜的是,就在球隊於他曾夢想過好幾次的舞台-世界大賽陷入系列賽1勝2敗的危境之際,他竟然會在這個命懸一線的時刻,被欽點為第四戰負責救命的先發投手。
而且,是的,他的母親也在週六那個夜晚走進了國民球場(Nationals Park),看著兒子在世界大賽第四場比賽中為太空人投下了一場五局無失分的精彩內容。最終球隊以8比1戰勝了華盛頓國民隊。
厄奇迪也成為自1969年以來,季後賽首次先發、在世界大賽卻能夠不失分的投手,上一位則是在2007年、後來也以大賽殺手聞名的列斯特(Jon Lester),總教練辛區(A.J Hinch)讚嘆地表達出對子弟兵的敬佩:「厄奇迪從一開賽就很冷靜,完全掌控投球內容。」
當晚比賽結束後,隊上外野手瑞迪克(Josh Reddick)彷彿感同身受國民打者似地,他說看上去烏奎迪的滑球只能用「噁心」來形容,投手皮卡克(Brad Peacock)站在隊友的角度,他說覺得自己看見了一位真正的勇者,並稱乎厄奇迪為「無所畏懼」的鬥士。
國民開路先鋒透納(Trea Turner)的說法則讓人深感貼切:「他的名氣也許不如薛澤(Max Scherzer)、寇爾(Gerrit Cole),但投球內容一樣夠水準。」
投手教練史卓姆(Brent Strom)更說他想起了曾經共事過、另一位同樣來自墨西哥的傳奇瓦倫瑞拉(Fernando Valenzuela),兩人給他的感覺在這個當下,是沒有太多差異的。
至於當事人,主角本尊,他又有什麼樣的感受呢?
「有幾分鐘的時刻,」厄奇迪說,「我在想,哦,天哪!我在參加世界大賽,我正在這項賽事中投球!」
「我想這已經成為歷史了,對吧?」他問。「我覺得這真的很特別。」
「當然,我知道這一刻對她(母親)來說肯定是更加不一樣。」厄奇迪如今已經可以抬頭挺胸說出這句話,他知道自己已經是個能夠讓母親驕傲的兒子了。
十個月前,所有的球隊曾經都可以運用規則五的方式得到厄奇迪來改變自家球隊的命運,卻沒人有預想過這個未來畫面場景的可能性。
唯獨在看台上,欣慰地看著兒子投球,並興奮將他的名字介紹給其他觀眾的母親,她不需要在因與果的時間線上,去等待著什麼可能,或是揣測什麼事情將會發生,因為她始終相信著厄奇迪。